自《广西文学》2006年第5、6期合刊推出“广西小说新势力十一人作品展”以来,已经有两个年头了。从地域文学史的角度看,这两年对于广西文学的发展来说,可谓意义非凡。回望上世纪90年代,五六十年代出生的广西新生代作家都写出了各自的代表作,在中国文坛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特别是“广西三剑客”的异军突起,使广西小说跻身于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前列。这为后起的李约热、映川、锦璐、朱山坡、纪尘、杨丽达、凌洁、黄土路、橙子、周耒、梁志玲等一大批广西青年新锐作家的集体冲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开辟了广阔的文学生存空间。如今,这批70年代前后出生的青年作家已经成长为一支广西文学在中国文坛攻城掠地的主力军团。只要盘点这两年广西文学的发展和成就,很显然,扮演主角的就是这批年轻有为的新一代作家。他们在《人民文学》《花城》《钟山》等全国性重要文学期刊发表了大量的优秀之作,赢得了中国文坛的广泛关注。 李约热是一位颇具实力的青年小说家,他的叙事总是倾力寻找与众不同的视角和立足点,以自己的写作智慧探索并开掘着小说这种文学体裁的多种可能性。他的短篇小说《青牛》获2006年《小说选刊》奖,接着,《涂满油漆的的村庄》又被《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转载,并在2007年获得《北京文学》“最具潜力新人奖”,实现了他文学创作道路上的新的超越。曾以中篇小说《不能掉头》获得《人民文学》奖的映川,在批评家对“拯救男人”这一命题的合法性提出质疑后,她的叙事在探求人性、两性关系等方面发生了微妙的转向。我们从中篇小说《三公里》可以看到这种异质性因素的存在,小说的叙事角度发生了明显的位移,从女人对男人实施拯救退回到女人本身的自救问题,小说借助睿智的语言和诗性的叙述抵达了深层的内心追问。映川的创作主题依然贯穿着对人的生命形式的深层思考,不过这种哲学内蕴的表达并不让人感到生硬,细节的翔实、语言的机智使她的叙事洋溢着丰饶的生活质感。锦璐曾以中篇小说《双人床》荣获《中篇小说选刊》奖,引起文学界关注。她的叙事焦点直接对准当代都市男女的情感渴求与生存焦虑,她相当准确而独到地把握当下社会年轻一代在面对爱情、婚姻时的真实心态和精神世界的流变历程。从锦璐最新发表的《弟弟》《半空》等作品来看,她的叙事逐渐逼近底层人群的琐碎生活,反映弱势群体的生命欲望和疼痛,真实地展露了小人物在通往救赎之途上的挣扎与无奈,以及生命悬在半空的生存状态。由写诗转向小说的朱山坡短短两年发表了《高速公路上的父亲》等十多个中短篇小说。朱山坡是继鬼子之后专注于苦难书写的广西作家,那些震撼人心的苦难故事往往在一个前现代乡土世界和一个现代化都市社会之间展开。他的作品有力地展现了城市对乡土的入侵正在一步步摧毁着我们精神原乡的过程以及这一过程中乡民彷徨失措的生存惨象。纪尘是一位有着相当自觉的女性意识的青年作家。这种女性意识在她的小说中不同于那种女性的反叛与对抗的盲目张扬,而是带有一种神秘、轻柔的南方气质。而最近的中篇小说《第三支牙刷》则显露出一种新的审美气象,尽管小说依然立足于女性视角,浸透着女性本真的体验,但小说的叙述方式变了,它以颇具荒诞意味的叙述展开了对存在的深层思考。桂林青年女作家杨丽达的中篇小说《桃花塘记》别具匠心地把叙事空间择定在精神病院,透过女性抑郁症患者的视角,展现了女性对自身、对男性、对世界的多层面的痛苦感受。作为北部湾的作家,谢凌洁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海域风情有一份独特的审美体验,这份体验渗透在叙事中,造就了她小说奇丽幽怨的叙事特质。时世无常的沧桑感在她最近发表的《水里的月亮在天上》中再一次得到了强化,在这篇小说中,她展现了一个更加深广也更富张力的审美世界。 在很大程度上,作家的出生年代决定了他们生长的精神背景和写作姿态。广西新势力小说家大多出生在“文革”的中后期,意识形态的政治工具论对他们创作的影响不大,因此,这批作家不仅具备天然良好的艺术感觉,其写作也很少借用历史资源,更多的是在当下性中寻求对生活的艺术发现。这批青年作家写当下,写现实,并不是去捕捉漂浮在社会生活表层的几朵浪花,也不是发出无关痛痒的浅吟低唱,而是借助各种艺术手段,穿越这个表层,试图揭示现代人的生存处境和精神处境,抵达隐秘的人性内核和生活世象的本质。这是一种穿越性的写作。他们借助形而下的叙事形态,对现实生活作出了一种本质性的表达,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弥足珍贵的艺术经验和叙事品质。作为文学“新桂军”的前锋力量,这批青年新锐作家已经踏上了冲向中国文学高地的新一轮征程,他们多样的美学气质及其作品所产生的审美冲击力,将会在中国文坛日益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新生力量的存在,给广西文坛注入了新的活力,为广西文学生态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作者为《广西文学》编辑) 原载:《文艺报》2008-12-04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