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以色列文学,我和很多中国读者一样,所知甚少,除了《圣经》,我仅仅阅读过以色列的犹太文化经典著作《塔木德》。对于当代以色列作家的作品,读过的也为数不多。我阅读过小说家阿格农的几部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作品,还阅读过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的诗歌,他本人在生前也曾经来到中国,他的诗集《开·闭·开》刚刚被翻译成了中文。此外,还有一些以色列当代作家,比如大卫·格罗斯曼的作品《下一个词:爱》等,也受到了中国读者的喜爱。但谈到当代以色列作家和诗人的作品,我甚至举不出超过10本书来。不过,以色列当代作家中,作品被翻译成中文最多的、在中国影响最大的作家,就是阿摩斯·奥兹先生。如果说上述作家,通过他们被翻译成中文的少量作品,带给了中国读者的是一个不算很清晰的侧面像,那么,9年来,阿摩斯·奥兹的作品不断地、一部部地被翻译成了中文,带给我们的则是一张越来越清晰的正面相片。 在中文的阅读世界里,阿摩斯·奥兹为我们全面打开了通向以色列人的世界、通向以色列人的心灵、通向以色列人的现实处境的门和窗户,让我们看到了以色列人民的生存图景和生命体验,他们的悲欢与歌哭,他们心灵的焦躁与安宁,他们日常生活的烦恼和欢喜,他们精神和宗教世界里的苦闷和欣悦,他们寻找心灵家园和文化故乡的乡愁。 阿摩斯·奥兹用他的9部作品,为我们树立了一个丰富的形象。首先,他是爱与善的书写者。在他的多部小说里,家庭和爱情生活所导致的人性复杂的处境与变化,是他不断书写和探询的主题。他的每部小说里都在讲述爱——这种在今天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实际上越来越稀缺的东西,越来越稀缺的空气,是如何被我们每个人渴望,如何被我们每个人所梦寐以求。爱是我们每天都需要的氧气一样的东西。但是对爱的追寻,却因为文化的、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人种的种种原因,而变得艰难和复杂。他讲述当代人类社会追寻爱与善的艰难的故事,正是阿摩斯·奥兹的拿手好戏。在他的最厚重的小说《爱与黑暗的故事》当中,他将自己家族的故事,和以色列的历史演变穿插结合起来,将个人的情感遭遇民族处境也奇妙地结合。而且,他实际上给我们描绘了不光是以色列人的现实处境,他描绘的是整个当代人类社会的现实处境:男人与女人应该如何相处,人与人之间应该如何互相尊重和互相爱护,不同的种族应该如何在文化的差异中,寻找共同点,然后,共同地生存下去。在书写爱与善的时候,阿摩斯·奥兹是一个温情的男人,是一个善良的教士,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和兄长,是一个温柔的被女人所喜欢的钟情的男人。 阿摩斯·奥兹还有另外一个形象,那就是,他是一个呼唤和平的斗士。这个和平斗士的形象,是那么巧妙地和他的温情的形象结合在一起,共同成为一个统一的阿摩斯·奥兹。这个呼唤和平的斗士的形象,就是他从来都是敢于担当社会责任的,他是当代以色列的少数文学家公共知识分子,他通过他的小说、政论和散文随笔作品,不断地对困扰当代以色列人生存的社会问题大胆发言,大胆批判,对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之间的争斗,不断呼吁采取的和解和和平的方式,这些都是我们所激赏的。在战乱和恐怖事件不断地出现在以色列人民的生活中的今天,在炮火和死亡的恐惧仍旧笼罩在以色列人民头上的今天,作家何为?阿摩斯·奥兹做出了有力的回答,那就是,作为一个文化勇士和社会活动家,他呼吁和平,以他并不宽大的身影,发出了有力的声音,成为了中东和平曙光出现的报喜天使。 中国和以色列都是饱经磨难的国家,中华民族和犹太民族都是饱经沧桑的古老民族。阿摩斯·奥兹在致中国读者的一封信中曾经说,“我不但希望我的小说让富有人情味儿的中国读者感到亲切,而且要在战争与和平、古老文化身份在现代的变化、深厚的文化传统的重建与改变方面,唤起人们对当代以色列状况的特殊兴趣。”我想,阿摩斯·奥兹的希望,肯定在面临相似复杂的文化处境、经受同样巨大变革的中国,能够完美地实现。 原载:《中国文化报》2008-01-11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