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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金瓶梅》的语言艺术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周中明 参加讨论

     《金瓶梅》的语言向以“语句新奇,脍炙人口”⑴著称于世。其所以如此者,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它能“将活人的唇舌作为源泉”⑵,大量采用群众口头语言中富有生命力的成分,使语言作到高度口语化。例如:
     (1)老娘如今也贼了些。(第72回)
     (2)你虼蚤脸儿,好大面皮。(第52回)
     (3)他不骂的他,嫌腥。(第75回)
     例(1)本是潘金莲在西门庆面前自称她如今变得聪明了, 不会再上别人的当。但此处不用“聪明”,而用一口语“贼”字,颇为新鲜活泼。例(2 )是应伯爵对李桂姐说,西门庆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替她到县中说情的,李桂姐听后对应伯爵的嘲笑和奚落。这里不说“面子小”,而用口语“虼蚤脸儿”加以比喻,形象极为生动。例(3)是春梅请申二姐为她唱曲,申二姐不肯,被春梅大骂一通后, 吴月娘要潘金莲管教春梅,潘金莲回答吴月娘的话。意思是申二姐不识抬举,摆臭架子,本该挨骂。但此处用一口语“嫌腥”,便传达出潘金莲那口齿含锋的声态和骄纵恣肆的神情。
     正因为《金瓶梅》的语言能作到高度口语化,所以才使全书表现出语言文字之美。下面具体论述《金瓶梅》语言文字之美所表现的三个特色。
     象日常生活语言一样真实、质朴,这是《金瓶梅》语言文字之美的一个显著特色。如西门庆在元宵节举行家宴,作者写了宴席外的一个场面:
     那来旺儿媳妇宋惠莲不得上来,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嗑瓜子儿。等的上边呼酒,他便扬声叫:“来安儿,画童儿,娘上边要热酒,快趱酒上来!贼囚根子,一个也没在这里伺侯,多不知往那里去了!”只见画童荡酒上去,西门庆就骂道:“贼奴才,一个也不在这里伺侯,往那里去来?贼少打的奴才!”小厮走来说道:“嫂子,谁往那去来?就对着爹说,吆喝教爹骂我。”惠莲道:“上头要酒,谁教你不伺侯,关我甚事,不骂你骂谁?”画童儿道:“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嫂子嗑下恁一地瓜子皮,爹看见又骂了。”惠莲道:“贼囚根子,六月债儿热,还得快就是。甚么打紧,教你雕佛眼儿。便当你不扫,丢着,另教个小厮扫。等他问我,只说得一声。”画童儿道:“耶哟嫂子,将就些儿罢了,如何和我合气。”于是取了笤帚来替他扫瓜子皮儿。(第24回)
     这段描写,全是用的日常生活中的闲言碎语,不失为真实、质朴的语言文字之美的一个典型例证。
     首先,它美在朴素的白描中,活现出真实、生动的人物形象。如用“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嗑瓜子儿”这淡淡的一笔,就把宋惠莲那悠闲自得的形象勾画出来了。用“等的上边呼酒,他便扬声叫:‘来安儿,画童儿……’”,不用作者另加任何形容和描绘,仅通过宋惠莲自己的声态,就把“婆娘之做作口腔,写得活现。”⑶
     其次,它美在朴素的白描中,揭示出真实、复杂的社会矛盾。如画童儿荡酒上去稍迟一点儿,宋惠莲就“扬声叫”,西门庆便斥责为“贼奴才”,“贼少打的奴才”。由此画童儿即立刻识破并当场揭穿宋惠莲是“吆喝教爹骂我”,宋惠莲则以“不骂你骂谁”加以反驳。画童儿复又抓住她“嗑下恁一地瓜子皮,爹看见又骂了”,给予责难,不料宋惠莲因得到西门庆的宠爱,却有恃无恐,认为“等他问我,只说得一声”,因此她反斥责画童儿是“雕佛眼儿”,“贼囚根子,六月债儿热,还得快就是”。旧时农民借债,一般都在秋收后归还,若六月借债,则秋收在即,故称“六月债儿热,还得快就是”。宋惠莲以此讽讥画童儿是找贫子当场报复她。这里不仅揭露了主奴矛盾,而且深刻地揭示出得宠的奴婢与奴才之间的矛盾,实质上也是主奴矛盾的延伸。作者仅如此寥寥几笔,就把宋惠莲、西门庆与画童儿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以及他们各自不同的声态、心理和神情,刻画得极为真实、生动而又富有深邃的社会典型意义。
     再次,它美在朴素的白描中,富有真实、动人的生活情趣。如宋惠莲“嗑瓜子儿”,看似闲笔,而却引出了后面画童儿借此对她的报复。不说宋惠莲如何用心计,而只写她“扬声叫”,就揭示出她那讨好主子,唆使西门庆怪罪来安儿、画童儿的卑劣用心。不说画童儿如何机灵,而通过他对宋惠莲当场给予反击,就将他那机灵的性格和既深感受气,又急欲出气的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不是由作者直接道破,而是把它倾注在勾画人物声态的字里行间,使读者不只是感到人物形象生动如画,而且为人物感情的沸腾激荡,心理的妙趣横生所深深地吸引,颇为耐读耐嚼。
     由此可见,《金瓶梅》语言文字的这种真实、质朴美,既包含有作家的精心构思,但又显得直率、自然,如大匠运斤,斧凿无痕,在质朴的白描中展示出精采纷呈、情趣盎然的生活真谛。
     刻画人物形象肖貌传神,这是《金瓶梅》语言文字之美的又一显著特色。《金瓶梅》的语言既博采口语,又经过作家的加工、锤炼,使之能为塑造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服务。如明代谢肇淛的《金瓶梅跋》所指出的:“譬之范工抟泥,妍媸老少,人鬼万殊,不徒肖其貌,且并其神传之。信稗官之上乘,炉锤之妙手也。”⑷
     例如,有一次吴月娘和潘金莲、李瓶儿、孟玉楼在一起听姑子唱佛曲儿,作者写道:
     那潘金莲不住在旁,先拉玉楼不动,又扯李瓶儿,又怕月娘说。月娘便道:“李大姐,他叫你,你和他去不是,省的急的他在这里恁有㓦划没是处的。”那李瓶儿方才同他出来。被月娘瞅了一眼,说道:“拔了萝卜地皮宽。交他去了,省的他在这里跑兔子一般。原不是那听佛法的人!”
     这潘金莲拉着李瓶儿走出仪门,因说道:“大姐姐好干这营生!你家又不死人,平白交姑子家中宣起卷来了。都在那里围着他怎的?咱每出来走走,就看看大姐在屋里做甚么哩。”于是一直走出大厅来。(第51回)
     这段文字,作者没有一句对人物外形的刻画,也没有一点对人物心理的剖析,仅通过人物自身的动作和语言,就使得各人的心理状态和外貌神情,皆跃然纸上。如崇祯本《金瓶梅》对这段的眉批所指出的:“金莲之动,玉楼之静,月娘之憎,瓶儿之随,人各一心,心各一口,各说各是,都为写出。”⑸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如何使“有 划没是处”、“拔了萝卜地皮宽”、“跑兔子一般”等俗语,为人物的肖貌传神服务。
     首先,作者把这些现成的俗语,皆放在吴月娘这个人物语言之中,不象一般小说那样,外加“俗话说”之类的套话,而是如“范工抟泥”,使之水乳交融地变成人物语言非常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从而便增强了人物语言的形象性,生动性和传神性。
     其次,作者使语言始终着眼于为刻画人物形象服务。如把“有 划没是处”,说成“省的急的他在这里恁有 划没是处的”,这就既活现了说这话的吴月娘那洞察秋毫、对潘金莲的举动看不下去的神态,又把“他”——潘金莲那着急的形象和神情给勾画出来了,使读者如临其境,如见其人。把“跑兔子一般”,说成“省的他在这里跑兔子一般”,也既表现出吴月娘的伶牙俐齿,泰然自若,又是对“他”——那个坐不住,不安心听佛法的潘金莲的绘形传神。
     再次,作者还赋予人物语言以强烈的感情色彩,使之不是“字卧纸上”,而是能“字立纸上”⑹。如前面加上“省的急的他”、“省的他”,就表现了吴月娘那种厌恶、鄙弃、嫌憎的感情。“拔了萝卜地皮宽”,更表现出吴月娘那种排除异已之后的宽慰感和舒畅感。吴月娘说潘金莲“原不是那听佛法的人”,潘金莲则说吴月娘“你家又不死人,平白交姑子家中宣起卷来了。”一个傲视凡俗,不屑一顾;一个莫明所以,恶毒诅咒,一听就使人感到肖貌逼真,传神入骨。
     鲁迅在谈到对群众口语的使用时曾指出:“太做不行,但不做,却又不行。用一段大树和四枝小树做一只凳,在现在,未免太毛糙,总得刨光它一下才好。但如全体雕花,中间挖空,却又坐不来,也不成其为凳子了。高尔基说,大众语是毛胚,加了工的是文学。我想,应该是很中肯的指示了。”⑺《金瓶梅》语言的肖貌传神,就在于它是经过作家精心加工过的口语,它比“毛胚”更精美、生动,更性格化和传神化,但又不露人工雕琢的痕迹,仍葆其口语的风格。
     蕴藉含蓄,意味隽永,这也是《金瓶梅》语言文字之美的特色之一。群众口语,虽然明白如话,但绝不意味着它就浅露、单薄,淡而无味。正如张竹坡在《金瓶梅》批语中所指出的,它“笔蓄锋芒而不露”⑻,其“文字千曲百曲之妙,手写此处,却心觑彼处,……处处你遮我映,无一直笔、呆笔,无一笔不作数十笔用”⑼。我们只有认识《金瓶梅》语言含蓄不露、曲折有致的特色,才能充分领略《金瓶梅》语言文字之美。如李瓶儿被正式娶到西门庆家做六妾之后,西门庆家中吃会亲酒,作者写道:
     应伯爵、谢希大这伙人,见李瓶儿出来上拜,恨不的生出几个口来夸奖奉承,说道:“我这嫂子,端的寰中少有,盖世无双。休说德性温良,举止沉重;自有这一表人物,普天之下,也寻不出来。那里有哥这样大福!俺每今日得见嫂子一面,明日死也得好处”。(第20回)
     这段文字很少,而耐人寻味的意蕴却很多:首先,它活画出了应伯爵等人那种大言浮辞,沸沸扬扬,极力夸奖奉承的帮闲性格。所谓“俺每今日得见嫂子一面,明日死也得好处”,这看似锥心泣血的满口称誉,而实则是言不由衷的信口雌黄。因此它不仅画出了帮闲者谄媚的嘴脸,而且还揭示了其虚伪的灵魂,叫人读了既感到其形象生动,如跃眼前,又为其性格的诡谲深奥,而惊诧不已,叹为观止。
     其次,这段话语明为对李瓶儿的赞美,而实则是对西门庆的吹捧。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对李瓶儿说的,而在内心里,却是要说给西门庆听的。用张竹坡的话来说,这叫“手写此处,却心觑彼处。”所谓“那里有哥这样大福”,这一句便是点睛之笔。它说明西门庆作为主子,才是应伯爵等所要帮闲的主要对象。通过赞美其爱妾李瓶儿,来达到奉承和取悦西门庆的目的,这就既进一步揭露了帮闲者心计的狡黠和圆滑,又把他们那令人肉麻的逢迎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
     再次,从作者的意图和读者的感受来看,这段话语对李瓶儿又是明为赞颂,而实为讥讽。因为在此之前作品已经写明:李瓶儿是个与西门庆勾搭成奸,将亲夫花子虚活活气死,毫无德性可言的淫妇、悍妇。应伯爵却夸赞她是“德性温良”,如此名实相悖的夸奖,岂不是个辛辣的讽刺么?再说她在等待西门庆即将娶其为妾的短期间,却又看中给她治病的医生蒋竹山,并迅即将蒋倒踏门招进来,成为夫妇。婚后又嫌蒋竹山“你本虾鳝,腰里无力”,把他骂得狗血喷头,赶出家门,然后又再嫁给西门庆为妾。如此轻浮淫乱的一个女人,而作者却让应伯爵等赞美她“举止沉重”,这岂不是对她的莫大嘲笑么?
     不仅如上所述,作者还由此要对西门庆众妻妾之间的矛盾起到催化和加剧的作用。当应伯爵等未说这段话之前,“孟玉楼、潘金莲、李娇儿簇拥着月娘,都在大厅软壁后听觑”,当听到唱“永团圆世世夫妻”等曲词时,“金莲向月娘说道:‘大姐姐,你听唱的。小老婆今日不该唱这一套。他做了一对鱼水团圆,世世夫妻,把姐姐放到那里?’”使月娘“未免有几分动意,恼在心中”。听了应伯爵等说这段话之后,吴月娘等众人更是“骂扯淡轻嘴的囚根子不绝”。这都为此后作者进一步通过潘金莲、吴月娘等与李瓶儿的矛盾,充分展示各个妻妾的人物性格作了铺垫。这就是张竹坡所说的:“处处你遮我映,无一直笔、呆笔,无一笔不作数十笔用。”
     由此可见,《金瓶梅》的语言文字之美,不是美在僻字奥句的“新奇”上,而是美在以活人的唇舌为源泉的口语的真实、质朴、肖貌传神和蕴藉含蓄上。这样的语言绝不是作家闭门造车或漫不经心所能写出来的,也绝不是单纯靠博采口语所能造就的。它必须在作家刻苦学习群众口语、熟悉市井生活的基础上,经过精心构思,反复锤炼,力求使每句话不仅要结结实实,而且要丰厚富赡,具有多方面、多层次的含意。因此它使人每读一遍,都会有新的感触,新的发现,深感其趣味津津,美妙无穷。
     应该肯定,《金瓶梅》在我国小说的语言上是有独创性的。但是,我们也必须指出,《金瓶梅》的语言绝不是完美无缺,毫无瑕疵的。法国伟大作家雨果说得好:“独创性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当作荒谬的借口。……滥造新词只不过是补救自己的低能的一个可怜的办法。”⑽而在《金瓶梅》中把“独创性”“当作荒谬的借口”,“滥造新词”的现象,确是相当严重地存在的。
     首先,玩弄拆白道字的文字游戏,是《金瓶梅》语言中存在的一个明显缺陷。当时在封建文人的口头上确实盛行拆白道字。博采口语自然也包括文人的口语。但是这种“博采”绝不是兼收并蓄,而是必须加以正确的筛选。如果说《金瓶梅》中水秀才写给应伯爵的一封信,以“舍字右边,傍立着官”,代替“馆”字,要求帮他荐馆教书,还有助于表现他那卖弄斯文的性格的话,那么把这种连应伯爵都认为“拆白通字,尤人所难”(第56回)的文字游戏用在下层人物身上,就不符合人物的身分、性格,而只能令人感到生涩、费解了。例如:
     宋惠莲:“咱不如还在五娘那里,色丝子女。”(第23回)
     韩玉钏:“好淡嘴,女又十撇儿!”(第42回)
     这些话别说在今天,即使在当时,一般读者也是很难懂的。原来“色丝子女”是“绝好”二字的拆字格,“女又十撇儿”是“奴才”二字的拆字格。宋惠莲、韩玉钏是不识字的下层妇女,她们怎么会懂得利用拆字格来说话?这除了说明作者作为封建文人对拆白道字的偏爱和故弄玄虚以外,又能说明什么呢?这种拆白道字,也确属“语句新奇”,然而它却为一般人所看不懂,更谈不上“脍炙人口”。这说明再新奇的语句都必须“从人里面流露出来,不要从外面把语言粘贴在人身上”⑾。尽管拆字格也是活在当时封建文人唇舌上的口语,但它的流通范围有限,不是真正“有生命”的词语,特别是把它粘贴在不识字的人身上,那就显得荒谬至极了。
     其次,滥用谐音、隐语,是《金瓶梅》语言中存在的又一个明显缺陷。运用谐音、隐语,第一必须为刻画人物性格所必需。第二必须为一般读者能看得懂。不符合这两条原则,就是“滥用”。《金瓶梅》中的谐音、隐语,当然有用得好的,但滥用现象也不在少数。例如:
       (1)自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绿豆皮儿请退了!(第82回)
       (2)你平日只认的西门庆大官人,今日求些周济,也做了瓶落水。 (第56回)
     以上语句不能说不“新奇”,可是它究竟有几个人能看得懂呢?对于刻画人物性格又有多少作用呢?例(1)是以“绿豆皮儿青褪了”, 来作“请退了”的谐音。这是潘金莲在发现陈敬济有孟玉楼的簪子时对陈敬济说的气话。既然是情人生气时表示要分手,就不该以“青褪了”作“请退了”的谐音来打趣。这种打趣显然是作者粘贴在人物身上,而非发自人物内心的。例(2)是以“瓶落水”作为“不! 不!不”的隐语。因为瓶子落水,水往瓶里灌,就必然发出“不!不!不”的声音。这是常时节的妻子对常时节说的。夫妻谈话,又无外人在场,有什么必要用这种令人费解的隐语呢?可见“语句新奇”,绝不能猎奇;猎奇的结果就不是脍炙人口,而是令人生厌,是为小说语言之一大忌。
     再次,滥用俗语、歇后语,也是《金瓶梅》语言中存在的一个缺陷。俗语、歇后语,是群众口语的结晶,它对于增强《金瓶梅》语言的形象性和趣味性,无疑起了积极的作用。但是也确有一些俗语、歇后语用得晦涩、累赘,令人费解。例如:
     (1)然后叫将王妈妈子,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 把那淫妇教他领了去,变卖嫁人。(第82回)
       (2)莫不是我昨夜去了,大娘有些二十四么?(第53回)例(1)“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是指谁做的事,谁来收拾, 即“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这是孙雪娥在与吴月娘议论拟叫王婆把潘金莲领出去时说的。这个俗语本身缺乏形象性,如果不费一番思索,人们很难理解其含意。例(2 )“二十四”是指什么?叫人实在颇费思索。原来因为一年有二十四个节气,叫做“二十四气”,所以把“二十四”作为“气”的歇后语。这是西门庆问丫环小玉,吴月娘是不是有些生气的意思。何必用这种既缺乏形象性,含意又很晦涩的歇后语来为难读者呢?不但读者很难看得懂,连当事人丫环小玉也未必听得懂吧。
     事实说明,群众中的俗语、歇后语虽然大多数是好的,但也有些是缺乏形象性,晦涩难懂的;有的可能在此时此地人看来好懂,而在彼时彼地人看来就感到费解了。因此作家博采口语必须考虑到口语流行的时空限度,采取那些真正有生命力的词语。
     除了以上三个缺陷之外,《金瓶梅》在语言方面还存在着粗俗、琐碎、单调、肤浅等弊病,这些我已有专文论述⑿,这里就不谈了。
     正文注释:
     ⑴欣欣子《金瓶梅词话序》。
     ⑵鲁迅《写在〈坟〉的后面》,见《鲁迅全集》第1卷第364页。
     ⑶崇祯本《金瓶梅》第24回眉批。
     ⑷侯忠义等编《金瓶梅资料汇编》第217页。
     ⑸崇祯本《金瓶梅》第51回眉批。
     ⑹袁子才在《诗话补遗》卷5说:“一切诗文总须字立纸上,不可字卧纸上。”
     ⑺鲁迅《做文章》,见《鲁迅全集》第5卷。
     ⑻张竹坡第一奇书本《金瓶梅》第89回批语。
     ⑼张竹坡第一奇书本《金瓶梅》第20回批语。
     ⑽雨果《〈短曲与民谣集〉序》,见《外国作家谈创作经验》第144、145页。
     ⑾高尔基《走向胜利与创造》,见《苏联的文学》中译本第124页。
     ⑿见拙文《青胜于蓝——论〈红楼梦〉的语言艺术对〈金瓶梅〉的继承和发展》,载《红楼梦学刊》1986年第4辑。
    原载:《文史哲》1987/05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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