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萨迦”,意思就是“故事”或“散文故事”。按韦斯泰恩·奥拉松的说法,“萨迦”就是“叙述”、“讲故事”的意思,现在“在许多欧洲语言中,‘萨迦’已成为一个标准名词,用来指中世纪冰岛或者挪威的英雄故事,或者指的是讲述一个家庭超过一代人以上重大事件的长篇记叙作品。”[1]这些故事有些是由最早迁徙来的挪威人带来的,更多地是他们定居后的创作。学者们经过分析整理,常常把萨迦分为几大类:那些讲述古斯堪的纳维亚人们生活的是“古代萨迦”;讲述迁徙到冰岛初期人们生活的是“冰岛人萨迦”; 12至13世纪出现的讲述斯德龙时代冰岛人的政治斗争的是“政治萨迦”;叙述挪威国王故事的叫“国王萨迦”;而基督教传入冰岛之后产生的宗教故事被称为“主教萨迦”。[2] 冰岛的萨迦文学十分丰富,各种萨迦文本数量很多。冰岛之所以会有如此众多的萨迦文学作品出现,很多学者将原因归结为:第一,冰岛恶劣的气候条件和冰天雪地的生存环境的作用。威尔·杜兰指出:“或许由于冬夜既长又冷,孕育出神话及英雄故事等文学。”[3]也就是说,由于天寒地冻,在没有其他文化活动的情况下,人们要靠讲述故事来度过漫漫的长夜。我国著名的北欧文化学者林桦先生也指出:“冰岛的气候条件就是形成这种现象的重要因素:冰岛处高纬度地区,从11月中旬起到次年3月底是漫漫的长夜;冰岛的冬季大雪纷飞,在整个冬季里寰宇是白茫茫的一片,人们之间的交往受阻暂停,居民都呆在家里,在这样的时候人们最大的消遣便是赋诗作文,抄写文章诗歌。他们把从挪威带过来的古北欧神话故事、英雄传说以及他们自己的诗文手抄记录在羊皮和小牛皮上。这种活跃的‘冬季创作’,在夏季就自然地成为群众集会上的交流内容。”[4]第二,它有着深远的日耳曼神话和故事传统。对此,奥拉松说:“冰岛古诗乃是日耳曼各民族的先基督教时期的神话以及日耳曼各民族的英雄史诗和传奇的得以保存至今的最为丰富的来源。从挪威迁徙到冰岛来的定居者们非但将古诗和古传奇爱惜珍藏下来,他们亦抱着强烈的兴趣关注着斯堪的纳维亚和周围国家所发生的事件,并且用这些事情来创作出新的诗歌和故事。”[5]第三,冰岛开拓者们艰难的迁徙拓殖活动以及定居后秩序重建前后现实,既为这些萨迦文学作品的出现提供了新的素材,同样,在这种艰难活动中涌现出来的那些英雄也成为人们仿效流传的对象。“旧的社会和伦理秩序意味着:不论地位高低,自由人的生命只能由他们自己负责……他们常常不得不挺身而出用他们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众所周知,凡是在行政权力薄弱甚至毫无行政的权力的社会里,男人们英雄行为的严密准则很可能为编写故事产生出许多素材,而冰岛的情况恰恰如此。”[6]第四,冰岛萨迦文学的发达与“戈狄”制度和这一制度在基督教传入后所遇到的危机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冰岛早期社会实行独特的“戈狄”制度。“戈狄”是法律“戈多尔德”的拥有者和解释者,他们拥有立法、任命法官以及作为仲裁者等特有的权利。这个社会的每个成员都要效忠于某个特定的戈狄。戈狄其实就是当时社会中的领导者。这样的现实也说明,“冰岛从定居时期开始,从来没有过像挪威、丹麦那样的君主统治。冰岛立国便有的民主议事制度很适合讲故事习惯的发展。冰岛人从不同的地方迁徙而来,他们不同的经历也成为社交场合中的话题。”[7]但是,随着氏族社会的解体和对基督教的皈依以及普及,那些在前基督教时代里集政治和宗教功能于一身的戈狄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常常派他们的子弟前往欧洲大陆和不列颠群岛学习。“不消多久,学问便如同斑斓的鲜花般地在这个国家里繁茂起来,而且从12世纪初叶以来开始结出了文学作品的丰实硕果。”[8] 冰岛萨迦文学是冰岛社会由原始公社制向中世纪历史文化转变时期的宝贵的历史文献,也是不自觉产生的关于血缘维系方式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形成乃至逐渐走向解体的形象记录。这诚如奥拉松所说的:“萨迦的作者并不是构思创作出一个故事,而是编排复述一个他并不拥有最终权威的故事。”[9]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萨迦是冰岛人的早年生活的历史文本。冰岛自移民者发现并定居此地的过程,以及定居后的社会状况乃至它皈依基督教的历史进程,都鲜活地保存在萨迦文学中。 按照冰岛萨迦的基本题材划分,我们可以将现在能够看到的作品粗略地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是表现早期挪威的拓殖者发现冰岛的艰辛历程以及定居后冰岛社会中出现的矛盾和各种冲突的作品。我们知道,冰岛最初的移民大多都是来自挪威的探险者和拓殖者,在发现冰岛的过程中,他们不仅经历了严酷的大自然的考验,而且也在定居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新的矛盾和问题。这类萨迦作品真实地表现了这一历史阶段冰岛人的社会发展进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瓦特恩峡谷萨迦》、《埃吉尔萨迦》和《尼雅尔萨迦》等。 《瓦特恩峡谷萨迦》是表现这类主题最有代表性的一篇。这部萨迦主要表现了起先住在挪威北部的一个英雄索尔斯坦恩和他的儿子英吉蒙德、孙辈索尔斯坦恩、尤库尔、索里尔,第四代英格尔夫以及一直到第七代子孙等人的业绩,是一部家族的历史。老一辈的索尔斯坦恩在挪威就建立了巨大的功勋,他单枪匹马就杀死了一个个子很高、力气很大的强盗尤库尔,并娶了尤库尔的妹妹为妻子。索尔斯坦恩与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英吉蒙德。英吉蒙德很早就和朋友一起,“踏上了外出抢掠的行程”。“此后他们把海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由于英吉蒙德的朋友塞蒙德不愿为挪威国王“金发”哈拉尔德服务,受到国王的报复,于是被迫逃亡冰岛。以后,由于要证实女巫的预言,他在父亲死后带领着自己的妻子和几个儿子也来到了冰岛,并在冰岛北部瓦特恩峡谷圈占了大片的土地,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园。定居之后,这个社会面临了新的矛盾,这就是很多惹是生非、不讲信义的恶棍破坏了这里的安宁,于是,英吉蒙德的儿子以及其他伙伴们一起,通过武力等手段,杀死了“高个子”赫罗莱夫,诛杀了绰号“大锤”的索罗尔夫,砍死了“皮帽子”索尔格里姆以及“大胆”贝格等。 这部萨迦是北欧海盗时期以及以后一段时间里,挪威人和他们的后代在冰岛艰难拓植生活以及建立最初的冰岛社会秩序的方面矛盾的真实反映。在萨迦中,我们可以看到,新到来的拓殖者们主要是以家族为主的组织方式开始探险的,而来到新的拓殖地后又是以家族为单位来圈占土地作为自己领地的——这样,在冰岛最初形成的社会并非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或统一的社会,而是以一个个家族为单位的松散的部落联盟。这样,为了维持这个新的社会的稳定,协商的形式和暴力的手段交替使用,就成为了冰岛早期社会最鲜明的特征。一方面,在萨迦中,我们可以看到,为了协调解决一些涉及到整个社会的各个家族利益的重大问题,他们创造了“庭”的会议的形式。甚至不同的家族之间常常因为财产而引发争端——这方面一些较小的事件可能演变成两个家族之间的严重对立——也常常需要在“庭”的会议上进行解决。基本的形式是,在全体人民的代表面前,矛盾的双方进行激烈的控告与反控告,最后,由戈狄加以裁决,输掉的一方要支付赔偿金。但是,在当时的历史状况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按照规定的习俗和道德行事的。总有一些到处无故挑起争端的杀人者,或用巫术手段给人们带来灾难的人,或肆意践踏社会秩序以致于威胁到整个社会安宁的人,这些人无疑成为了全体人民的敌人,因此,血腥的杀戮方式也是常常被采用的。“《瓦特恩峡谷萨迦》中所描写的冲突的主导类型是好人们齐心戮力将盗匪、窃贼、无赖等异己和破坏分子从这个国度里清除出去。这类分子接二连三地在主人公家族所控制的地盘上出现,并且胡作非为起来。这个家族的头领们成功地将这些为非作歹者们驱赶出去或者就地将他们消灭。”但对这些害群之马的杀戮并非是在没有事先警告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的。开始时“他将被放逐,并被没收全部财产。如果他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离去,那么,任何想要杀他的人都可以在不受任何惩罚的情况下杀死他。”[10]例如,这部萨迦中就讲了一个这样的人被处死的故事。“赫尔瓦特的索尔凯尔·西尔弗是一个经常改头换面的人。他善用法术,而且十分富有,但身边没有朋友,许多人都不喜欢他。”但是,他却想通过巫术,来谋求戈狄的位子——这就违反了这个社会中一直保留的传统,也触犯了真正的戈狄继承者的权益,因此,西尔弗就不能不受到惩罚了。就在西尔弗抽到了当戈狄的签的时刻,老英吉蒙德的孙子——坎恩萨的索尔格里姆用一把斧子引诱了一个12岁的少年斯科莱彻,而后者就用这把斧子当着众人的面,砍死了西尔弗。“之后,索尔格里姆接任戈狄一职,被称作坎恩萨的‘戈狄’。”总之,正是靠着家族的团结、“庭”的会议的机制以及必不可少的武力,最初的拓殖者们维持了冰岛社会的稳定,从而使这些拓殖者能够在极其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生存和发展起来。这样,这些萨迦所反映的其实也是北欧早期社会血缘维系方式的状况。 《尼雅尔萨迦》是全景式表现冰岛社会内在矛盾的杰作,也是现存萨迦文学中篇幅最长的一篇。这部萨迦主要以冰岛南部的头领贡纳尔和尼雅尔两个家族的故事为中心线索,又穿插着多个其他家庭的事件,使其内容极为丰富。作品的基本主题是展示了血缘维系方式的衰微和走向解体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发展进程。从《尼雅尔萨迦》中,我们可以看到,冰岛社会此时正处在血缘维系方式虽然还有活力,但已经发生了危机的时代。一方面,古老的道德,诸如诚实、勇敢、遵从自然法则行事等等原则还在贡纳尔和尼雅尔身上鲜明地存在着。“庭”的会议的审判、赔偿与和解的方式在故事早期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尼雅尔之所以被称为精通法律的人,就是因为他可以用古老的法则说服或化解同样遵从这些原则的人,从而维持了当时社会的稳定。但是,在他们的女人和后代们的身上,这些古老的法则已经失去了效力。为了无谓的小事不断地引起事端,继而进行无情地报复,已经成为家常便饭。“这部萨迦的后面一部分有迹象看得出来尼雅尔已意识到传统方法毫不灵验。”所以,他设想通过收养敌手的孩子来一劳永逸地解决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杀,但是,这个古老的“新”办法也失败了。最后,他只好选择了死亡——因为他感到,只有自己家族死亡,离开现实的纷争世界而走向上帝的世界,从现实的生存走向灵魂的永生,才会有真正的社会安宁。他最后所说的那段话,其实暗示着,这种社会矛盾的最终解决,要用一种新的方式——信仰上帝的方式。“《尼雅尔萨迦》论述的是一个失去的社会,它将一去不复返。它毁灭的种子是深埋在它的根基之中,而同一的种子又发芽抽长成一棵茁壮的参天大树……萨迦的作者毫不怀疑宁可丧失掉一个人的性命而拯救一个人的灵魂,要远比为了追求个人和家族的荣誉而牺牲灵魂好得多。这部著作可以当作新旧交迭的风云际会的记载来阅读,讲到了正式接受基督教之后旧世界的立即崩溃,以及这个联邦式国家的垮台在那些仍旧要在新的变更了的时代里生活下去的人们心底里触发的感情。”[11] 第二类萨迦是表现冰岛人的祖先们在定居之后再次向外探险,寻求新的更好的家园的作品。这类作品最有代表性的是《文兰萨迦》。《文兰萨迦》共包括两部作品,一部是《格陵兰萨迦》,另一部叫《红色埃里克萨迦》,这两部萨迦是最古老的冰岛萨迦之一。它们分头形成,但都大约写成于公元1200年前后。两部萨迦主要讲述的是冰岛最早的探险者发现格陵兰岛的故事。作品的主人公都是红色埃里克以及他的后代们的活动。在红色埃里克生活的时代,“冰岛拓殖日久,凡可居住的地方早已都有人定居。”可见,虽然作品中说红色埃里克是因为卷入了一桩决斗杀人案而被“庭”的大会判处放逐,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要寻找新的生存之地。他和伙伴们向西而行,“他终于找到了那片梦寐寻求的土地”,并“把已经发现的那片土地取名为格陵兰(绿岛)”。在寻找新岛屿的途中,他们经历了很大的磨难,“追随他启碇出海的船只共有二十五艘。然而到达彼岸的却只有十四艘,有些中途折回,有些在海上遇险罹难。”尽管如此,红色埃里克和他的后代们却前仆后继,多次远航前往。可以说,红色埃里克之所以受到人们的尊敬,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有勇于探察新生活地的精神。不仅埃里克如此,在此部萨迦中另外几个人物也有着宁可死在探险中,也不死在床铺上英雄意识。赫尔约夫和索尔盖尔德的儿子比约恩尼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起他就急切渴望出海到国外去”,他经历了因迷雾而迷失方向等挫折后,仍然三次放弃了经过的海岛,终于在第四次才踏上了格陵兰的土地。红色埃里克的儿子莱夫也是个把探险当成生活全部内容的人,在格陵兰已经被发现后,他仍然由此出发,去探索更好的地方。在陆地以北的一个岛屿上(今纽芬兰岛),他们发现了一个满山遍野都生长着蔓藤和葡萄的地方。因此将此地命名为“文兰”。以后,莱夫的弟弟索尔瓦尔德又继承了哥哥的事业,再次来到文兰。后来虽然他们与当地的土人发生了战斗,并没有在文兰站稳脚跟,但都获得了财富。 这两部萨迦有两个基本的主题,一个是展示了探险寻求新的生活地域中所表现出来的古代冰岛人的英雄精神。从作品中我们看到,探险和寻找新的财富来源就是当时冰岛人,乃至整个北欧地区人的基本的生活方式。这就显示出北欧人同欧洲中世纪的大陆上的人的明显差别。这些大陆上的欧洲人在经历了漫长的定居生活以后,已经习惯了封建制度下的较为稳定的生活,而冰岛人在此时期却仍然在外出冒险——尽管是环境使之然。这种欧洲大陆上的人已经久违了的生活方式和探险的精神,在被纳入了欧洲大陆的文化之中后,无疑给欧洲后代人以巨大的启迪,从而为欧洲大陆的文化提供了探险的因子,并催生了后来哥伦布、麦哲伦等人向更广阔的海外探险的行动。另一个主题是揭示了冰岛人接受基督教的必然趋势。从这两部萨迦中我们可以看到,尽管当时的古老的自然法则还在起着作用,但是,新的价值和道德已经出现。尤其是作品一方面描写了当时人们仍然按照氏族社会末期的原则行事,如“庭”的大会制度、财产的赠予、友谊的标准等等,但是,作者也指出了基督教逐渐成为冰岛人新的价值准则的历史文化发展过程。如《格陵兰萨迦》就写了一个故事,恶人索尔哈尔为了证明原有的本民族的红胡子雷神比基督更有能耐,便作法使一条鲸鱼冲上了海岸。于是与他一同探险的英雄卡尔塞夫尼以及伙伴便分割吃了鲸鱼肉,结果个个腹痛肚胀呻吟不已。当卡尔塞夫尼等人知道真相后,便把剩余的鲸鱼肉扔掉了,并为“这次罪孽祈求上帝宽恕”。结果以后好运就开始陪伴他们了——这样的情节表现了基督教逐渐取代古老的北欧原始宗教的历史过程。特别是在这两部萨迦中,还出现了一个美貌善良、见识高远并坚信基督的女性古德里德。她自己不仅在不惑之年仍然去罗马朝圣,而且她的后代有多人成为主教。 第三类萨迦是爱情故事。爱情从来都是各个民族都喜爱的故事题材。《贡恩劳格萨迦》深刻地反映了海盗时期冰岛社会的爱情观念和生活风俗的变迁。在萨迦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贡恩劳格和海尔嘉之间非常尊重自己的感情,至死不渝。两个人之间的相爱,既没有财富的考虑,也没有肉欲的成分,更不存在其他的非爱情因素。他们之间所有的,只是少小无猜时形成的真挚恋情和彼此间真心相爱的承诺。在这种真诚相爱的强烈情感面前,海尔嘉的第一个丈夫赫拉弗恩,“一个在大多方面似乎比贡恩劳格更出色的人物”,根本无法获得她的爱情。就是她的第二位丈夫,虽然是个对她很好的人,也难以取代贡恩劳格在海尔嘉心中的位置。这说明,此部萨迦产生的时代,青年人之间的相爱还主要是遵从着人的自然欲望的结果。作者这样描写,其实就是要告诉人们,爱情是来自天性的一种神圣的情感,是不能违背的人的一种自然本能,谁违背了它,就会受到惩罚。海尔嘉的父亲和贡恩劳格的父亲代替自己的孩子取消他们之间的婚事,赫拉弗恩违背海尔嘉的意愿与之结婚,说到底是违背人的自然本性的愚蠢行为。甚至前面索尔斯坦恩所做的梦,也在暗示着:尽管此前已经知道这场爱情的结果,但来自人自然的情感是不能抗拒的,也是无法避开的。 这部萨迦还表现出了与婚姻生活密切相关的社会习俗的即将解体的历史趋势。从这部萨迦所描写的故事中,可以看到,当时的联姻主动权是操纵在父亲手中的。在父亲的眼中,儿女的婚事首先是一种家族势力扩大的一种手段,因此,儿女的婚事首先是与这一目的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这样的目的就必然要与青年男女之间的自然欲望发生冲突。所以,家族的利益和本性欲望之间的矛盾就处在难以调和的状态中。这样,当父辈预感到自己的下一代的婚姻可能会导致几个家族之间的纷争时,为了长远计,就会或者采用杀掉女婴的办法提前加以防止(例如前面所说的索尔斯坦恩让妻子杀掉女孩);或者采用让自己的男孩尽量多在家里停留(如贡恩劳格12岁开始就要外出,但总是受到父亲的阻止,最后他只好离家出走)、或者让他尽可能地到国外闯荡的办法(如双方的父亲虽然同意定下儿女的婚约,但条件是贡恩劳格必须去国外闯荡三年)来避免眼前的灾难。这部萨迦就深刻的展示了这种风俗特征。然而这一切都没有能够阻止青年一代爱情悲剧的发生的描写,也表明,传统的古老道德和行为方式,已经无法解决新的历史条件下出现的问题了。所以,在这部萨迦中间,才有一段重要的提示:“故事中刚才提到的几个人都生活在同一年代。也就是在这个年代,冰岛发生了一件最振奋人心的事那就是,全冰岛人放弃了他们原来的宗教信仰,全部皈依基督教。”[12] 作为冰岛民族历史与文化的综合载体,萨迦文学的文本意义不止于本文所涉及的内容,以此简论,期待学界的进一步探讨。 注释: [1][5][6][8][9] [11][冰岛]韦斯泰恩·奥拉松:《中文版前言》。见石琴娥主编《萨迦选集——中世纪北欧文学的瑰宝》上册。商务印书馆, 2000年版,第12页,第11页,第9—10页,第10页,第15页,第41页。 [2]这些看法请参见林桦:《北欧神话与英雄传说》,当代世界出版社, 1998年版,第20页。 [3][美]威尔·杜兰:《世界文明史·信仰的时代》,东方出版社, 1998年版,第400页。 [4][7]林桦:《北欧神话与英雄传说》。当代世界出版社,1998年版,第15—17页,第17页。 [10]美国时代—生活图书公司编著:《巨舰横行·北欧海盗》,邓庆平译,山东画报出版社、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年版,第33页。 [12]石琴娥主编:《萨迦选集——中世纪北欧文学的瑰宝》下册,商务印书馆, 2000年版,第1 085页。 原载:《社会科学战线》2003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