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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鹗续书的根据 续书不是件容易事，从前几位续《水浒》 续《西厢》的，都被金圣叹骂倒，以为狗尾续貂。不过《红楼梦》的续者高兰墅（鹗），似乎不能与续《水浒》者相提并论：第一《水浒传）本可以不写招安以后的事，如果写了就会破坏文章的“一致性”，是则当止不止，金圣叹谓为狗尾续貂．颇具特识。至于《石头记》 一书，曹雪芹所作八十回，本未完成，任其残缺，岂非憾事。高氏所补，虽然不能与曹氏原文媲美。却已很有他的特长、，煞尾写成一幕悲剧，不学其他小说，只知大团圆，也可以证明高氏的文学才识。亦迥异恒流。 不过高氏之续《红楼》 ，也不是向壁虚构的，他所写的事情，也都是根据曹雪芹的原作的暗示而成。那么让我们叙述他的根据（此段多取俞平伯《 红楼梦辨》 ）。 高续四十回，有许多很重要的事情，今列之如下：〔 l ）宝玉出家；( 2 ）黛玉早逝；( 3 ）贾府抄家；( 4 ）钗宝结婚；( 5 ）元春早莞；( 6 〕 探春远嫁；( 7 ）迎春夭死；( 8 ）惜春为尼；( 9 ）湘云守寡；( 10 ）妙玉被污；( 11 ）凤姐之死；( 12 ）巧姐寄养；( 13 ）袭人嫁蒋( 14 ）李纨后贵；( 15 ) 香菱扶正；( 16 ）贾氏复兴；( 17 ）鸳鸯自缢；( 18 ）黛玉死时即宝玉结婚之时。今分述之。 ( l ）宝玉出家的事情，在后四十回中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曹雪芹本人虽不曾出家。在前八十回中却露出了他赞成出家的倾向．这大概就是高鹗续书的根据吧？ 曹雪芹在前八十回中有好些对于宝玉将出家的暗示： ( A ）第三是回．“黛玉道：‘我死了呢？’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 ( B ）第三十一回，“宝玉笑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 ( C ）第一回云：“空空道人遂因空见色，因色悟空；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 。” ( D ）第二十二回云：“宝玉道。‘什么大家彼此！他们有大家彼此，我只是赤条条无牵挂的！’言及此句，不觉泪下。”他占偈道；“是无有证，期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这已完全悟彻禅机矣。 ( 2 ）黛玉早逝。― 黛玉的病，在前八十回中说了好几处，而且都是很重，不像是能长寿的人。如第三十二回云：“况近日每觉神思恍惚，病己渐成，医者更云；‘气弱血亏，恐致劳怯之症’。我虽为你知己，但恐不能久待；你纵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第三十四回亦有云：“那黛玉还要往下写时，觉得浑身火热，面上作烧。……只见腮上通红，真合压倒桃花，却不知病由此深。”这分明是肺病最后期的征象。又第三十五回云：“黛玉近日又复咳嗽，觉得比往常又重。宝玉来望他，黛玉道：‘不中用，我知道我的病是不能好的了。’… … ‘生死有命，富贵在夭，也不是人力可强求的。今年比往年反觉又重些似的。’说话之何，已咳嗽了两三次。”这个样子还能长久下去吗？“黛玉叹道：‘我睡不着，也并非一日了，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睡十夜满足的。’湘云道：‘你这病就怪不得了。” 神经衰弱、失眠、咳嗽、发烧，都是肺病的征象，高氏说她是女儿痨，是干真万确的。 ( 3 ）贾氏抄家。 高鹗之写贾府被抄，大概系根据曹雪芹下列之暗示。 ( A ）甄家被抄。第七十五回：“尤氏听了道：‘甄家犯了罪，现今抄没家秋，调取进京治罪。”, ( B ）第五回：警幻仙子道：“偶遇荣，宁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流传，已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 ( C ）第十三回，秦氏道：“如今我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生悲，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岂不虚称一世诗书旧族了！" ( 4 ）钗宝成婚。 这也是曹雪芹给高鹗的暗示。 ( A ）红楼梦曲：“都道是金玉良缘，… …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 B ）第八回．“贾宝玉奇缘识金锁，薛宝钗巧合认通灵”，宝钗看宝玉时，“口里念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莺儿 嘻嘻的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合姑娘项圈上的两句语是一对儿。’… … 宝玉因笑道：‘姐姐．这八个字倒是与我的是一对儿。”, ( C ）第二十八回：宝钗因有“金锁是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 书中提到金玉姻缘的地方很多，并且曲文里最显的指出，钗宝成婚，黛玉失败，而宝玉“到底意难平”。 ( 5 ）元春早薨。 ( A ）元春底册子上说：“二十年来辨是非，… … 虎免相逢大梦归。”高鹗根据这一点，所以第九十五回写元春之死。 ( B ) 《红楼梦曲》 文里也说；“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 6 ）探春远嫁。 ( A ）册子上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上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诗云：“… … 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 B ）曲文里面说：“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 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所以高氏写探春远嫁海疆，分明照应册子和曲文。 ( 7 ）迎春早死。 ( A ) 册子上：“画一恶狼．迫扑一美女，有欲吠之意。词曰：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 B ）曲文里：“… … 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所以一百零九回上写迎春道，“ 可怜我只是没有再来的时候了！”迎春怯儒无能。宜其被中山狼蹂躏而早死矣。 ( 8 ）惜春为尼。 ( A ）册子上：“一所大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看经独坐，其判云：勘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 B ）曲子里：“将那三春看破，… … 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要，上结着长生果。” 〔 C ）第七回；“惜春笑道；‘我这里正和智能儿说，我明儿也剃了头，同他作姑子去。” ( 9 ）湘云守寡。 ( A ）册子上画着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 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B）曲子里：“… … ‘厮配得才貌仙郎，……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所以高氏在一百六回以“姑爷很好，为人又和平”，来照应曲文里的“厮配得才貌仙郎”。后来一百九回又说丈夫得了街病，一百十八回又说她丈夫死了，就算照应曲文里的“云散湘涸”了。 ( 10 ）妙玉被污。 ( A ）册子上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污泥之中，词曰：“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 B ）曲文中：“… … 却不知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壁遭泥陷。…… ( 11 ）凤姐之死。 ( A ）册子上：“……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 B ）曲文里：“…… 反算了卿卿性命。……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 ，. 第一百十四回说她临死的时候，说：‘琏二奶奶说些胡话，要船要轿的说到金陵归入册子去。’”可见高鹗是分明想照应册子上的话。 ( 12 ）巧姐寄养。 ( A ）册子上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纺绩，其判曰：“势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 ( B ）曲文里：“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积得阴功。……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因此高鹗写巧姐的狠舅王仁，奸兄贾芸等拐卖她，幸亏凤姐从前救济过的刘姥姥救了她，使她嫁给个庄稼人，以照应册子上的野店美人纺绩。 ( 13 ）袭人嫁蒋。 ( A ）册词道：“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 B ）第二十八回，蒋玉函唱的曲子有“配鸾凤”“入鸳帏”等语；酒令有“并头双蕊”, “夫唱妇随”等语；说的酒底是：“花气袭人知昼暖”。 ( C ）同回宝玉同蒋玉函换汗巾，而那汗巾原是袭人的。后来袭人埋怨宝玉，宝玉又偷着把蒋玉函的给袭人束上， ( 14 ）李纨后贵。 （ A） 册子上：画一盆茂兰，旁有凤冠霞帔的美人，判云：“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 B ）曲文内：“… … 只这戴珠冠被凤袄，……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 因此高鹗写贾兰中举，宝玉临走时又对李组说：”日后兰哥还有大出息，大嫂子还要戴‘凤冠霞帔’呢。” （15 ）香菱扶正。 第六十三回 ：香菱抽的诗笺，是“连理枝头花正开”。 ( 16 ）贾氏复兴。 第十三回，秦氏冷笑道；“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贾兰之贵。 第一回云：“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 17 ）鸳鸯自缢。 ( A ）第四十六回：“鸳鸯冷笑道：‘不然还有一死！” （B ）同回；“伏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寻死……” ( 18 ）黛玉死时，即宝玉结婚之时。 《 好了歌》中；“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帐峭里卧鸳鸯。” 曹雪芹的本意 （就着诸本推求曹雪芹后四十回应有的文章） 上面一段，是说高鹗续书的根据，但是就着近年新材料的出现，以及就着原有八十回来推求，我们觉得高氏的续书，有许多问题。最显明的如俞平伯先生所指出的；〔 见《 红楼梦辨》 ） 曹雪芹语 风尘碌碌，一事无成． 自己无才，不得人选．当此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第一回〕 贫穷难耐凄凉（第一回宝玉赞） 运终数尽，不可挽回，〔 第五回，荣宁二公语） 自杀自灭，一败涂地．〔 第七十四回，探春语）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第五回｝ 高鹗续书回目 宝玉中乡魁（一一九回） 复世职政老沐天恩（一0七回） 沐皇恩泽世延家贾恩 施毒计金桂自焚身（一O 三回） 现在让我抽出几个问题，再重新讨论。 十二金钗的生平，是在册子上注定了的，不过册子上有好多令人参不透的。像香菱的册子，分明说“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画后书云：“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所以脂砚斋本、戚爹生本之八十回回目，都是“姣怯香菱病入膏肓”．与册子上正相符．是说香菱被虐而死的，而高氏续书则云香菱后来扶正，不是大失曹氏本意吗？ 看来高氏续书，黛玉、袭人、晴雯、妙玉、迎春、探春、惜春、李纹等人，大致都没有什么问题。其他宝钗、湘云、凤姐、巧姐，皆有问题。 1 ，宝钗。― 第二十二回的诗谜，并不是泛泛文字，这在书内已经透露出来。而脂砚斋本及戚募生本，宝钗所制诗谜为：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绿。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更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在荏苒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看这诗中所透消息，既云“琴边衾里总无缘”，似乎是说宝钗宝玉的婚事不成。而下文又说“晓筹不用鸡人报”，分明用唐宫诗“绛帻鸡人报晓筹”的典故，完全是宫内的景况，看来好像宝钗后来一定入宫，与第四回文字，本来宝钗进京是备选的，可以得一照应。从前俞平伯、顾颉刚只先生研究《红楼梦》，说宝钗按之诸本证明，有四种结果：( 1 ）嫁宝玉而宝玉出家，因此守寡，( 2 ）未嫁而卒，( 3 ）嫁后早卒．( 4 ）被选入宫。宝钗后来结果不佳，八十回中已先言之。至千嫁后早卒，则见于《 续阅微草堂笔记》 ：“红楼梦自百回以后，联枝失节。终非一人手笔。戴君诚甫曾见一泪时真本，八十回之后，皆不与今同，荣、宁籍没后，均极萧条，宝钗亦早卒，宝玉无以为家．至沦为击柝之流。… … ” 不过就前八十回所写的薛宝钗看来，敦厚平和，是个福相人。说到这里，不免连想到宝玉出家的原因。在现在一般的说法，都说是因为黛玉死了，他失其所恋。然宝钗在他心目中，也很有地位，何至忍心悬崖撒手？这是令人不可解的。我们推测是：宝玉出家，第一是因为黛玉死了，失其所恋，第二因为宝钗入宫，两爱不得其一，所以有悬崖撤手的决心。所以有宝钗的诗谜，所以有董鄂妃的附会。这一点现尚无入主张，曹雪芹后四十回本有一些零稿子，一旦出现，也许会给我们一个证明。现在站作为存疑吧。 ( 2 ）湘云。― 湘云，按着册子上所说“湘江水逝楚云飞”，似乎是早卒的，而高氏写作守寡，可以说完全失了作者本意。不过，第三十一回又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的回目，所以有人又以为所谓金玉姻缘是指的金麒麟同宝玉。《 续阅微草堂笔记》 云：“荣、宁籍没．后，均极萧条，… … 史湘云则为乞丐，后乃与宝王仍成夫妇，故书中回目有‘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之言也。闻吴润生中垂家尚藏有其本．惜在京邸时未曾谈及，侠再踏软红，定当假而阅之，以扩所未见也。”而北京大学副教授潘家询说他早年曾见一《续红楼梦》 ，开首即叙湘云乞讨。然而书中有一回内明明说史大姑娘大喜了，而《红楼梦曲》 文中也说她嫁得才貌仙郎，后来可就不好了，落得个先乐后悲。至于说金麒麟伏白首双星的问题，在戚本只十一回总评有云：“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麟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干里之外。”而脂砚斋本第二十六回总评云：“前回倪二紫英，湘莲玉苗四样奇文，皆得传真写照之笔。惜卫若兰射圃文字迷失无稿，叹！叹！" 由此看来，湘云的丈夫是姓卫名若兰，佩有金麒麟，他们白首相聚。正与前八十回相照应，诸疑都消了。 ( 3 ）凤姐。― 十多年前俞平伯作《 红楼梦辨》．说凤姐后来是被休，不是死，因为册子上的一从二令三人木，人木二字分明是休7字，他说贾母死后，凤姐重归婆婆方面，本来她不得邢夫人的心，而贾琏又因尤二姐之死，怀恨于心，她作的事，已够七出之条，很有被休的可能，所以说“哭向金陵事更哀”。 ( 4 ）巧姐。― 巧姐后四十回写的结果，本来不错，只是其中曲折少了些。 俞平伯先生疑惑《 好了歌》 中的“择膏粱，谁承认流落在烟花巷”，是指的巧姐。所以他推测巧姐有被狠舅奸兄卖人烟花巷，终为刘姥姥所救的事。 此外雪芹后四十回残稿之己成而散失者．据胡适氏根据脂本考定有： 1 ，湘云嫁卫若兰，有射圃拾金麒麟的故事。 2 ，有小红、茜雪在狱神庙慰宝玉一回文字。 3 ，惜春的结局，在后四十回中。 4 ，有悮窃玉的事情。 5 ，有宝玉悬崖撒手一回的回目。 6 ，有花袭人有始有终一回正文。 7 ，有抄没的事。 8 ，有警幻的情榜（十二金钗正副再副及二四副皆列）。 贾宝玉出家及秦可卿淫丧 这两件事都在新发现的材料里面得到确证。先说宝玉。宝玉出家在新出现的材料里有下列的证明： 1 ，脂本第二十五回有殊评云：“叹不得见玉兄悬崖撒手文字为恨。” 2 ，戚本二十一回夹评云：“宝玉看此为世人莫忍为之毒，故后文方有悬崖撒手一回。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为僧哉？" 秦氏之死因不明，俞平伯《 红楼梦辨》 曾辟专章讨论。我现在证明如次： 1 ，脂本第十三回之末有硃笔题云：“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分明是说淫丧。 2 ，第五回 册子上，明明“画着大厦，有一美人悬梁自缢”。其判云：“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分明是说缢死。 3 ，高鹗补后四十回至鸳鸯缢死时，见秦氏去招她．可知秦氏也是缢死，而不是病死的。缢死的原因是“淫丧”。高鹗已有所知 4 , 《红楼佚话》谓有人见书中之培茗，据他说，秦可卿与贾珍私通，被婢撞见，羞愤自缢而死。所以书中秦氏死后，丫头瑞珠也触柱而亡。脂本于此有夹评云：“补天香楼未删之文。” 5 ．脂本第十三回，秦氏死了，“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疑心”，上有眉评云：“九个字写尽天香楼事，是不写之写。 6 ．脂本十三回末有眉评云：“此回只十页，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页也。” 可知秦可卿一事，是曹雪芹家原有的事情，他本来写在《 石头记》 里面，后来又删去了。 大观园的地址 小说虽有本事，但是已经经过作者的剪裁，至说《红楼梦》 大观园到底在何处，未免抱滞了些。这个问题是袁子才先生引出来的。他在诗话上说：“康熙中曹楝亭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 、备纪风月繁华之盛。中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敦敏送雪芹诗有“秦淮残梦忆繁华”之句；敦诚怀雪芹诗有“扬州旧梦久已绝”之句。看来所谓“残梦”“旧梦”，似指《红楼梦》 而言，那么《红楼梦》所写事的事，是在淮扬了。看大观园内之布置，似为南式之灵巧，不似北方之浓重，前几年有人在北平《 晨报》副刊上发表一篇文章，从建筑术上研究大观园，仿佛结论也是说园的布置是吴苏淮扬一派，不是北京式的花园。不过就胡适《 红楼梦考证》 ，知道曹雪芹幼年是在金陵住过，自然对于南方花园的印象，不会忘记。其花园不一定在南方也。 《 红楼》 中屡次提到“炕”字，黛玉一进贾府，到王夫人处，就看见坑上如何如何，后文许多“靠着炕坐着”的话。南方是没有炕的。由此可以证明大观园不在南方：而在北京了。 曹雪芹在北京住的年数不少，他就死在北京，所以《红楼梦》中，说的完全是北京话。 大观园故址，有人说在什刹海会贤堂左近。有人说系西城内务府塔氏花园。有人说即西城太平湖某上府旧园。传说不一，莫衷一是。 据我看，《红楼梦》 既然是曹雪芹的回忆录，又因不愿太露真相。所以把地址弄得玄虚迷离。又因为过去在南边也住过，北方是后来的住处，所以不免把许多事情混杂起来。曹家虽然在南京作官，一定在北京尚有留守宅第。所以在书中写了个甄家和贾家。临文之时，有了材料，还须剪裁整理。所以弄得名目也改了，内容也混杂了。曹雪芹在乾隆十九年就有了八十回，后四十回到死还未撰成，可知他己煞费心血！所以地址不成问题。不过聊资谈助而己。 原载：〔 天津《民治月刊》 第二十四期．1938 年9 月l 日） 原载：〔天津《民治月刊》第二十四期．1938年9月l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