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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写作技巧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司马訏 参加讨论

    在今日文学青年的口中,提到《战争与和平》,似乎该较《红楼梦》 响亮些,是的,《 战争与和平》 也写了个贵族家庭,也有早熟的小姐和顽皮的少爷,但那是俄国的,故事也相差甚远,比不得我们的“木石前盟”或“金玉姻缘”。但我要说的是《红楼梦》的技巧问题,曹雪芹不懂西洋文学,认不得“天使”,容形她是“长着两个肉翅膀儿的即黄发碧睛的西洋裸体美人儿”, ― 这也许要为大家所笑罢?但奇怪的是;我说他的小说技巧上,却找出若干西洋小说中最完美的手法来。反观于今日中国小说― 即使并非长篇的,写作的粗糙,我对于我们青年作家的不屑接受这一份丰饶的文学遗产,感到可惜。
    曹雪芹看不起“开口文君”、“满篇子建”式的佳人才子小说,但他自己也免不了“俗套”,《红楼梦》开篇的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葫芦庙,以及太虚幻境、离恨天与灌愁海,开场人物的甄士隐、贾雨村.中间过多地影响故事发展的诗词,此作法在今日看起来是非常陈腐的,而且在描写上也不如《水浒》开篇的“洪太尉误走妖魔”或《儒林外史》 的楔子“王冕传”为好。倘要在懂得“写实主义”的今人,自然认为以“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为第一回,较能予人以“真实感”了。
    数十年来,红学家们对《红楼梦》所下的考证功夫己经够深了,那故事实在欠完整,贾宝玉所可能的每一结局,― 无论作和尚,沦为击柝者流,与史湘云结婚,皆不能令人满意。贾宝玉最近还给了高鹗一封信(吴羽白先生代拟,在成都发表),高是《 红楼梦》 后四十回或后二十回的作者,宝玉指出他的若干漏洞来,而最大的一个,就是“以宝钗那样尊贵的态度,是绝不肯以‘掉包’的形式和我结婚的”(引大意)。
    但我所要说的,倒不在故事的漏洞,而在技巧。在技巧上,无论想象力与描写力,高兰墅实在差曹雪芹太远了。― 这一点,且留在煞尾讲。
    《 红楼梦》 或者有意以“富贵炫人”,但在富贵景象中,也还有冲淡的描写,“风雨夕闷制风雨词”一回,我以为是一篇绝好的小品,而且那场而也美极了。
    黛玉“吟罢搁笔,方要安寝,忽丫鬟报说‘宝二爷来了。’一语未尽,只见宝玉头上戴着大蓑笠,身上披着蓑衣,黛玉不觉笑道:‘那里来的这么个渔翁?’宝玉忙问:‘今儿好些?吃药没有?今儿一日吃了多少饭?’一面说一面摘了笠,脱了蓑,忙一手举起灯来,一手遮即着灯光,向黛玉脸上照了一照,舰着眼,细瞧了一瞧.笑道:‘今儿气色好了些’”。这写得多么亲切,在动作与语言配合上也是极妙的。
    黛玉见他下面靸着蝴蝶落花鞋,因问:“上头怕雨,底下不怕雨,鞋袜子也倒干净?”宝玉笑道:“我这一套是全的,有一双棠木屐才穿了来,脱在廊檐下了。”
    临去,雨越下得紧了,“黛玉向书架上把个玻璃绣球灯拿了下来,命点一支小蜡来,递与宝玉”.说这个“正是雨里点的”。
    “……前头两个婆子打着伞,拿着羊角灯,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打着伞.宝玉便将这个灯递给一个小丫头捧着,宝玉扶着她的肩,一径去了。”
    这大观园的雨夜.简直是极好的电影场面了。
    在“写实”的手法上,荣府的家宴,以及贾家平常进食的仪节,皆不足为奇的,作者一写到厨房,就有趣得很了。
    贾母的小厨房,是把天下名菜拖了水牌,掉换着吃的,大观园的厨房情景就更热闹了。― 虽然有时也为几个鸡蛋打饥荒。宝玉要吃一样酸酸的凉凉的菜,晴雯要吃妙绿筒,不用鸡丝,素炒。林黛玉吃的是火肉白莱汤加虾元,芳官吃胭脂鹅脯松仁儿卷子,司棋要吃嫩鸡蛋,探春和宝钗不知物价高低,竟拿出五百钱来,吃一样油盐妙豆芽儿。
    这写得极有“人间味”。
    我们今天当然不会再去追随那些“选家”们,用看八股的眼光去论小说作法,讲什么“背面敷粉法”、“草线灰蛇”法,一味去讲过脉,找伏线,但我们即就现代小说的结构法则来看,《红楼梦》的作法也是最上乘的。
    我们读“贾二舍偷娶尤二姐”一回,掩卷默想;此事将如何被“酸凤姐”发觉?发觉时是何光景?然后再看“闻秘事凤姐讯家童”,我以为这一回可作短篇小说读,作者出现突发事件,举重若轻,为《红楼》 全书描写上最精采的一部分。
    先从一个与本题完全无哭的人物― 宝钗丫头莺儿写起,她发觉凤姐脸色不好,而且叫了平儿去哪卿咕咕。次又写也是与本题无关的袭人,隔窗听见“天理良心,我在这屋里越发熬成贼了”的凤姐的叹声。又从袭人眼中写出丫头们屏声息气的时候,一面又传旺儿。——这是最初的作势。
    然后再补写发觉这一事件的经过,凤姐问平儿:“你到底是听见怎么说的?"
    凤姐审问旺儿,写得有声有色。骂他“你们这一起没良心的忘八崽子,都是一条藤儿!”最后则是“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出来的好人呢!”如闻其声,并见其磕首儿。
    等到审问兴儿,先是厉声道:“叫他!”然后软硬兼施,说:“论起这事来,我也听见说不与你相干,但只你不早来回我知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问得实情,又回头瞅着平儿:“咱们都是死人哪!你听听。”平儿不敢作声。
    最后则是连擒带纵,两次喝退兴儿,又叫回来,又把眼直瞪瞪的瞪了旺儿两三句话的工夫。
    《红楼梦》写对话的成功,是大家知道的。林琴南曾说:“… … 《 红楼》 一书,口吻之犀利,闻之口然。须知:贾母之言趣而要,凤姐之言辣而有趣,宝钗之言驯而含伪,黛玉之言酸而带刻,探春之言简而当理,袭人之言贴而藏奸,晴雯之言憨而无理,赵姨娘之言贱而多怨,唯宝玉所言纯出天真,作者守住定盘针,四面八方,眼力都到。”高兰墅续写的数十回.可惜把这个定盘针失掉了,全书人物.都成了失去通灵宝玉以后的贾宝玉,神采沮丧。王熙凤所说出来的笑话,不但不“贫”,口吻且像傻大姐。加以叙事不清,脱枝失节,笔力不到,一个包勇,写得四不像,较焦大差得远了。雪芹写晴雯之死那种“余波”,在他笔下是绝对没有的,宝玉要祭黛玉,袭人甚至说出“你去祭,还要我们做甚么?”的话来,才气横溢的雪芹焉有如此败笔。
    原载:(重庆《国风》第十八期.1943年8月1 日)
    
    原载:(重庆《国风》第十八期.1943年8月1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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