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是幻是真空历遍,闲风闲月枉吟哦。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 一、《石头记》=“反文《红楼梦》”=“正反文”+“赤反文” 1、《石头记》=“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 第一回原文 因有个空空道人访道求仙,忽从这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忽见一大块石上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就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甲戌侧批:八字便是作者一生惭恨。】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后面又有一首偈云: 无材可去补苍天,【甲戌侧批:书之本旨。】 枉入红尘若许年。【甲戌侧批:惭愧之言,呜咽如闻。】 此系身前身后事, 倩谁记去作奇传? 诗后便是此石坠落之乡,投胎之处,亲自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其中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倒还全备,或【甲戌侧批:“或”字谦得好。】可适趣解闷,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甲戌侧批:若用此套者,胸中必无好文字,手中断无新笔墨。】却反失落无考。【甲戌侧批:据余说,却大有考证。蒙侧批:妙在“无考”。】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石头记》【甲戌侧批:本名。】再检阅一遍,【甲戌侧批:这空空道人也太小心了,想亦世之一腐儒耳。】因见上面虽有些指奸责佞贬恶诛邪之语,【甲戌侧批:亦断不可少。】亦非伤时骂世之旨,【甲戌侧批:要紧句。】及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实非别书之可比。虽其中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又非假拟妄称,【甲戌侧批:要紧句。】一味淫邀艳约、私订偷盟之可比。因毫不干涉时世,【甲戌侧批:要紧句。】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 (1)《石头记》的来历 作者假托《石头记》作者是“青埂玩石”,“青埂玩石”在僧道的帮助下“幻形入世”,完劫后又回到了青埂峰下,从此“青埂玩石”上就刻满了字迹。这些字迹,就是它自己在人间“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即《石头记》。 而“青埂玩石”即通灵宝玉,进入红尘后便和“有病”之宝玉一起构成传国玺。那么“青埂玩石”“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即“传国玺传”,亦即《石头记》。传国玺上有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故《石头记》共八十回。 脂砚道:本名《石头记》。这就是《石头记》的来历。 (2)《红楼梦》的来历 空空道人在访道求仙途中见到了《石头记》,并“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但空空道人是如何抄录的呢? “空空道人”之“空”,“控”也,使容器的口(或人的头部)朝下,让里边的液体(容器一般为残液)慢慢流出。 第二十八回原文 宝玉进来,只见地下一个丫头吹熨斗,炕上两个丫头打粉线,黛玉弯着腰拿着剪子裁什么呢。宝玉走进来笑道:“哦,这是作什么呢?才吃了饭,这么空着头,一会子又头疼了。”黛玉并不理,只管裁他的。 “这么空着头”之“空”,即“控”,低下头之意。 “空空道人”,“控控倒认”也,低下头,再低下头,倒着认字。 此乃空空道人之绝招也:背过身来,叉开双腿,低下头,再低下头,低之再低,直低至裤裆之下,然后睁眼瞧去,果然“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从裤裆低下倒读《石头记》,并“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 那么空空道人为什么要倒读《石头记》呢? 《石头记》即“传国玺传”。大家知道,古文排版与现在不同,是从右往左。而治印则刚好相反,须从左往右。不仅如此,图章上的每一个字,其笔画都须左右相反。这是治印常识。如果要阅读图章上的文字,必须左右反着读。空空道人一见到“石头”上刻着字,就认定这是枚印章,于是效仿玩童从裤裆底下倒着读《石头记》。但《石头记》是“传国玺传”,不是传国玺,根本用不着反读或倒读。 那么空空道人倒着抄录回来的会是什么呢? 如果将《石头记》蘸上印泥,钤盖在纸上,纸上的“印文”是什么呢?《红楼梦》也。这正如“甲戌本凡例”之诗所言:“字字看来皆是血”,朱砂的印痕正鲜红如血。为什么空空道人“再检阅一遍”,仍认为《石头记》“非伤时骂世之旨”,“又非假拟妄称”,而且“毫不干涉时世”呢?理由很简单,如此绝招读到的实乃《红楼梦》也。“倒读”与反读,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妙之极也。 空空道人有幸得遇《石头记》,却偏偏要低下头从裤裆底下倒着读,结果将《红楼梦》抄录回来,问世传奇,此乃买椟还珠之举也。也就是说,《红楼梦》是从裤裆底下读来的《石头记》(有深意寓焉)。 这就是《红楼梦》的来历。 脂砚道:“这空空道人也太小心了,想亦世之一腐儒耳!”空空道人之“腐”,使得我们只能读《红楼梦》了,谁还能有机会再次得遇《石头记》呢? 《红楼梦》与《石头记》之间的关系,就是“印文”与《石头记》之间的关系。那么,《红楼梦》等于“反文《石头记》”;反之亦然,《石头记》等于“反文《红楼梦》”。 “青埂玩石”“入世”后即传国玺,而传国玺上难免粘满了印泥,而印泥有用胭脂做的,所以我们姑且将残留在“青埂玩石”上的印泥称之为“脂痕”。 得遇《石头记》的空空道人“腐”则“腐”矣,难得“腐”得可爱。他不仅倒着读《石头记》抄录回了《红楼梦》,还把《石头记》的“脂痕”也一并倒着抄录了回来。这就是《红楼梦》带有“脂批”的原因。也就是说,空空道人抄录回来的《石头记》,不是仅仅等于“反文《红楼梦》”,而是等于“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 2、读《石头记》=读“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 现在只有“空空道人”倒着抄录回来的《红楼梦》,我们究竟怎么才能从中读到《石头记》呢?既然《石头记》等于“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那么我们便只能读“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了。不然,便只有再去“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寻找“石兄”了,可又有谁知道这个“青埂峰”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如果只是如此解读就下结论,估计当代“空空道人”会起急。且先莫急,《石头记》善用“两呼两起”之法,我们再来看贾政、贾赦之名。 第三回原文 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公之孙。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甲戌侧批:二名二字皆颂德而来,与子兴口中作证。】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复醒一笔。】故弟方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甲戌侧批:写如海实写政老。所谓此书有不写之写是也。】雨村听了,心下方信了昨日子兴之言,于是又谢了林如海。 《红楼梦》和《石头记》以及“脂批”之间的关系,就隐含在贾政和贾赦的名字之中。贾政之“政”,“正反文”也,即正文与反文;贾赦之“赦”,“赤反文”也,即赤文与反文。贾政之“正文”与贾赦之“赤文”一起构成《红楼梦》,贾政之“正反文”与贾赦之“赤反文”则一起构成《石头记》。 不仅如此,这种关系还体现在贾政贾赦所住的荣国府之中。贾赦是老大,住在荣府的东大院,贾政是老二,反而住在荣府的正院。很明显,这两兄弟的住处弄反了,所以我们取“反文《红楼梦》”,即“正反文+赤反文”,亦即《石头记》。而荣国府正院和东大院之间的规模大小,也正与《红楼梦》的正文和赤文之间的篇幅大小相仿。但“现袭一等将军”的仍然是老大贾赦,不管从年龄来说,还是从官职来看,贾赦都排在贾政的前面,这表明了“赤文”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必须先从“脂批”着手,然后再读“反文《红楼梦》”。(“攵pū”,古同“攴”,轻轻地击打。《正字通》:“九经字样作攴,今依石经作攵,与文别。”“攵”字在字义上与“文”字无关,但字形上与“文”字之反文相似,故俗称“反文”。) 那么真正的“脂批”也是作者所写无疑,真正的“脂批”是《红楼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作者竟然借“批”之名,行“写”之实,自写自批,二者合而为一,才构成了一部真正的小说,真是千古未闻之奇人奇事也。前面我们曾提及“脂砚”即“胭脂”,也可以代替朱砂。那么所谓“脂砚”,其寓意显然来源于残留在传国玺上的“脂痕”。也就是说,传国玺上的八个字即《石头记》,那么残留在八个字上的“脂痕”,就是《红楼梦》中的“脂批”的前身。于是作者就给自己的“批者身份”,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脂砚”,表示自己的批语是红色字迹,和《红楼梦》的黑色“正文”一起,共同构成了《红楼梦》。 作者就是这样,时刻围绕着“传国玺”这个中心。《石头记》是关于传国玺之书,所以作者仿照传国玺的八个字,将《石头记》设计为八十回;又因传国玺缺了一角,所以将《石头记》设计为未完稿之作;还因为王莽用一小块金子镶补传国玺的缺角,所以又将“脂批”设计为替《石头记》“补缺”的赤文。前面我们解读过,“赤”既指“红色”,又指“赤金”。也就是说,“赤”既是镶补传国玺缺角的那块小小的金子,又是为《石头记》“补缺”的“脂批”。“脂批”和《石头记》之间的关系,与“小赤”和传国玺之间的关系完全一样。《石头记》无论在内容上还是在形式上,都是“‘金镶玉’之传国玺传”,所以《石头记》全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脂批”即“赤”即金,“石头”即玉,“脂批”加“石头”即“金镶玉”。作者还通过“传国玺”与“印文”之间的关系,设计出《石头记》等于“反文《红楼梦》”这种关系。作者文思之缜密,真是天衣无缝,“非具龙象力者,焉能为之?” 要读《石头记》,必须读“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并且必须从“反文脂批”入手,就象看传国玉玺上的八个字一样,必须透过残留在上面的“脂痕”,才能读到《石头记》。这才是《石头记》唯一正确的解读方法。 作者还为我们演示了这种方法。 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红楼梦通灵遇双真。” 贾政听说,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接了过来,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青埂峰一别,展眼已过十三载矣!【庚辰侧批:正点题,大荒山手捧时语。】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甲戌双行夹批:见此一句,令人可叹可惊,不忍往后再看矣!】可羡你当时的那段好处……念毕,又摩弄一回,说了些疯话,递与贾政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他二人安在一室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庚辰侧批:是要紧语,是不可不写之套语。】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说着回头便走了。 这个神通广大、且又喜欢卖弄本事的“癞头和尚”,除“说了些疯话”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呢?“又摩弄一回”。“摩弄”什么呢?通灵宝玉。为什么要将通灵宝玉“摩弄”一番呢?其实很简单,并非什么神通。“癞头和尚”只是将通灵宝玉上残留的“脂痕”擦掉一些而已,因为“脂痕”过厚,掩盖住了通灵宝玉上的八个字(这也是宝玉着魔的原因)。你听听他持诵的是什么?“粉渍脂痕污宝光。” 这就是这位“癞头和尚”的神通广大!只用他那腌臜的手擦了擦通灵宝玉,便牛气哄哄地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 脂砚道:“以幻作真,以真作幻,看书人亦要如是看法为幸。”又批道:“石皆能迷,可知其害不小。观者着眼,方可读《石头记》。” 透过“脂批”读《红楼梦》,可也别让“脂批”迷了眼,宜慎之再慎。我们不妨偶尔也向“癞头和尚”学习,大展一通魔法。如何“大展魔法”呢?就是读“反文脂批”。 第二十五回原文 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人口不安,也都没了主意。贾赦还各处去寻僧觅道。贾政见不灵效,着实懊恼,【甲戌侧批:四字写尽政老矣。】因阻贾赦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二人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甲戌侧批:念书人自应如是语。】贾赦也不理此话,仍是百般忙乱,那里见些效验。 在《石头记》中,除了“逼鸳鸯为妾”(第四十六回)和“坑害石呆子”(第四十八回)之外,什么时候见“贾赦同志”如此忙碌过?本回为什么这么热心呢?因为“污宝光”的“粉渍脂痕”,正是他的“赤文”。 《石头记》作者善于用“两呼两起”之法,为“观者醒目”。关于《石头记》的读法,作者还敷演出了“风月宝鉴”。 第十二回,“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贾瑞因迷恋“红楼人”凤姐而病入膏肓,“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 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庚辰双行夹批:自甄士隐随君一去,别来无恙否?】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贾瑞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庚辰双行夹批:如闻其声,吾不忍听也。】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一面叫,一面在枕上叩首。【庚辰双行夹批:如见其形,吾不忍看也。】众人只得带了那道士进来。贾瑞一把拉住,连叫:“菩萨救我!”【庚辰双行夹批:人之将死,其言也哀,作者如何下笔?】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说毕,从褡裢中【庚辰双行夹批:妙极!此褡裢犹是士隐所抢背者乎?】取出一面镜子来【庚辰双行夹批:凡看书人从此细心体贴,方许你看,否则此书哭矣。】——两面皆可照人,【庚辰双行夹批:此书表里皆有喻也。】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庚辰双行夹批:明点。】——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庚辰双行夹批:言此书原系空虚幻设。】【庚辰眉批:与“红楼梦”呼应。】专治邪思妄动之症,【庚辰双行夹批:毕真。】有济世保生之功。【庚辰双行夹批:毕真。】所以带他到世上,单与那些聪明俊杰、风雅王孙等看照。【庚辰双行夹批:所谓无能纨绔是也。】千万不可照正面,【庚辰侧批:谁人识得此句!】【庚辰双行夹批:观者记之,不要看这书正面,方是会看。】只照他的背面,【庚辰双行夹批:记之。】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说毕,佯常而去,众人苦留不住。 贾代儒要毁“风月宝鉴”,却为什么要“架火来烧”呢?烧得了吗?奇哉怪也!但脂砚马上就告诉了我们原委:“凡野史俱可毁,独此书不可毁。”“两面皆可照人”的“风月宝鉴”究竟是什么“宝物”呢?脂砚说得干脆明了,“风月宝鉴”就是一部“野史”,是一部书。是一部什么书呢?脂砚对这面“镜子”批道:“凡看书人从此细心体贴,方许你看,否则此书哭矣。”明点此书乃《石头记》也,所以《石头记》又名《风月宝鉴》。脂砚又道:“此书表里皆有喻也。”指出此书比较奇怪,和“风月宝鉴”“两面皆可照人”一样,正反都可以读。“风月宝鉴”的正面是“凤姐”,“凤姐”是谁呢?“红楼人”也,代指“正文《红楼梦》”;反面是“骷髅骨”,“骷髅骨”是谁呢?历史人物也,代指“明史”,即“反文《红楼梦》”。为什么将《石头记》写成正反两面呢?当然是为了躲避清朝的“喧阗一炬”。真正的“明史”为清朝所忌讳,那么就将“明史”改写为《红楼梦》,以“避”清朝之“讳”,此乃避讳之法也。 脂砚道:“此书不免腐儒一谤!”“贾代儒”便大骂《石头记》是“妖镜”,认为“若不早毁此物,遗害于世不小”,竟然要将其付之一炬! “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谁叫你们读“正文《红楼梦》”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只迷恋“红楼人”,拒绝“骷髅骨”,怎么能怪《石头记》呢?!“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 作者道:“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脂砚也亦步亦趋地跟着道:“谁人识得此句!”又道:“观者记之,不要看这书正面,方是会看。”“记之。”这里的脂砚是谁呢?显然是作者自己。 二、“解谜”、“还讳” 要读《石头记》,必须读“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那么《红楼梦》之“正反文”和“脂批”之“赤反文”又应该怎么读呢? 《石头记》第二回原文 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余者方从了‘春’字。上一辈的,却也是从兄弟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孙,又不足罕矣。可伤上月竟亡故了。” “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贾雨村在听说林黛玉的母亲名唤贾敏之后,才明白林黛玉这是在“避讳”。 所谓避讳,即“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指古人说话和写文章时,必须回避当时的帝王、圣人和本人祖上的名讳。若违反,轻者为人耻笑,重者杀身灭族。清朝就曾因此大兴“文字狱”。避讳是中国封建社会特有的现象,大约起于周,成于秦,盛于唐宋,至清代更趋完密,民国成立后废除。 陈垣《史讳举例》:“避讳常用之法有三:曰改字,曰空字,曰缺笔。” (1)缺笔法:用本字而省缺笔划。如唐太宗名李世民,唐《于志宁碑》为避讳,书“世”作“卅”。 (2)改字法:用同义或同音字以代本字。以用同义字为最多。比如,阴历一月本叫“政月”,因秦始皇叫“嬴政”,于是将“政月”改为了“正月”,“正”的读音也变为了“征”。汉时吕后叫“雉”,所以当时文书上凡遇“雉”字,均用“野鸡”二字代替。李世民时,将朝廷六部之一的“民部”改为了“户部”。宋高宗名“构”,不仅必须回避“构”字,而且与“构”同音乃至音近、形似的字,也要避讳,如够、媾、沟、购、勾等,居然多达50多个字。于是“勾”姓人家只好改姓,有的加个“金”字旁,改为“钩”,有的加个“绞丝”旁,改为“绚”,有的改变“勾”的读音。 (3)空字法:是将本字空而不写,或画以“□”,或书以“某”字,或直书以“讳”字。 1、“解谜” “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 这是改字法。黄现璠《古书解读入门》:“敏,《毛诗古音考》读如米。”“密”和“敏”同音,故用“密”字代替“敏”。但这句话有那么一点不通顺,“凡”字似放在“读”前为妥。 林黛玉之母单名一个“敏”字,是“赦”、“政”之胞妹。所谓“赦”、“政”即“赤反文”、“正反文”,而这两个“反文”的具体读法,就在这个“敏”字上。 “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 如果去掉“读至”两字,你看“凡”字放在这里是多么的好。 “敏”,“每反文”也,“每”是何意呢?正是“每每如是”之“每每”也。“密”者“谜”也(改字法)。意思为:凡书中有“反文”,都是“谜语”,“每每如是”。即“每每‘反文’即‘谜’”。 既然“每每‘反文’即‘谜’”,那么要读“政”之“正反文”、“赦”之“赤反文”,得先“解谜”也。 在《石头记》中,作者明言是谜语的谜语共有二十六个,其中作者给出谜底的有十二个,没有给出谜底的有十四个。这些“无底”之谜都是作者为《石头记》设计的入门钥匙,只有解开这些谜语,才有可能读懂《石头记》。除此之外,《石头记》中还有不少作者没有明言是谜语的谜语,这些谜语也都是解读《石头记》的关键。 2、“还讳” “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 意思为:每每“反文”,又是“避讳”。“减一二笔”为缺笔法,这里代指避讳。 既然“每每‘反文’又是‘避讳’”,那么要解读“政”、“赦”之“正反文”、“赤反文”,除“解谜”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还讳”,即“还原所避之讳”。 避讳是指古人说话和写文章时回避君主或尊亲的名讳,其法有“缺笔”、“改字”、“空字”,实际上就是隐藏君主或尊亲的名字,不直接表达出来。那么我们想要知道他们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就只有借用姑苏慕容氏的绝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即用相同的方法反向将其还原出来。“缺笔”的添上,“改字”的还原,“空字”的补上,此乃“还讳法”也。行文至此,我们也一直用“还讳法”解读着《石头记》。 《石头记》所避之“讳”,当然指清朝之“讳”,清朝究竟忌讳什么呢?我们只有从《石头记》的“避讳”之中,用“还讳之法”将其还原,才能明白清朝之忌讳。明白了清朝之忌讳,也就看到了真正的“明史”,也就可以读到真正的《石头记》了。 三、“意淫”、“谋局”、“会诗” 《石头记》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甲戌本为:“开生面梦演红楼梦,立新场情传幻境情。”)只看回目就可知道此回是作者专门为如何解读《红楼梦》而设。 脂砚道:“菩萨天尊皆因僧道而有,以点俗人,独不许幻造太虚幻境以警情者乎?观者恶其荒唐,余则喜其新鲜。有修庙造塔祈福者,余今意欲起太虚幻境以较修七十二司更有功德。” “太虚幻境”的原型为北京东岳庙。周汝昌先生道:“‘太虚幻境’也有它的‘原型’,就是北京朝阳门外的东岳庙。”“北京元代古庙即东岳庙,供奉天齐大帝与碧霞元君,庙前一座石牌坊,正殿旁两厢环抱‘七十二司’,后有元君的寝宫专殿,内塑百多位侍女,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这一切又是曹雪芹创造‘太虚幻境’的蓝本草图。” 东岳泰山是道教的冥府,佛教传入后的地狱,是中国人信仰中的阴曹地府,“如中国人死者,魂神归泰山也。”(《后汉书乌桓传》)东岳大帝(天齐大帝)主掌人之生死寿夭,(《云笈七签》)奉祀东岳大帝的东岳庙大多设有管理人仙命籍的七十二司或七十五司,如速报司、催行司、福寿司等等,分别司理人的生死贵贱。太虚幻境中的“痴情司”、“结怨司”、“薄命司”等就相当于东岳庙的七十二司;“孽海情天”宫中的“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相当于东岳庙的“人仙命籍”;“迷津”则相当于阴间的“奈河”(原型为发源于泰山的泰安奈河)。 碧霞元君全称为天仙玉女泰山碧霞元君,俗称泰山娘娘、泰山奶奶、泰山老母等,受玉帝之命,统率泰山岳府之天将神兵,照察人间一切善恶生死之事,即警幻仙姑之所谓“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泰山娘娘是警幻仙姑的原型。“太虚”即“大阴”,指地;“太虚幻境”即“地府”,亦即泰山。 世间俗人多多,于是有人“修庙造塔”“以点俗人”;世间“情者”亦多多,于是《红楼梦》“幻造太虚幻境”“以警情者”。所以在此回中警幻仙姑代表作者,宝玉则代表读者,即“情者”。那么警幻仙姑将如何为读者指迷呢? 1、“意淫” 第五回原文 警幻忙携住宝玉的手,【甲戌侧批:妙!警幻自是个多情种子。】向众姊妹道:“你等不知原委: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所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虽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者。故遗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甲戌侧批:这是作者真正一把眼泪。】其中惟嫡孙宝玉一人,禀性乖张,生性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万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甲戌侧批:二公真无可奈何,开一觉世觉人之路也。】或能使彼跳出迷人圈子,然后入于正路,亦吾兄弟之幸矣。’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彼至此。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尚未觉悟。故引彼再至此处,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亦未可知也。”【甲戌侧批:一段叙出宁、荣二公,足见作者深意。】 警幻仙姑“指迷”的方式非常奇特,“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具体步骤为: (1)“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 (2)“令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 “情欲声色”指什么呢?《红楼梦》也,《红楼梦》表面上是一部关于“情欲声色”方面的书。在清朝文字狱的压力之下,作者为《石头记》套上了一件“情欲声色”的外衣。“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要读《石头记》,先得过《红楼梦》这一关。脂砚道:“真无可奈何,开一觉世觉人之路也。” 在《红楼梦》中,无论是“青埂顽石”、“神瑛侍者”、“绛珠仙子”,还是陪他们一起入世的“一干风流孽鬼”,在下世之前都汇聚到了太虚幻境警幻仙姑的帐下,由警幻仙姑派遣下凡。不仅如此,下世历劫后还得再回到警幻仙姑处。《红楼梦》第六十九回,尤三姐死后托梦给尤二姐,劝其斩杀王熙凤后,“一同归至警幻案下,听其发落”。 警幻仙姑掌管着《红楼梦》中所有人物的一切。警幻仙姑还把她们一一登记在册,存储在“孽海情天”宫中,所谓“孽海情天”宫,就是一个“人事档案”馆,《红楼梦》中的主要人物的“终身册籍”,都存放在其中。所以要了解《红楼梦》中人物的前世今生,最好的方法就是查阅他们的“终身册籍”。警幻仙姑也正是这么做的,“先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 且看警幻仙姑如何引导读者体验“红楼”一“梦”。 引宝玉入梦的是“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的秦氏。秦氏引宝玉先到一间上房,房内有一幅画,叫“燃藜图”,这副画讲的是神仙劝人勤学苦读的故事。又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脂砚道:“看此联极俗,用于此则极妙。”因为此联说的也是“仕途经济”。但“情者”宝玉“断断不肯在这里”午睡,脂砚道:“如此画联,焉能入梦?” 怎么才能将读者的眼球吸引过来呢?那就先调动一下人们的想象力吧。秦氏道:“不然往我屋里去吧。”“宝玉点头微笑。”还真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理?” 秦氏房中也有一幅画,叫“海棠春睡图”,画的是杨贵妃醉酒的睡姿,这就往“情色”上靠近了一点。也有一副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正是做“春梦”的氛围,脂砚道:“艳极,淫极!”何况进门时还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脂砚道:“此香名‘引梦香’。”谁能抵挡如此诱惑呢?想不做个“春梦”都难哪!所以脂砚道:“已入梦境矣。” “情者”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 对于“怀春”之人,就得拿“春”来引,于是警幻仙姑唱着“春歌”登场了。“春梦随云散,【甲戌双行夹批:开口拿“春”字,最紧要!】飞花逐水流。【甲夹批:二句比也。】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甲夹批:将通部人一喝。】” 宝玉只是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警幻仙姑此举总让人有“杀鸡焉用牛刀”之感。但脂砚仍然强调:“开口拿‘春’字,最紧要!”但“春梦”终归“随云散”,所以不要堕落其中。脂砚道:“将通部人一喝。” “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真不愧为“情者”也。又见一人“蹁跹袅娜”“与人不同”,何以见得?有《警幻赋》为证。而《警幻赋》脱胎于《洛神赋》,于是“情者”宝玉脱口叫道:“神仙姐姐。” 警幻仙姑介绍自己“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而且正“访察机会,布散相思”。“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世人谁能抗拒如此诱惑呢?何况“情者”宝玉乎!于是秦氏随即成了“蒲柳俗厌”,宝玉早“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去了。 警幻仙姑终于将宝玉引到了存放“终身册籍”的“孽海情天”宫,又进入了“薄命司”。这里的对联也无非是“痴怨情债,春秋花月”,继续投“情者”宝玉之所好。宝玉自思道:“何为‘古今之情’,何为‘风月之债’?”兴趣果然被调动了起来。于是翻看起了“金陵十二钗正册”及“副册”、“又副册”。 这些册子上都暗写着《红楼梦》中的人物。脂砚道:“世之好事者争传《推背图》之说,想前人断不肯煽惑愚迷,即有此说,亦非常人供谈之物。此回悉借其法,为众女子数运之机。无可以供茶酒之物,亦无干涉政事,真奇想奇笔。” 《推背图》,唐初预言后世兴衰治乱之书。《石头记》“此回悉借其法,为众女子数运之机。”《推背图》凡六十图像,每幅图像之下均有谶语,并附有“颂曰”诗四句。“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及“又副册”则是每一页有一幅画,下有“判词”,相当于《推背图》中的“谶语”;“金陵十二钗正册”还有“红楼梦仙曲”十二支,相当于《推背图》中的“颂曰”。 究竟是那些女子的“数运之机”呢?简单列举一下: “又副册”:晴雯、花袭人; “副册”:香菱; “正册”依次为:薛宝钗和林黛玉、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巧姐、李纨、秦可卿。 宝玉“还欲看”,乃稍有所悟之兆也。于是警幻仙姑给了他“天分高明,性情颖慧”的八字评语,并引其“再历饮馔声色之幻”。 所谓“饮馔声色”中的“饮馔”,香是“群芳髓”,茶是“千红一窟”,脂砚道:“隐‘哭’字。”酒是“万艳同杯”,脂砚道:“隐‘悲’字。”很明显,这些都是在隐喻人物命运。 “因看房内,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此语何出?从“情者”宝玉眼中、心中而来也。很明显,这是在暗示仙境即人间,与宝玉在荣府的生活环境相同。对联中“地”与“天”相对,也正是此意。脂砚道:“撰通部大书不难,最难是此等处,可知皆从无可奈何而有。”是说作者撰写此书,只能暗写,不能明言,岂不是无可奈何? 警幻仙姑还介绍了其帐下的“四大将”:一名痴梦仙姑(黛玉),一名钟情大士(宝钗),一名引愁金女(湘云),一名度恨菩提(妙玉)。 所谓“饮馔声色”中的“声”,指“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警幻仙姑细心之极,还让“情者”宝玉一边看《红楼梦》原稿,一边听“红楼梦”仙曲,这岂不是让他听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吗? 但“痴儿竟尚未悟!”警幻仙姑于是使出撒手锏,即“饮馔声色”中的“色”。 第五回原文 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位女子在内,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甲戌侧批:难得双兼,妙极!】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甲戌侧批:真极!】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甲戌侧批:“好色而不淫”,今翻案,奇甚!】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甲戌侧批:多大胆量敢作如此之文!甲戌眉批:绛芸轩中诸事情景由此而生。】宝玉听了,唬的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甲戌侧批:说得恳切恰当之至!】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如尔则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为‘意淫’。【甲戌侧批:二字新雅。】‘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甲戌侧批:按宝玉一生心性,只不过是体贴二字,故曰“意淫”。】汝今独得此二字,在闺阁中,固可为良友,然于世道中未免迂阔怪诡,百口嘲谤,万目睚眦。今既遇令祖宁荣二公剖腹深嘱,吾不忍君独为我闺阁增光,见弃于世道,是特引前来,醉以灵酒,沁以仙茗,警以妙曲,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甲戌侧批:妙!盖指薛林而言也。】字可卿者,许配于汝。今夕良时,即可成姻。不过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说毕便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那宝玉恍恍惚惚,依警幻所嘱之言,未免有儿女之事,难以尽述。至次日,便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与可卿难解难分。 “兼美”登场了。 “再将吾妹一人,乳名兼美【甲戌侧批:妙!盖指薛林而言也。】字可卿者,许配于汝。”“神仙姐姐”警幻仙姑之妹即“神仙妹妹”。“兼美”,“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兼”着宝姐姐林妹妹之“美”。“可卿”,可以像互称“卿”的夫妻那样亲密无间。“卿”,古代夫妻互称。于是警幻“秘授以云雨之事,推宝玉入房,将门掩上自去”,让“情者”宝玉尽情地“兼美”“红楼人”之精华。(其实所谓“兼美”,指宝玉在梦中将秦氏想象成了“兼”有薛林之“美”的仙子,并非真指秦氏兼有薛林之美。) 警幻仙姑之所以让“情者”宝玉“兼美”钗黛双姝一把,是因为宝玉是“天下古今第一淫人”,并解释道:“淫虽一理,意则有别。” “淫”,本指“皮肤淫滥”。警幻道:“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淫滥之蠢物耳。” “意淫”则指“天分中生成(的)一段痴情”。警幻道:“‘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意淫”,表面意思是指在想象(意念)中淫滥,与“皮肤淫滥”相对。如果跳出狭义之“淫”广而言之,实际上“意淫”就是所谓“心会”与“神通”,与“口传”、“语达”相对。也就是说“意淫”是精神活动,与“淫”之肉体活动相对。 警幻仙姑让宝玉“兼美”红楼人,目的是为了令宝玉“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也就是说,警幻仙姑让读者随着宝玉一起充分领略了《红楼梦》之“情欲声色”,希望读者今后“改悟前情”,开始“意淫”《红楼梦》,即心会、神通《红楼梦》。那么究竟怎么“意淫”呢?“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即在“孔孟之间”心会,从“经济之道”神通。这才是解读《石头记》的纲领,即“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即经纶济世之道)”。而不是所谓“情色”,因为“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所谓“好色不淫”、“情而不淫”,“皆饰非掩丑之语”也。 警幻仙姑“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开一觉世觉人之路”。此法其实与唐代元稹诗《离思五首(其四)》之诗意相同,《离思》(其四)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警幻也正如此,先让读者“经沧海”、登“巫山”,以收“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效。警幻仙姑已让读者通过宝玉领略了“仙闺幻境之风光”,又通过宝玉将薛林“兼美”了一把,那么读者中的“情者”们,还会迷恋“红楼人”吗? 2、“谋局”、“会诗” 第五回原文 因二人携手出去游顽之时,忽至一个所在,但见荆榛遍地,【戚夹:略露心迹。】狼虎同群。【戚夹:凶极!试问观者此系何处。】忽而,大河阻路,黑水淌洋,又无桥梁可通。【甲侧:若有桥梁可通,则世路人情犹不算艰难。】宝玉正自徬徨,只听警幻道:“宝玉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甲侧:机锋。点醒世人。】宝玉忙止步问道:“此系何处?”警幻道:“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戚夹:可思。】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尔今偶游至此,设如堕落其中,则深负我从前一番以情悟道、守理衷情之言矣。”【戚夹:看他忽转笔作此语,则知此后皆是自悔。】话犹未了,只听迷津内水响如雷,竟有许多夜叉海鬼将宝玉拖将下去。吓得宝玉汗下如雨,一面失声喊叫:“可卿救我!”吓得袭人辈众丫鬟忙上来搂住,叫:“宝玉别怕,我们在这里!”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甲戌侧批:云龙作雨,不知何为龙,何为云,何为雨。】因纳闷道:“我的小名这里从没人知道的,他如何知道,在梦里叫出来?”
“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 “木居士”,“木”者“牟(mù/móu)”也,即“谋”;“居”者“局”也;“木居士”,“谋局之士”也。“灰侍者”,“灰侍”,“会诗”也;“灰侍者”,“会诗之人”也。 要渡过《红楼梦》这个“情欲声色”之“迷津”,必须“谋局之士”掌舵,“会诗之人”撑篙。不仅如此,还必须是“有缘者”,即所谓“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 如果既不是“谋局之士”,又不是“会诗之人”,那就听从警幻仙姑的劝告:“休前进,作速回头要紧!”脂砚道:“机锋。点醒世人。”也就是说干脆连《红楼梦》也不要读了,以免堕落于《红楼梦》之“情欲声色”。正如“兼美”过薛林的宝玉,仍“与可卿难解难分”,又携可卿出游,结果被“许多夜叉海鬼”拖下了“迷津”。倘若为名利而研究《红楼梦》,那就更与《石头记》无缘了。 《红楼梦》为什么用秦氏作为宝玉的引梦出梦人呢?脂砚道:“此梦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人知之。”这可能与一个传说有关,据说东岳庙七十六司中的催行司神是明朝崇祯皇帝。(Anne Swann Goodrich 夫人《北京东岳庙及传说》)此回用秦氏引宝玉入梦,表明秦可卿即崇祯帝。不过此处还另有深意(详解见第八十回“天齐庙”) 3、“情者”表现 (1)“情痴”宝玉 第五回,警幻仙姑引宝玉至太虚幻境领略了“仙闺幻境”之“情欲声色”。而《红楼梦》则是现实版的“太虚幻境”,通篇都是宝玉按照警幻仙姑所训,在“尘境”亲身体验“情欲声色”,即“青埂顽石”之所谓“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受享几年”。“青埂顽石”即见证者和记录者。 第六回原文 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他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仍旧理好衣裳,遂至贾母处来,胡乱吃毕了晚饭,过这边来。袭人忙趁众奶娘丫鬟不在旁时,另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甲戌侧批:数句文完一回提纲文字。】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甲戌双行夹批:写出袭人身份。】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甲戌双行夹批:伏下晴雯。】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甲戌双行夹批:一段小儿女之态,可谓追魂摄魄之笔。】 宝玉梦醒之后,“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翻“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句筋斗。 这就是所谓“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结果一试再试,一发而不可收。比如第三十一回,晴雯说碧痕打发宝玉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弄得“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 警幻仙姑的本意为:“令汝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尚如此,何况尘境之情景哉?而今后万万解释,改悟前情。”而宝玉在“领略此仙闺幻境之风光”之后,不但没有“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反而在“尘境”中一一实践。而为警幻仙姑所推崇的“天分中生成(的)一段痴情”即“意淫”,也早不知被风吹向了何方。 “幻境”中“情欲声色”的高潮部分,是警幻仙姑将“兼美”薛林的“可卿”许配给了宝玉。而“尘境”中的宝玉也正“姐姐妹妹”地左右逢源应酬着,最后是否也能“兼美”呢? (2)“情种”贾瑞 《石头记》第十二回,“贾天祥正照风月鉴”。 贾瑞收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些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风月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庚辰双行夹批:所谓“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是也。作者好苦心思。】唬得贾瑞连忙掩了,骂:“道士混账,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想着,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庚辰侧批:可怕是“招手”二字。】叫他。【庚辰双行夹批:奇绝!】贾瑞心中一喜,荡悠悠的觉得进了镜子,【庚辰双行夹批:写得奇峭,真好笔墨。】与凤姐云雨一番,凤姐仍送他出来。到了床上,“嗳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手里掉过来,仍是反面立着一个骷髅。贾瑞自觉汗津津的,底下已遗了一滩精。【蒙侧批:此一句力如龙象,意谓:正面你方才已自领略了,你也当思想反面才是。】心中到底不足,又翻过正面来,只见凤姐还招手叫他,他又进去。如此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来,只见两个人走来,拿铁锁把他套住,拉了就走。【庚辰双行夹批:所谓醉生梦死也。】贾瑞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庚辰双行夹批:可怜!大众齐来看此。】【蒙侧批:这是作书者之立意,要写情种,故于此试一深写之。在贾瑞则是求仁而得仁,未尝不含笑九泉,虽死亦不解脱者,悲矣!】——只说了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贾瑞迷恋“红楼人”凤姐,于是“迩来想着凤姐时,未免有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指头告了消乏”,指手淫。“告”,“膏”(gào)也,把毛笔蘸上墨汁在砚台边上掭匀;“了”,“鸟”也。 贾瑞得不到凤姐的垂青,不能与“红楼人”作“巫山之会,云雨之欢”,又“尚未娶亲”,且无丫鬟,不能效仿宝玉“强试云雨”,只好将“皮肤淫滥”改“手淫”了。 “指头告了消乏”也有个“度”的问题,过度就会伤身,各种病症也会“不上一年,都添全了”。到了这个时候,便只有吃“独参汤”了。 第十二回原文 倏又腊尽春回,这病更又沉重。代儒也着了忙,各处请医疗治,皆不见效。因后来吃“独参汤”,代儒如何有这力量,只得往荣府来寻。王夫人命凤姐秤二两给他,【庚辰双行夹批:王夫人之慈若是。】凤姐回说:“前儿新近都替老太太配了药,那整的太太又说留着送杨提督的太太配药,偏生昨儿我已送了去了。”王夫人道:“就是咱们这边没了,你打发个人往你婆婆那边问问,或是你珍大哥哥那府里再寻些来,凑着给人家。吃好了,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好处。”【庚辰双行夹批:夹写王夫人。】凤姐听了,也不遣人去寻,只得将些渣末泡须凑了几钱,命人送去,只说:【蒙侧批:“只说”。】“太太送来的,再也没了。”然后回王夫人说:“都寻了来,共凑了有二两多送去。”【庚辰双行夹批:然便有二两独参汤,贾瑞固亦不能微好,又岂能望好,但凤姐之毒何如是?终是瑞之自失也。】 “独参汤”,“独参”,“独慎”,“慎独”也,即孔圣人之所谓“君子慎独”。吃“独参汤”需要人参,人参又须找荣府掌权人凤姐去要。 因迷恋“红楼人”凤姐而手淫过度病倒,为了治病又去求凤姐赏点“人参”。这是拿孔圣人不当圣人,把他老人家的教诲当耳旁风,反把“红楼人”凤姐当“圣人”。也就是说,因“红楼人”须“慎独”,为“慎独”而求“红楼人”,实乃南辕北辙、缘木求鱼也。 不听孔圣人之言,做不到“慎独”,那就只能继续“指头告了消乏”。直到“无药不吃,只是白花钱不见效”的时候,便只有世外高人能救命了。世外高人于是送来一个“风月宝鉴”即《石头记》,并指出这面镜子两面都可照人,正面是“红楼人”即《红楼梦》,反面是“骷髅骨”即“明史”,但只可以读反面,不可以读正面。 如果读《石头记》时看到了“骷髅”,就大骂世外高人是“混账”,那就真正的不可救药了。然后坚持去看“红楼人”,估计届时已无力再手淫了,只能望着“红楼人”直接“遗精”了。【“红白学”之来历也。黄砚堂】“遗了一滩精”,再“遗一滩精”,再三再四,就会“见两个人走来,拿铁锁套住,拉了就走。”脂砚道:“所谓醉生梦死也。”又道:“可怜!大众齐来看此。这是作书者之立意,要写情种,故于此试一深写之。在贾瑞则是求仁而得仁,未尝不含笑九泉,虽死亦不解脱者,悲矣!” (3)“情僧”空空道人 将《石头记》倒着抄录回来之后,“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空空道人亦未喝“‘慎独’汤”可知矣。 “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 “空”即“控”,低下头,指空空道人从裤裆底下倒读《石头记》;“空”,在佛教中亦特指天台宗所立“空、假、中”三谛中的真谛。“色”指红楼人。“情”指淫欲。 我们分句解读: “因空见色”:因“倒读”《石头记》见到了“红楼人”。 “由色生情”:因“红楼人”而产生淫欲。 “传情入色”:淫欲的发泄靠想着“红楼人”“指头告了消乏”。 “自色悟空”:由“红楼人”悟出了“倒读”之真谛。 全句意思为:因“倒读”见到了美色,并对美色产生了淫欲,于是想着美色“指头告了消乏”,这才从美色的妙用中悟出了“倒读”之真谛。 空空道人像参悟佛教之“空”一样,参悟出了“倒读”之“空”的真谛,“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情僧录》即“情僧抄录(的书)”。空空道人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倒读”之功,于是更名以记之。 四、结论 1、解读《石头记》的两大方法 (1)读“反文《红楼梦》”(含“反文脂批”),具体方法为“解谜”、“还讳”。 (2)“意淫”,即心会与神通,并在“孔孟之间”心会,从“经济之道”神通。 2、解读《石头记》的三个条件: (1)“谋局之士”。 (2)“会诗之人”。 (3)“有缘者”。 然吾辈既非“谋局之士”,亦非“会诗之人”,得渡迷津者,但有缘耳。 这正是:荒诞归荒诞,有缘自有缘,数奇也数正,梦好偏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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