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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70后”作家

http://www.newdu.com 2017-10-29 中国文学网 舒晋瑜等 参加讨论
 

    

    
    以年代划分作家,不是多么聪明的做法,但将作家群体划分为“60后”、“70后”、“80后”,至今已相沿成习,且由此生发出不少话题和讨论。人们常常谈论的一个话题就是,与“60后”以先锋文学大放异彩、“80后”以市场化写作扬名立万相比,“处于时代夹缝”中的“70后”却显得颇为沉寂,其影响力与前后两代人都不能相比。这是历史的宿命?还是由于“70后”自身的不争气?我们该如何看待文坛的代际现象?在此,我们采访若干“70后”作家,并约请几位专家就上述问题做了一些讨论。

    到2010年,70年代出生的作家们,将陆续走向“四十不惑”的年纪。而当下文坛,放眼望去,仍是余华、苏童等“60后”作家的天下,“70后”作家自出道之日起,就由几位“美女作家”的命运多舛,走入不尴不尬的境地,而立之年似乎尚未来得及真正立起,已被有市场、擅包装的“80后”作家迅速抢占风头,眼看“90后”也循序出道,“70后”作家是何心态?记者采访了部分“70后”作家,了解他们或疾或徐的创作状态,也聆听他们自身创作的反思。还有太多优秀的不可替代的“70后”作家,不能一一列举。其实都无关紧要。时间自会证明他们在文坛上的地位与影响。
    当前创作:有人沉寂有人忙
    魏微加入广东作协成为专业作家,一晃已经五年。除了偶尔参加个颁奖或者作品研讨会,魏微的生活低调单纯且平静,“淡到近乎无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在读书中得到的乐趣,远远超过写作。她说:“创作有它自己的规律,有喷薄期,也有低潮期。我读书能读得昏天黑地,因为这里头有乐趣,我现在从写作里得不到乐趣。”
    和魏微的情况相似,最近刚刚加入上海作家俱乐部的戴来,这几年也写得很少,更多的时间是在读书,美其名曰为“沉淀”。
    《人民文学》杂志社编辑徐则臣近年来创作渐趋稳定,他用“越写越慢,但基本上也是越写越有底”来概括自己当前的创作状态。刚刚写完一篇长一点的小说,徐则臣尚在断断续续修改之中,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没改完。他说,自己一直在困惑:“我在想如何在小说里打破故事整一性的传统叙述模式,如何解决传统叙事和现代意蕴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
    同样成名于网络的慕容雪村,因《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一夜间走红。“如果问我想在小说中表达什么,我想写对人性、对生活的质疑。”慕容雪村最近推出的《原谅我红尘颠倒》描写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中年律师,被《收获》杂志编辑叶开称赞为是小说江湖的世外高手,“他的叙事直入人性深处,在金钱与爱情的炼狱中,窥见坚实的真情实感。”目前,慕容雪村正在写长篇《骗子世家》。他说把目光放在一群骗子身上,是一件很有趣的工作,为此写得神魂颠倒、昼夜颠倒。
    如果说《活成你自己》、《天雷》和《夜奴》的写作是水到渠成的自然,那么现在的刘晓刚,开始有了一种恐惧感。身为北京某公司老总的刘晓刚,创作也如日中天。眼下写作中的《七天》,以自己熟悉并热爱的围棋为纽带,在有限的时间内,把不同国家、不同信仰、不同生活背景、对艺术不同解读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看“70后”:两头不靠也是优势
    在徐则臣看来,“70后”作家的写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惨”,“如果你看文学杂志,会发现他们还是当下中短篇小说的主力军。我不知道影响文坛的指标是作家的名声还是作品的质量,要按质量,我觉得‘70后’足可以信赖。我想随着年龄、阅历和写作心得的进一步积累,‘70后’中终会有一批作家成功跳脱出来,能在生活和超越之间拿捏好一个分寸,写出好东西来。”
    “70后”作家们在文坛闯荡多年,逐渐形成自己的特色,但在魏微看来也仍然是成长中尚未定型的作家。她表示很认可“80后”作家们,因为“我看他们也不都是市场化运作,这其中也有写得很好的,我在《山花》、《青年文学》、《天涯》上看过几篇‘80后’的小说,作者的名字忘了,文章写得很漂亮,只是这样的文章媒体不会去关注。还有我在网上也看过韩寒他们的访谈和言论什么的,我都觉得挺好的,多坦荡的一代人啊,有锐气,敢承担,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一定要作比较的话,先不说写作,我认为‘80后’是比我们更健康的一代人,更自由,也更有责任感。”魏微说,他们这一代或多或少是有点问题的,但这不是他们的错,成长过程中扭曲了,人不是很舒展。
    戴来倒觉得,“70后”曾经热闹过,现在轮到“80后”了,他们获得了更多来自于市场的关注。这是自然的规律,一茬一茬的,也有点像娱乐界,新鲜的,年轻的总会不断地冒出来。与此同时,“70后”也还在写,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他们看取世界的眼光逐渐成熟,有些个有文学理想和职业精神的写作者会写出更好的作品来。
    “与‘60后’比,‘70后’可能历史感少了些,但传统的包袱也少了,传统很伟大,但传统的力量过大,也会压死人,你可能永远都逃不脱历史、传统等等的五指山,这么看,‘70后’更自由一些。”徐则臣表示,两头不靠是“70后”的一个巨大的优势。与“80后”比,“70后”某一部分小脑不发达,市场意识跟不上,对文学而言不是坏事,少了喧嚣和浮躁,可以沉下来认真读书、思考、写作,宁静以致远。
    作家更多是要面向自己,而不是跟他人攀比。慕容雪村说,从来就没有一个“70后”作家俱乐部,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老一辈写出了一些好作品,可是能称得上大师的也没几个,我至少还读过几本经典,不会盲目自卑。“写作本来就不是什么功利的事,淡定从容不为俗世折腰慢慢写自己的就可以了。”慕容雪村说,他和马原、陈村、何立伟等前辈都有过不同程度的交往,没感觉有什么不可逾越的代沟;和更年小的写作者也是相见甚欢。他说,弗洛伊德和评论家喜欢从人的成长背景和年代来分析人的性格,甚不靠谱。我们生于文革中,长在改革开放的年代,见识了中国变化最大的三十年,可这不能说明什么。“就我个人而言,没错,我是有很多问题,可我也有我的优点,对此我有自信。我不会盲目崇拜谁,也不会妄自尊大,能够生活在这个时代很幸运,我从不抱怨这个。”
    “除了踏实写作,别的不用太介意”
    面对一茬又一茬的新旧作家来来往往,徐则臣的内心平静坚定,那就是“关键是做自己”。文学在发展,每一代作家面对的世界不同,想法不同,表达的方式和途径必然也不同,除了在写作的优良传统和文学精神上需要向前辈看齐,在对新事物、新世界的理解上需要参照后来者,“我以为‘70后’该做的就是一意孤行,寻找属于自己这代人的最真实的世界和人心的可能性图景,寻找最合宜自己的文学表达方式。文学不是权宜之计。一代人的文学要想有大的发展,只能向前走,以进攻的姿态”。
    在别人眼里正处于创作高峰的慕容雪村,依然满心的焦虑:“我有时会想:都35岁了,还一事无成,天天混吃等死,这混到哪天是个头儿啊。至于写作,它只是我的工作,不能说明别的什么。每一代都会有几个作家留下来,成为经典,成为大师,更多的随时光而逝,寂寂无名。”他说,自己看得很清晰:我们大多数人都将属于被遗忘的一群,对此要有足够的平常心。不是谁都可以被上帝踩中脑袋的。“我以写作为生,所以要尽量写好,至于其他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刘晓刚说,自己写了十年,听到最多的话,是“你为什么不加入作家协会”。他说,在“圈子内”的一些“70后”作家,因为有稳定的制度和稳定的收入可以安心创作,但是这些恰恰可能成为消磨意志的东西,让人很难离开这个圈子;另有一些“70后”作家,因为还没有成名,单纯靠写作无法解决生存压力,不得不放弃写作;还有一些人,只有无休止的欲望,热衷于商业化运作……这种种的状况,怎么能出好作家?刘晓刚说,贾平凹的所有作品,都植根于陕南的山村,陈忠实在土院里一边养鸡,一边写《白鹿原》,写了6年。他们是像福克纳一样在打一口深井,今天的作家,还能达到这样的精神境界么?“‘60后’作家的沉静和反思还能让他们沉浸在精神的追求与自我的诘问中,但是‘70后’作家‘80后’作家,反省一下,他们还能沉浸在这样的精神世界里么?”
    “除了踏实写作,别的不用太介意。对于写作者来说,就像是靠天吃饭的农民,把庄稼种好才是他的本分。其他的,管不了,也没能力管。”戴来的话,有些宿命,却是真理。
    
聚焦“70后”•观点(1)

    看云的孩子长大了,一切才开始
■马季(《长篇小说选刊》编辑部主任)

    

    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70年代后出生(以下简称“70后”)作家开始在中国文坛崭露头角,他们最先只是在二流文学期刊上默默无闻地发表中短篇小说,并未引起评论界和大众关注。事情的转机出现在1998年,在当年7月号《作家》杂志上,一批“70后”“美女作家”集体亮相,加之媒体的跟进报道,“70年后”这一代际概念 迅速成为文坛“关键词”。但其后的发展因为掺杂了出版业的商业驱动,多少有点显得凌乱。
    最初的“70后”写作,基本是都市题材,故事发生的主要场所多为酒吧、宾馆、饭店和一些公众娱乐场所,人物则多为桀骜不驯、思想解放的都市新生代,特别是1999年卫慧的《上海宝贝》出版后,引发颇多争议。一时间,“70后”几乎是都市病、世纪病、文明病的代名词,“欲望”成为他们被诟病的标签,似乎在一夜之间“70后”成了弃儿。当时正处在观念变革的高峰期,社会生活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无论是在价值取向、生活方式上,还是在文学视阈上,“70后”都与上一代作家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他们的作品产生争议在所难免。
    以我个人的观点,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是“云上的日子”的话,站在大地上的“70后”作家,注定是一群“看云的孩子”。我这样说有两层意思。其一是在思想解放的推动下,80年代的文学是不及物的,主要担负精神层面的建构与公共价值的确认,因此它有足够务虚的空间,可以像云彩一样不断变换身形。最关键的是,在文化全球化和商业时代到来之前,文学相对是一种比较单纯的精神活动。其二是90年代末已经进入信息时代,在生存压力、文化泡沫与文学理想之间徘徊的“70后”作家,既苦恼于自己生不逢时,错过了黄金时代,又不能彻底摆脱80年代文学的“地心”引力。虽然他们成熟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并渴望获得社会的广泛认同,但迈出这一步,实在太难了。在这一时期,“60后”也产生了感觉错位,在他们眼中世界变得太快,需要不停地调整自己的世界观才能适应,但他们又自豪是有梦的一代,在精神世界里有财富积累,这也是“70后”最羡慕“60后”的地方。而“80后”并无这样的辎重,对所谓的本土“80年代文学”概念模糊,他们直接面对全球化语境。
    新世纪之初,“70后”作家掀起了长篇小说创作高潮,魏微的《拐弯的夏天》,戴来的《对面有人》,棉棉的《糖》,朱文颖的《高跟鞋》,李修文的《滴泪痣》等相继出版,作品虽然不少,宣传也热火朝天,影响却始终不大。
    2003年之后,随着徐则臣、乔叶、陆离、盛可以、李浩、鲁敏,以及稍后出现的田耳、张学东、王秀梅、映川、权聆、海飞、了一容、丁燕、陈集益、柳营、黄孝阳、盛慧,上海三位女作家薛舒、滕肖澜、任晓雯等新生力量的迅速崛起,“70后”作家出现分化,群体性指认已经不能完整描述他们的状况,进入个体指认阶段的“70后”作家,个体的区别逐渐取代了代的区别。
    “70后”对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是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写作,如尹丽川、李师江、巫昂、李红旗、伊沙、徐江、张万新等,他们的创作包括诗歌、小说、评论、剧本和专栏、新闻报道等等。在文本实验上,“70后”也不乏其人,东君、弋舟、林苑中、朱山坡、徐东等都有所建树。在整个社会完成价值体系转换之后,最新出现的“70后”作家葛亮、李凤群、王棵、王十月、李云雷、崔曼莉、付秀莹、张好等一批人,身上更多的是对现实的适应而非叛逆。在这个基础上,“70后”作家踏上了寻找新的文学话语方式的艰难征程。
    还有一个人群不能忽略,那就是活跃在新媒体“网络”上的“70后”。在网络上,“50后”、“60后”老了点,“80后”有点淡然,只有“70后”才是网络写作真正的主流群体。从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70后”始终在网络上引领风潮。从时间的节点上看,“70后”与网络有天然的缘分,他们最早接触网络,而且热情始终不减。可以说,在网络文学形成、发展和壮大的十年间,随处可见“70后”的身影,因网络而成名的作家,百分之八十都是“70后”。他们当中第一代的有安妮宝贝、宁财神、李寻欢、邢育森、慕容雪村、今何在、江南、燕垒生、雷立刚;第二代的有水晶珠链、俞白眉、蔡骏、萧鼎、酒徒、金子、小雨康桥;第三代的有阿越、天下霸唱、烟雨江南、月关、雪夜冰河、晴川等。
    以代际描绘作家群体是一种“偷懒”的方法,难免以偏概全有失精准。但对新世纪中国文坛出现的“代际”特殊现象,也不能视而不见,姑且依照约定俗成来进行表述。具有普遍意义的是,无论哪一代作家,由20到30岁的年龄阶段,都处在不稳定的时期,跨入30到40岁的行列,就会逐步稳定下来,思考一些根本性的问题,“70后”作家当然不能例外。看云的孩子长大了,一切才刚刚开始,对于一个作家来讲,40岁正是创作的旺盛期。
    
聚焦“70后”•观点(2)

    “70后”的能量已非“潜力”一词可以概括
■黄桂元(《文学自由谈》副主编)

    
  时下有批评家对“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70后”写作表示出居高临下的同情,称他们“是文化夹缝中的一代”,“在市场体制和文学体制两个领域遭遇滑铁卢,最后都销声匿迹”,我搞不清楚这是错觉,还是盲视。任何年龄段的写作都会是优势与劣势并存,也都会有“销声匿迹”的个案。缺少社会的关爱和庙堂的青睐,使他们的成长 期颠沛流离,却从未沉沦,更不曾消失,始终在夹缝中我行我素,自强不息。他们还未能修成正果,而正果也并非什么人都可以修得的。历史还轮不到“70后”登堂入室。
    强调秩序、讲究座次属于中国传统文化特色,更是中国文坛特色,何况“70后”作家还未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方阵,非实力不济,内存不够,实在是年龄太轻,资历太浅。“中国人不太容暴发户”(阿城语),而习惯于“多年的媳妇熬成婆”,“30后”、“40后”的余威尚在,“50后”、“60后”也仅仅立足初稳,“70后”的娃娃们来日方长,切不可操之过急,乱了规矩。中国人的辈分意识之浓已成顽症,“水大漫不过桥”,按资排辈乃天经地义,文坛更是不可僭越。深谙“水涨船高”定律的批评家何等成熟,又是何等聪明,“70后”这么一个大不大小不小、当不当正不正的年龄段写作,其经典化过程还只是个遥远的神话,惟有指点迷津,方能显示自己话语的权威与身份的显贵。
    令人惊异的是,鲁迅、沈从文、钱锺书、曹禺、郁达夫、张爱玲、茅盾、巴金、肖红等作家的成名作或代表作,大多诞生于二十几岁至四十岁之间啊。面对那些梦幻般的史实,我甚至怀疑,难道当代文坛真的发生了整体退化和逆转,就像九斤老太说的“一代不如一代”那样?是不是那辈作家的情商、智商,天生就超常、超人,就早熟、早慧?鲁迅的回答却是,“我一向是相信进化论的,总以为将来必胜于过去,青年必胜于老人”。(《〈三闲集〉序言》)
    事情并非如此不堪,“70后”写作积弱只不过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想象。如果我们放下身段,自会觉出春风扑面,唇齿生香,写小说的冯唐、李师江、丁天、安妮宝贝、魏微、徐则臣、慕容雪村、周洁茹、朱文颖、乔叶、葛水平、饶雪漫、葛亮、鲁敏、李浩、戴来、陈家桥、金仁顺、张楚、盛可以、张学东、王棵、张惠雯,诗坛尹丽川、黄礼孩、胡续冬、朵渔、沈浩波、王艾、李吉顺,写散文的塞壬、玄武、项丽敏,写评论的谢有顺、余杰,等等等等,他们的原创能量已经不是用“潜力”一词可以概括的。
    他们不需要谁来同情和救赎,无论生不逢时,还是恰逢其时,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历史却偏偏选择了他们。但他们还不是时代骄子,无法与“60后”相提并论,仅小说家余华、苏童、迟子建、北村、毕飞宇、李洱、刁斗、红柯、海男、潘向黎、朱文、韩东、邱华栋、徐坤……那些钻石般的名字随便列出一位,都亮晶晶响当当,但客观地说,“60后”写作的功成名就和影响力,是与这个年龄段在文坛“盘踞”的时间长度密切相关。时间长度,特别是写作寿命,对于中国作家的重要性怎样估价都不过分。同时,时间也在制约着“60后”,为摆脱传统的惯性,他们曾经刻意扮演过“先锋”、“前卫”角色,竞相在形式层面兴风作浪,终于还是尘埃落定,返朴归真。“70后”也本能地发出过青春“尖叫”,很快便沉静下来,进入松弛而随意的书写状态,在两种文化的前后夹击中独辟蹊径,把“阅读”引向“悦读”。
    人造的沙堡终会坍塌,当“70后”写作不再是群体符号,不再被视为“未成年状态”,其意义才会充分显现。“一个人走不出自己的时代,犹如走不出自己的皮肤”,(黑格尔语)如何在一种限定中完成无愧于自己时代的新世纪文学书写,这个历史课题正在表情丰富地凝视着他们,等待答案。
    
聚焦“70后”•观点(3)

    “70后写作”的三个特点
■白烨(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

    
  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的中国青年作家,大致于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写作。这时的中国文坛,面临着市场化的兴盛、新媒体的兴起等构成的冲击,而在文学写作领域,在刚刚露头的“70年代人”前面,有前几代作家已经形成的权威地位和广泛影响,而在他们的后面,又有以“80后”为主的青春写手协同市场炒作构成的强势追逼,这使 他们面临着前后夹击的巨大压力。但“70年代人”没有退缩,没有放弃,他们在夹缝中寻求生机,在压力中默默进取,以自身的努力在当代文坛上占据了地位,并逐渐显现出自己独有的特点和优势来。
    “70年代写作”是一个异常丰繁的创作群体,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卓具个性的,但从他们表现出来的个性中,我们还是能找到一些相似的地方,从而也有可能对他们的共同性特点作出一些评估。
    一是看取生活时带有平民色彩的个人化视角。在他们普遍走向个人化的艺术视角中,那种平民的色彩和市民的意味也相当明显。被他们写入作品的描写对象,常常很难确定其身份,有时是求学者,有时是小文人,有时是都市白领,有时是无业游民。这样一些新的社会角色大量进入作品,使得他们笔下的生活充满了流动性、鲜活性,乃至市民性、民间性。我觉得这种平民色彩的个人化视角,在满含个性体验的同时,给文学带来了时代与社会的新生面,以及他们对这种新生面的新观察、新感知。
    二是由清醒与怀疑的多重因素混合而成的冷峻叙事。在“70后”作家那里,生活不仅是不浪漫的,而且是不规整的。他们更多地相信自己所经验的生活、所产生的疑惑,因而,一般不盲目地歌颂什么,不抽象地畅想什么,只是冷峻异常地描写他们看到的和感到的。因此,他们所描绘的生活现状之无奈,常常真实得让人尴尬;他们所表现的人物心境之无告,常常真切得让人惊异。像丁天、冯唐的“成长”题旨小说,戴来、盛可以的“都市闲人”小说,都在描写别样的生活和别样的人物方面,具有一种如“外科医生”做外科手术一样的冷峻和不露声色。这样的写作,即使从现实主义的文学观念来看,也当属于严谨、严苛的一派,显然在直面现实的文学表现上更为清醒,也更为冷静。少了“宏大”,但添了“冷峻”,这是“70年代写作”的又一个特点所在。
    第三,把游戏性的因素带入文学写作,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给文学减负增趣的作用。在“70年代写作”中,游戏性已成为一个普遍性因素。他们重“意思”,更甚于重“意义”;“好玩”、“有趣”既是他们生活中的口头禅,也是他们写作时的出发点。在这种写作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一种超越了“庄严”的方式、但依然有效又有力的文学旨趣,它扩展了文学的表现力与感染力,也增进了写作的可能性与多样性。
    
聚焦“70后”•观点(4)

    城市转型应该由“70后”作家来写
■张柠(首都师范大学教授)

    
  两年前李师江出版《福寿春》时,我曾评价是“70后”作家未老先衰”。当时评价不针对李师江。90年代中期碰到一些问题,构成外部环境对文学压力,而“70后”作家开始在文学中唱主角的时代,正赶上这样的时期。“70后”作家大部分没有传统意义的身份,都是自由职业人。他们首先要解决生存的问题。
    我认为,对于 这代人的经验和遭遇,他们应有自己的表达,要去表达经济发达背后的问题,人的问题。李师江、李红旗、沈浩波等“70后”作家早期的作品表现很好,对现实的描写比较犀利残酷,有一种穿透力。生活本身的残酷有时被美学遮盖。既不是传统的主题抽象的现实主义写法,也不是“80后”寻根文学的想象力,直接就去描写自己非常个人化的生存,会把当代被遮蔽的东西揭示出来,真正融入生活本身。但是后来李师江在《福寿春》里试图放弃有自身标记的文学形式和文学语言。
    盛可以、魏微、尹丽川、巫昂……这一代人文学素养和文体意识都非常强,他们了解上一辈作家的成果并得以继承和发展,受到了好的文学训练,他们的超越性表现在,不再像先锋小说作家为了叙事去刻意操练技巧,而是直接表达。从他们出道时起,困惑他们的就是“写什么”。他们直接表达自身的生存经验——当然以前的作家也表达,但到了70年代,他们以孤独的个体特别突出地表达个人经验,不被任何外来强加的东西去写作。这种写作的源头可以追溯到1969年出生的作家朱文,再往上他们的源头是王朔、王小波。跟“80后”受制于市场完全不同,他们游离于市场,如果很想全力以赴走向市场不可能,无论主观还是客观的条件,逼着他们一方面纯文学研究,一方面看市场眼色。
    这两年在研究文学和城市的关系。如果说“50后”作家比较擅长写乡土,“60后”在探索新的叙事模式,那么当代中国城市化转型的轨迹,对人的精神状况有怎样的影响,我心里的预期,城市转型应该由“70后”作家来写。他们可能是市场经济的受益者或者受损者,但他们是亲历者。他们不可能再像莫言、贾平凹、阎连科那么写,也不可能像余华、格非那么写,“70后”作家应该保持自己作品中新鲜与独特的东西,可以写得更加老练,但必须有别于其他作家。
    
聚焦“70后”•观点(5)

    市场的logo没有意义
■藏策(中国小说学会常务理事)

    
  以年龄段划分作家群体的始作俑者,绝对是个愚昧至极而又聪明绝顶的家伙。好的作家,以及真正的思想者和写作者,都是可以超越自我的,当然包括超越自己的年龄。文学其实只有两类:诗与非诗;作家也只有两类:天才与庸才。用年龄去给作家贴标签,其实是对作家的一种侮辱。然而这又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创意,市场营销的终极武 器就是差异化,用年龄段把作家差异化了,最适合大众文化的眼球,比西方的那些“强力诗人”、“幻觉型作家”、“心理型作家”之类的晦涩用语都通俗且娱乐,还捎带着有可持续发展的优势,“70后”过去了有“80后”,“80后”再过去了自然还有“90后”……子子孙孙是没有穷尽的。
    记得拿“XX后”给作家贴标签,就是从“70后”作家开始的,那时正是文学走向市场的蜜月期,那时的“70后”们初出茅庐,市场就给了他们一个大logo——“70后”,于是他们就火了,又是“美女作家”又是“身体写作”,可没过几年,logo就接力棒似地传到了“80后”的手里,“80后”成了这个大logo的最大受益者,而“70后”呢,受益不多却受害不浅。就如一些评论家说的:“70代”作家是尴尬的一代,成了“60后”和“80后”之间的“夹生层”,既无前者的文坛地位,又无后者的商业成功……
    “70后”是如何陷入这种尴尬境地的呢?依我个人的看法,正是因了“70后”这个logo,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作家本来是最重个性的,而用“XX后”去区分作家则是最抹杀个性的,这样的区分只会对市场有好处,对写作却没好处。话语是有“述行性”的,女性主义理论家巴特勒就分析过话语对性别的“述行”作用,如“女性”这个词就规定了女性所特有的行为模式,身为女性的人就会把这套模式当做自己的行为规范。“70后”、“80后”这样的话语logo也一样,会让不同个性的作家向着同一种模式靠拢。比如“80后”的扮“酷”,貌似很个性,其实是压抑个性的结果,因为“个性”得趋同了,都去摆同一个pose了。
    “XX后”另一个毁人的地方,是作家的明星化和娱乐化。本来一个作家的文学成就是以他的作品来衡量的,而与他的年龄或相貌无关。这道理用钱锺书的话表述,就是吃你的“鸡蛋”别去管下蛋的“母鸡”,用罗兰·巴特的理论说,就是“作者死了”。但市场却貌似很万能,一方面能让“死”了的作者起死回生,一方面却让文学真的“死”了。于是读者的阅读兴趣被引到了作家的包装上来,“美女”、“美男”、“70后”、“80后”……至于他们写出的作品怎么样,反倒不去关注了。
    有人说“70后”得了早衰症,是“一出生就衰老”的一代。我并不完全同意这样的说法,“70后”确实有“早衰”的征候,但现在还远远没到给“70后”盖棺定论的时候。“50后”不是也有一段“蹉跎岁月”吗?“60后”不是也在“喧嚣与骚动”中探寻了很久吗?难道“70后”的这段“似水流年”就不能反过来成为他们的人生阅历,让他们在尘埃落定里找回真正的自我吗?“70后”这个logo早已锈迹斑斑了,但这恰恰是一件好事,是作家从市场话语里那套浮华的明星光环中的隐退,是在文学话语中真正意义的回归。自信人生100年,这段“似水流年”完全可以看做是“70后”们的一个序幕。不能以今天的文学格局给“70后”下定论,他们毕竟还没老,还有潜力,还有未来。就像作家李师江说的,“70后”作为一个创作的群体已经不存在了。“70后”这块招牌的黯淡,映衬的恰恰是作为个体的作家的成长,李师江、冯唐、金仁顺、魏微、盛可以等作家近些年来的成绩就是证明。
    早衰的罪魁祸首恰恰是早熟,被人工催化了的变态早熟。市场化了的文坛总有那么种不健康的“幼齿情结”,以作家的“幼齿”去招徕生意。这种很不文学的“嫩草”偏好,即便在世界文坛里都是不多见的。青春的写作确实能给文学带来新的资源和经验,但我们更多看到的却是市场对青春的透支。市场催生了“70后”,过后又冷落了他们,那么“80后”呢?我怀疑“70后”的今天,也许就是“80后”的明天,因为“90后”又跃跃欲试了……好在今天的“80后”也已经开始分化,试着去重新定位自己了。谁没年轻过?——青春不可能永远是文学的本钱,“70后”的似水流年,正是“80后”的前车之鉴。原载:《中华读书报》2009-12-02
    

    
    原载:《中华读书报》2009-12-02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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