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国自认为是鲁迅风杂文的继承者,是很敢于说话的,他的“敢”字当头,大约让鲁迅也望尘莫及。比如,在谈到刘吉为《现代化的陷阱》一书“护航”时,他说:“刘吉的重要性,不是中国社科院副院长,而是他属通天之人。”(《不与水合作·何清涟闲话随想》,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年1月版,以下所引朱健国的言论,皆出自此书,不另说明)这不是写杂文、不是作学问,甚至也不是谈政治,而是对高层人事关系的一种猜想。据我所知,鲁迅是没有所谓通天不通天的言论的。有着冷峻的幽默感的鲁迅不会发这样直白的高见。又如,朱健国说:“波普曾说马克思的一些论述不可证伪。而现代科学认为,凡不可证伪的东西,皆非科学。那么,马克思之‘科学共产主义’是不是还算科学?”朱健国发出的是当代的“天问”了。自有人类以来,人类就有许许多多的理想,共产主义也是人类的一种理想。如果一切理想都可以在“不可证伪”的名义下予以否认,在漫漫的黑夜中,人类不是失去了引路的灯塔了吗?……在我看来,敢说,不等于说出的都是真理。原始森林中,鸟兽争鸣,一律敢于发表各自高见,说的也不过是鸟言兽语。 朱健国的高论举不胜举。在鲁迅的评价问题上,最典型的观点是“鲁迅的局限”论,他开门见山道: 鲁迅的后期变化,到底是好事还是憾事?是进步还是后退?鲁迅不是神,不可能完美无缺,他的局限何在呢?任何伟人都会有时代的局限,性格的局限,知识面的局限。 是的,鲁迅有时代和知识面的局限,比如,鲁迅就不知道有一个上山下乡运动:鲁迅就不晓得有一个朱健国,更不晓得朱健国杂文的水平有多高;至于所谓“性格局限”,我就不懂了,每一个人就是每一片绿叶,每一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有着“自由独立批判精神”的朱健国不也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吗?各人有各人的性格,何言“局限”?朱健国关于任何伟人都有局限性的假设,其实是多余的,至多表现了他的一种煞有介事。 朱健国关于鲁迅后期转变是好事还是憾事、是进步还是后退的追问,在我看来也是故做惊人之语。鲁迅后期不如前期,这是“古已有之”的观点。对鲁迅稍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鲁迅后期无非有了阶级论,无非与在野的共产党人有了一些往来,这是某些立场不同的人们看来,他的后期大不如前期——他们也主要讲鲁迅的政治倾向,但对鲁迅文章更趋深刻并不持异议。朱健国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好像他说出了前人所不敢言的真理,捡了一把破扫帚,揭竿而起,以为树起了一面什么旗帜。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