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和周作人是新文学运动中两个重要的作家。他们各自所走过的道路也具有很大的代表性:一位始终不渝地坚持自己“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誓愿,热忱地关切国家、民族和人民的命运,在极为困难的条件下艰苦斗争,至死都是国民党浙江省党部呈请通缉的“堕落文人”,却终于成就了新文化运动空前的伟人、中华民族的“民族魂”;另一位则从新文学运动的战场一步步地退入自己的“苦雨斋”,风流自赏,“老去无端玩骨董,闲来随分种胡麻”,终于不肯反顾地走向了伪“华北教育总署督办”、“国民政府委员”的位子,成为为国人所不齿的汉奸。因此,对他们的文学和人生道路进行比较,就具有了更为广泛的意义。 事实上,也确实有人在进行着这种比较。张中行先生说:“近些年来,著文谈鲁迅的不少,谈周作人的也有一些,也许因为一母所生,又同在南京、同住北京,在文学界都有高名吧,谈兄,就常常触及弟,反之也一样。同时触及两位,就难免比较、评价。”张先生也不讳言周作人“附敌,任伪官,鲁迅没有,这方面黑白分明,用不着费话”,“比,大多是比二三十年代”。但是,比较之后的结论是什么呢? 兄在上海写:“惯于长夜过春时”,弟在北京写:“前世出家今在家”。结论是兄有救世的抱负,而且知后即继以行,可敬;弟则没落,安于在寒斋吃苦茶,可耻。如此评断,像是是非分明,其中不再有问题。我有时想到这方面,觉得情况并不如此简单。对世事积极,或说热,不积极,或说冷,是立身处世方面的分歧,即来于性格的不同,又来于学识方面的所见不同。当然都自以为是。据我所知,对于兄的由热而信,弟的由冷而疑,或说,兄的由信而热,弟的由疑而冷,双方都不以对方为然,并有争论,只是未过于表面化。两种态度,不能都对,从世风,定了案,说兄是而弟非。我不想表示什么意见,因为内涵过于复杂,越深入想越感到拿不准。比如说,也可以设想,时间拉长,兄更高寿,入五十年代,不能写“自由谈”式的杂感,他还那样热吗?时间再拉长,八九十年代,苏联解体,许多秘密档案公开,他还费力印《引玉集》吗?这情况表示,在冷热方面对比两兄弟,是热而非冷,受推举的兄是未必永远点头的。 张先生非常之谦虚,一方面表示“我不想表示什么意见,因为内涵过于复杂,越深入想越感到拿不准”,但却不声不响的“证明”了“在冷热方面对比两兄弟,是热而非冷,受推举的兄是未必永远点头的”,实际上达到了扬此(周作人)抑彼(鲁迅)的目的。 ……………… 点击附件浏览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