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 1、《诗•商颂•殷武》:“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说明殷商时期,楚人已经居住在南乡“荆楚”之地。同时说明,楚人已有一定的实力可以与商朝抗衡。 2、周公念楚人之德;周成王 上念“文王之师”鬻熊之功,下念楚人保护周公之力。为了安抚楚人,周成王就封鬻熊之曾孙熊绎为子男。楚国才跻身于诸侯之列。 3、楚国初封之地不可能在“淅川龙城” 4、熊绎之封地在“湖北南漳荆山”。 5、周昭王(约公元前1000--前977年)多次南征伐楚,其时楚人疆界尚未扩展至汉水以北。 关键词 荆山,丹阳,熊绎 一、楚国的先祖 祝融 在楚人眼里,祝融不是神话中的人物。楚人把老僮、祝融、鬻熊看作远祖祭祷。包山、新蔡葛陵等楚简中,有很多祭祷先祖老童、祝融、鬻熊的简文。 《包山楚简》237号:举祷太一[羊+膚],后土、司命各一牂;举祷大水一膚,二天子各一牂,峗山一[羊+古];举祷楚先老僮、祝融、鬻熊各两[羊+古],享祭。(湖北省荆沙铁路考古队《包山楚简》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年10月第1版。) 《春秋左传》僖公二十六年:“夔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楚人让之。”[P123] 《史记•楚世家》:楚,祝融之后。祝融居新郑,其后裔陆终生六子,“六曰季连,芈姓,楚其后也”。[P325] 鬻熊、熊丽 ◇殷商时期,楚人已经居住在南乡“荆楚”之地 商王武丁(约前13世纪)时期就有“奋伐荆楚”之举。《诗•商颂•殷武》*:“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穼入其阻,裒荆之旅。”“维女荆楚,居国南乡。” 其诗说明,殷商时期楚人已经居住在南乡“荆楚”之地。同时说明,楚人已有一定的实力可以与殷商抗衡。因为地处山林僻壤,易守难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朝廷对他们也无可奈何。 〖*关于《商颂》。 《史记•宋世家》“太史公曰:……襄公(前650-637)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汤、高宗,殷所以兴,作《商颂》。”[P302] 《国语•鲁语下20》:“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P85] 《国语》既曰“校商之名颂”,则《史记》“作《商颂》”可能有误。 据《左传•昭公七年》:“及正考父,佐戴(前799-766)、武(前765-748)、宣(前747-729),三命兹益共。”[P419] 正考父生活在前八世纪下半世纪戴、武、宣之时,与宋襄公(前650-637)相差一个世纪,两者无法会面。故《史记》“宋襄公”有误。 看来,《国语》之载“昔正考父(约前八世纪下半世纪)校商之名颂”,比较可信。 即便按王国维在《商颂考》中所说:“《商颂》盖宗周中叶宋人所以祀其先王也。”[《观堂集林》北京 中华书局,1965 P116] 它也是西周(或东周早期),殷之后人追记“殷所以兴”,并“祀其先王”之作,而不是记述周代宋公之事。其材料来源较为古老。比起秦、汉、后代的记述可靠得多。 应当把写《商颂》之时,与《商颂》所写之事,区分开来。〗 ◇鬻熊投奔周文王 后来鬻熊投奔周文王(约前1113--前1062年),任“文王之师”。《楚宝》:“鬻熊,……年九十始见于文王,王曰:‘噫,老矣。’鬻曰:‘使臣捕兽逐鹿已老矣,若使坐策国事,臣年尚少。’文王善之,遂以为师”。三百余年后,楚武王还自豪地说:“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 贾谊《新书》说,周文、武、成王三代都以鬻熊为师,问以国事。看来贾谊之说不一定可靠。一是鬻熊不大可能活那么长久,二是《新书》之说,与《史记•楚世家》之记载不符——“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 事文王,蚤卒。”[P326] 但是鬻熊为“文王之师”的说法,多少有些依据。 周原甲骨卜辞也有“楚伯”、“楚子”、“楚[氏下加十]”等记载,也可能与楚人投奔文王有关。 周人对文王十分崇敬。周文王身边“坐策国事”,能称“师”者,仅有“姜尚”和“鬻熊”二人。可见鬻熊有很深厚的文化修养和高超的计谋。 ◇“鬻熊蚤卒” 可惜“鬻熊子,蚤卒”,未能充分发挥其才能。没有像“姜太公”那样,辅佐周武王得天下。但是,楚人有“《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楚国上层人物深厚的文化修养却代代相传。在施政、外交中,运用自如。楚国的人材辈出,不比中原大国少。 例如:楚国中期的楚庄王,其文化修养、谋略,就不比中原诸侯差。 《春秋左传》宣公十二年(前597年):[丙辰,楚重至于邲,遂次于衡雍。潘党曰:“君盍筑武军,而收晋尸以为京观。臣闻克敌必示子孙,以无忘武功。”楚子(楚庄王)曰:“非尔所知也。夫文,止戈为武。武王克商。作《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其三曰:‘铺时绎思,我徂求定。’其六曰:‘绥万邦,屡丰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者也。故使子孙无忘其章。今我使二国暴骨,暴矣;观兵以威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犹有晋在,焉得定功?所违民欲犹多,民何安焉?无德而强争诸侯,何以和众?利人之几,而安人之乱,以为己荣,何以丰财?武有七德,我无一焉,何以示子孙?其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今罪无所,而民皆尽忠以死君命,又可以为京观乎?”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还。 昭公十二年(前530年)“左史倚相趋过。王(楚灵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熊丽留守荆楚南乡 鬻熊跟随文王,其子熊丽留守荆楚。《墨子•非攻下》有“昔者楚熊丽始讨此睢山之间。”熊丽所居之地睢山,在荆山北麓,今湖北南漳西北李庙镇“南条荆山”主峰曰“睢山”,与其西的“荆山”主峰(聚龙山)相距约七十里。 《墨子》之“睢山”可能就是“荆山”的一部分。既然居住山区,当以采集、狩猎为主,农耕为辅。 根据何琳仪先生对包山楚简“卜筮祭祷记录”(246)的研究,楚先祖从熊丽开始称荆王。其释文曰:“与祷荆王自(熊)囗(丽)以就武王,五牛,五豕”。何先生说:“在包山简中,熊丽则俨然是始‘荆王’者。这一现象颇值得注意”(何琳仪:《楚王熊丽考》,《中国史研究》2000年,第4期,第13-16页。) 何琳仪先生“楚先祖从熊丽开始称荆王”,“熊丽应是在沮漳流域正式建国的第一位君主。”之论。尚须进一步考证。 ◇楚国没有参加伐纣 鬻子死后,其子熊丽、孙熊狂可能与周人疏远,故而楚国并没有参加武王伐纣灭商的战争。 二、熊绎(前11世纪)受封的猜想 ◇周公奔楚。 周成王用事(成王七年约前1038年周公复政于成王),有人谮周公,“周公奔楚”(出奔者,大多投奔敌对国),可能周公原来与鬻熊友善,故楚人敬周公为上宾。 ◇周成王“伐楚” 因为周、楚对抗,故周成王“伐楚”(见成王时“矢令簋”:“唯王于伐楚伯,在炎”)。 ◇封熊绎子男之田 后来,流言澄清,周成王请周公回去。周公感念楚人之德;周成王 上念“文王之师”鬻熊之功,下念楚人保护周公之力。为了安抚楚人,就封鬻熊之曾孙熊绎为子男。楚国才跻身于诸侯之列。 《史记•鲁周公世家》:“及成王用事,人或谮周公,周公奔楚。成王发府,见周公祷书,乃泣,反周公。”[P261] 《史记•楚世家》:“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後嗣,而封熊绎於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氏,居丹阳。楚子熊绎与鲁公伯禽、卫康叔子牟、晋侯燮、齐太公子吕伋俱事成(?)王。”[P326] 《史记•孔子世家》:“楚之祖封于周,号为子男五十里。”[P417]。 ◇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 早在殷商时期,楚人已经居住在南乡“荆楚”之地,周成王名义上封熊绎子男之田,仅有狭小的“方五十里”,而熊绎是在自己活动的地盘上接受成王的封号,楚人实际控制的地区——“荆山”南北、沮、漳上游——要大得多。但是,地处山林僻壤,处境艰苦却是实情。熊绎率众辛勤劳作,服从周天子。其职责有:守燎以祭天、贡包茅以缩酒,贡桃弧棘矢以御王事。 ◇楚国受歧视,埋下了叛周王的根苗。 楚先君鬻熊为文王之师。可在文王后裔周成王、康王眼里楚蛮地位很低。成王盟诸侯于岐阳,只让熊绎“置茅蕝,设望表,与鲜卑守燎”,而“不与盟”。熊绎后来与齐、晋、鲁、卫俱事周康[?]王,四国皆得到了周王赏赐的宝器,唯独楚国没有。周王歧视楚国,埋下了楚人不满周王的根苗。 《国语•晋语八》曰:“昔成王盟诸侯于岐阳,楚为荆蛮,置茅蕝,设望表,与鲜卑守燎,故不与盟。”[P204]。 《左传•昭公十二年》:“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P436] ◇熊绎有没有事康王? 《楚世家》曰“熊绎与鲁公伯禽、卫康叔子牟、晋侯燮、齐太公子吕伋俱事成王”;《左传》曰“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不知这里究竟是“成王”?还是“康王”? 三、熊绎的封地 《左传》曰“辟在荆山”,《史记》说“居丹阳”。但是“荆山”和“丹阳”之地名很多,(如《史记•封禅书》有“黄帝采首山铜,铸鼎荆山下”[P218]。经学者考证,此荆山,在今河南灵宝市阳平镇附近的铸鼎原。)而熊绎的“荆山”究竟在何处,就成了长期悬而未决的问题。 常见的观点有: 1、安徽当涂丹阳 《汉书•地理志》谓丹阳属今安徽当涂境,此说为后人所不取。 2、陕西商县 石泉先生认为:熊绎所居丹阳似当在今陕西商县的丹江河谷。 南漳荆山之名乃是西周中叶以后楚国势力南渡汉水后移植而去。(石泉、徐德宽《楚都丹阳地望新探》《江汉论坛》1982年第3期)。 陕西商县,不能称“南乡”。至今没有可靠文献资料证明熊绎之时,楚人在今陕西商县有过活动,商县也没有“荆山”之地。石泉先生之论,与先秦文字记载不符。如:《诗•殷武》“维女荆楚,居国南乡”;《左传》“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等。 3、湖北秭归丹阳城 括地志云:“归州巴东县东南四里归故城,楚子熊绎之始国也。又熊绎墓在归州秭归县。舆地志云秭归县东有丹阳城,周回八里,熊绎始封也。”《水经注》称今湖北秭归为熊绎之始国。 4、湖北枝江丹阳 《史记•楚世家》◇集解徐广曰:“在南郡枝江县。” □正义颍容传例云:“楚居丹阳,今枝江县故城是也。”《左传•桓公二年》正义引宋仲子语,谓丹阳在今湖北枝江。 秭归说与枝江说,同样缺乏可靠证据。 5、河南淅川(龙城) 清人宋翔凤在《过夜录》卷九《楚鬻熊居丹阳-武王徒郢考》中,则首倡丹阳今河南淅川说。认为丹阳在丹江与淅水的交汇处。淅川在丹江之北,为丹阳地望。 淅川众多楚墓出土的文物可以证明,前七世纪末以后,其地为楚国中期的一个重要城邑。但是,不能证明它是楚人早期之居处、熊绎之封地(详见后)。 6、湖北南漳“荆山” 南漳“荆山”说,依据相对较多(详见后)。 楚国初封于湖北“南漳荆山” ◇、《尚书•禹贡》:“荆及衡阳惟荆州”。《尔雅•释地》曰:“汉南曰荆州”。《周礼•职方》其文曰:“正南曰荆州”。史家对“荆州”看法不一。但是“荆山”是个很古老的地名,它在“荆州”北部、汉水以南(今湖北南漳)还是明确的。说:“南漳荆山之名乃是西周中叶以后楚国势力南渡汉水后移植而去。(石泉)”是没有说服力的。 “熊绎辟在荆山”与《禹贡》“荆及衡阳惟荆州”的“荆(山)”,应当同指湖北南漳之荆山。属山林蛮荒之地。不大可能指淅川或枝江平原之地。 ◇、历史上楚国的疆界变动很大,从前11世纪末“先王熊绎,辟在荆山”,仅“方五十里”的山林僻壤。到楚成王时“楚地千里”,不仅囊括了江汉之地,还占有南阳盆地及淮河流域。 但是,王室祭礼用的“包茅”,从西周早期以来一直是楚人必须向周王进贡的物品。前656年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楚,借口之一就是“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 “包茅”乃楚“荆山”之特产。不当随“楚国势力南渡汉水后移植而去”。不当出于秭归、枝江、淅川诸地。故“熊绎辟在荆山”之地望,应当在湖北南漳之荆山。 ◇、周昭王(约公元前1000--前977年)多次伐楚。其地不是安徽当涂、陕西商县、湖北秭归、湖北枝江、河南淅川,而是汉水以南的荆楚”。 《吕氏春秋.音初》云:“周昭王将亲征荆,辛余靡长且多力,为王右。还反涉汉,梁败,王及祭公抎(陨)于汉中。辛余靡振王北济,又反振祭公。周公乃侯之于西翟,实为长公。”[P38] 《吕氏春秋》明言,周昭王先征荆楚,后“还反涉汉”,故“荆”在汉水以南。也就是说,其时楚人西北疆界还未至汉水,昭王“还反涉汉”时已经离开了楚境。这样前656年齐桓公以诸侯之师伐楚,责问楚人:“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时,屈完才能推诿曰:“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汉非楚境,故不受罪。(杜预注《左传》)” 《春秋左传•僖公四年》(前656年):“齐侯以诸侯之师……伐楚。‘……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楚成王使(屈完)对曰:‘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P81] 《史记》“周本纪”:“昭王之时,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於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P26] 正义帝王世纪云:“昭王德衰,南征,济于汉,船人恶之,以胶船进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没于水中而崩。其右辛游靡长臂且多力,游振得王,周人讳之。” ◇、楚武王(前740—690年)时,楚人活动中心仍然在江汉之间——今南漳荆山到荆门市一带。从楚国周边的诸侯国来看(请看附图),汉水上、中游两岸,诸侯国密集,故楚国初封之地,不可能在汉水以北。楚武王初、中期,其西北疆界也还未扩充至汉水以北。 前704年楚武王三十七年《桓公八年》:“夏,楚子合诸侯于沈鹿。黄、随不会,使薳章让黄。楚子伐随,军于汉、淮之间。……战于速杞,随师败绩。”[P31] 前701年《桓公十一年》:斗廉“以锐师宵加于郧”,……“遂败郧师于蒲骚(今湖北东云梦县西),卒盟而还。”[P34] 楚武王时多次攻伐汉水以东的随、郧。如果说楚国当时位于今淅川一带,那他合诸侯于沈鹿、伐随、郧等国时,就要越过罗、绞、谷、鄀、卢戎等众多非友好国家。这在当时是非常困难的。楚国要越过这些国家控制权县和那处,更是难以置信。 ◇、“《书•禹贡》:‘荆及衡阳惟荆州’;汉《孔安国传》:‘北据荆山,南及衡山之阳。’相传卞和得璞于楚荆山,即此。”(《辞源》商务印书馆1983年修订版)。 今人郝用威先生已在“荆山”西南的神农架,找到玉璞——“月光石”的原生矿床。可作“楚荆山”在湖北-南漳,而不在河南淅川等地的旁证。(请看拙文. “和氏璧”故事探源) 总的来说,楚国初封之地,既不可能在汉水以北的“淅川龙城”,也不可能远到长江岸边的湖北“秭归”、“枝江”。更不可能远到“安徽当涂”。而在“南漳荆山”的可能性最大。 楚国初封之地不可能在“淅川龙城” ◇今淅川西南的龙城,在春秋之时是秦、楚之间的小国“鄀” (前635年)《左传•僖公二十五年》:“秋,秦、晋伐鄀。楚斗克、屈御寇以申、息之师戍商密(鄀之都)。秦人过析隈,入而系舆人以围商密,昏而傅焉。宵,坎血加书,伪与子仪、子边盟者。商密人惧曰:‘秦取析(今西峡)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师。囚申公子仪、息公子边以归。楚令尹子玉追秦师,弗及,遂围陈,纳顿子于顿。”[P121] (前622年)《左传•文公五年》:“初,鄀叛楚即秦,又贰于楚。夏,秦人入鄀。六人叛楚即东夷。秋,楚成大心、仲归帅师灭六。冬,楚公子燮灭蓼。”[P150] 据此可知,至前622年,今淅川之地的鄀国,仍然是秦、楚争夺的对象。不可能是楚国的初封之地。 ◇前617年之前,“鄀”最终为楚国吞并。 (前617年)《左传•文公十年》:“初,楚范巫矞似谓成王与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将强死。”城濮之役(前632年,楚成王四十年四月),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缢而县绝,王使适至,遂止之,使为商公。沿汉溯江,将入郢。王在渚宫,下,见之。惧而辞曰:“臣免于死,又有谗言,谓臣将逃,臣归死于司败也。”王使为工尹,又与子家谋弑穆王。穆王闻之。五月杀斗宜申及仲归。”[P159] (前613年,楚庄王元年)《左传•文公十四年》:“楚庄王立,子孔、潘崇将袭群舒,使公子燮与子仪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乱,城郢,而使贼杀子孔,不克而还。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将如商密。庐戢梨及叔麋诱之,遂杀斗克及公子燮。”[P166] 《左传》“文公十年”之“商”,“文公十四年”之“商密”,就是原“鄀”都商密(今淅川西南李官桥龙城?)。说明前617年,楚穆王九年,原“鄀”国已是楚国的领土。 前七世纪末以后淅川龙城为楚国的一个重要城邑。 ◇淅川和尚岭楚墓出土了楚庄王箴尹“克黄升鼎”。克黄在前605年改名为“生”,故有“克黄”铭文的鼎,应该铸造于前605年之前。 前605年,《宣公四年》:“令尹子文。其孙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乱。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尹,天也,天可逃乎?’遂归,复命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所,改命曰生。”[P186] ◇下寺2号墓中出土升鼎的铭文有“王子午”的名字。王子午为“问鼎中原”的楚庄王的儿子,楚共王的弟弟,曾任楚康王的的令尹(子庚)。铭文大意:楚康王某年元月丁亥这一天,王子午选择了精美的黄铜,铸造了礼器鼎,用来祭礼祖先文王,用来乞求长寿……。令尹子庚墓距离和尚岭箴尹克黄墓仅400米。 ◇楚墓出土的文物可以证明,前七世纪末以后,淅川龙城为楚国的一个重要城邑。但是,尚不能证明它是熊绎之封地。 四、周昭王(约前995——前977年)伐楚 有人认为,昭王南征 “经由唐(今湖北随县西北)、厉(今 湖北随县北)、曾(今湖北随县)、夔(kui2,今湖北秭归东),直至江汉地区。”——其可能性不大。 西周建都于丰镐(今西安市西南)。历史上,丹江是古都长安通往江汉平原的惟一水上通道。昭王伐楚,其路线多半也是从今西安-蓝田-商洛-丹凤(龙驹寨)-荆紫关……再沿丹江入汉江 南征伐楚的。 由于楚国的勃兴,周昭王为了遏制楚国的发展,曾多次伐楚。周昭王在“丧六师于汉”之前,讨伐南夷东夷,能令廿六邦都来朝见,可见周昭王的声威,一度到达顶点。而在最后一次伐楚时,疏于防备,以至大败而亡。 楚国能打败周昭王的六师。其一,因为楚国地处山区,易守难攻。其二,楚人“甚得江汉间民和”是荆楚地区的首脑,能联合受朝廷欺压的土著部落共同对敌,得到盟友的支援。其三,楚人作战灵活机动,善用计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善于游击、偷袭。 (如,前701年,楚武王为了向东扩展,令屈瑕与贰、轸盟。而郧国,联合了随[东]、绞[西北]、州[东南]、蓼[东北]四国,将伐楚师。大将斗廉建议屈瑕坐镇郊郢[今湖北钟祥],自己领精兵偷袭郧,大败郧军于蒲骚[今安陆境内]。就体现了楚人灵活机动的一贯作风。) 周昭王多次伐楚的相关资料。 宗周钟:“王肇遹省文武堇彊土,南国□子,敢□虐我土,王□伐其至,□伐厥都,□子乃遣闲来逆邵(昭)王,南夷东夷,具见廿又六邦,隹皇上帝百神,保余小子,朕猷又成亡竞,我隹司配皇天王,对乍宗周宝钟。” [木下+土右+犬]驭簋:“[木下+土右+犬]驭从王南征伐楚荆,又(有得),用作父戊宝尊彝。” 过伯簋:“过伯从王伐反荆,孚(俘)金,用作宗室宝尊彝。” [上才下鼎]簋:“ 从王伐荆,孚(俘),用作愤簋。” 《史墙盘》:“弘鲁召(昭)王,广笞荆楚,唯狩南行。” 《竹书纪年》:“昭王十六年,伐楚荆,涉汉,遇大咒。 十九年,天大曀,雉兔皆震,丧六师于汉。昭王末年,夜清,五色光贯紫微。其年王南巡不反。” 《吕氏春秋.音初》:“周昭王将亲征荆,辛余靡长且多力,为王右。还反涉汉,梁败,王及祭公抎(陨)于汉中。辛余靡振王北济,又反振祭公。周公乃侯之于西翟,实为长公。”[P38] 屈原《天问》:“昭后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史记•周本纪》:“昭王之时,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於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P26] 正义帝王世纪云:“昭王德衰,南征,济于汉,船人恶之,以胶船进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没于水中而崩。其右辛游靡长臂且多力,游振得王,周人讳之。” 五、熊渠在江汉间的发展 从熊绎至熊渠(约前1027--863年)经过一百多年,楚国由弱变强,逐步摆脱周王室的束缚,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熊渠是一位有才识,有进取精神的君主,他整军习武,趁着中原动乱之机,开始开疆拓土。向西征降服了庸国(今湖北竹山境内)。再向东南,攻打位于今湖北中南部的扬越,接着远征鄂国。熊渠分封3个儿子为王,镇守长江中游的3个要地。虽然在周王朝的压力之下,熊渠取消了3个儿子的王号,但楚国已在江汉平原扎稳了根基,力图在确立强国地位后,再北上争雄。熊渠之时,楚人活动中心在“江汉间”,楚国的西北界,可能尚未越过汉水。 《史记》:“当周夷王之时(前885—878年)……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伐庸、杨粤,至于鄂。立其长子康为句亶王(后来郢都所始,今江陵也),中子红为鄂王(“鄂”今湖北鄂州市境),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P326] 魏昌《楚国史》:“扬粤,即扬越。《中华地图学社》出版的《中国历史地图集》,标明扬粤(越)在古扬水以东、以南、洞庭湖以东地区。熊渠向西攻打庸后,即沿汉水而下攻打长江流域的越人,一直攻打到鄂(今湖北鄂州市境)。”[8] 段熙仲《楚辞札记•伯庸即熊康》:“句亶即后来郢都所始,熊庸于兄弟行为伯,始封于郢” 《荆楚文化志》:“熊渠实行近交远攻。他在长江沿岸开拓了三块飞地,分别派他的三个公子去镇守。”[9.P25] 六、周宣王伐楚与“楚公(熊咢)逆编钟” 熊鄂在位为周宣王29年(前799年)至37年(前791年)。 ◇晋侯邦父(穆侯)墓M64出土的楚公逆钟一套共8枚,在钲、鼓部有铸铭68字。这是熊咢即位举行祭祀大典时所制作。是出土最早的楚器。 楚公逆钟铭文:“唯八月甲午,楚公逆祀厥先高祖考,夫(敷)壬(任)四方首。楚公逆出,求厥用祀。四方首休。多勤钦融,内(入)饗(享)赤金九万钧。楚公逆用自作龢齐锡钟百肆。楚公逆其万年寿,用保厥大邦。永宝。” 该铭文中“纳享赤金九万钧”的记载,推测约合五六百吨,而其产地可能就是有名的大冶铜绿山。——说明楚国势力早就到达“鄂”地的大冶铜绿山。 ◇楚公逆钟为何出于晋侯邦父(穆侯)墓? 段渝先生说:“楚公逆编钟当是熊咢(前799—791年)即位举行祭祀大典时所制作。”熊仪(若敖,前790—764年)二年(周宣王三十九年,前789年)“宣王命方叔伐楚,毁庙迁器,俘楚公逆编钟而返,再将编钟颁赐与晋穆侯以表其功,作为对其战胜西北边防大患的表彰。此即楚公逆编钟之出现在晋穆侯墓地的复杂由来。”[《楚公逆编钟与周宣王伐楚》成都《社会科学研究》200402 P133~139] ◇《诗经•小雅•采芑》曰:“蠢尔蛮荆,大邦为仇。……方叔率止,执讯获丑,……蛮荆来威”。《毛传》云:“《采芑》,宣王南征也。”孔颖达正义云:“谓宣王命方叔南征荆蛮之国。”朱熹《诗集传》曰:“宣王之时,蛮荆背叛,王命方叔南征。” 就《采芑》,及“楚公逆编钟”在晋侯墓出土来看,是周王获胜“俘楚公逆编钟而返。” ◇而《国语•周语上》有:“宣王既丧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太原。”[P9]则可能是周宣王,第二次伐楚失败,而“丧南国之師”? [“丧南国之师”有歧义。一是指由南国人组成的军队,二是指征伐南国(荆蛮)的军队。多倾向于后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