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族在我国的人口数只有四千多人,是我国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赫哲人世代生活在东北的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夏捕鱼、冬打猎,有“鱼皮部落”的别称。赫哲人是我国唯一掌握着用鱼皮制作服装的民族。 赫哲族聚居的街津口并不是一个闭塞的地方,这里的旅游业方兴未艾,政府十分注重对旅游产业的开发,建立了赫哲族文化村。随着街津口旅游业的兴起,各种鱼皮制品一下子成了街津口特有的旅游纪念品,这也影响到了鱼皮衣。在街津口,曾经有外地来的收藏者以六千元的价格收购了一件鱼皮衣,这让还掌握这种技艺的赫哲人挖到了第一桶金。 《中国记忆》的记者找到了制作鱼皮衣的艺人尤文凤,想看看制作过程。既然是鱼皮衣,就要扒鱼皮,尤文凤的丈夫老付是扒鱼皮的高手,特意来为我们展示一把扒鱼皮的技艺。老付剥鱼皮时说这鱼不行了。我们买来的这条鱼给老付带来了一些麻烦,鱼不新鲜,大概是存放时间过长,鱼肉和鱼皮粘连在一起。 好在鱼不新鲜了对皮子没有什么影响,就是扒的时候比较费劲,要是好鱼,扒的时候皮上不会带许多肉。 老付扒鱼皮时换了一把木头刀,这种用竹子或者桦木做的刀既厚实又锋利,扒起鱼皮来,不伤皮子。虽然鱼皮上带了些鱼肉,但还是飞快的扒下两张鱼皮来。随后尤文凤用铁刀把鱼皮上残留的鱼肉一一清理干净,将鱼皮贴在门上风干,这要一夜时间才行。 第二天找到尤文凤时,并不是在她家,而是在镇子里的一间排练厅,尤文凤正在和一群姑娘小伙排练舞蹈。文化村中有个歌舞队,全部是由街津口能歌善舞的赫哲人组成,尤文凤是其中一员。 这些歌舞排练完毕后,演员们会穿着鱼皮衣在文化村中表演给游客观看,告诉来到街津口的每一个人,这里曾是一个鱼皮部落。 象尤文凤这样年纪的还会说赫哲语,但是年轻一点的,就不太会说了。由于没有文字,年轻人要学唱赫哲族语言的民歌,只能让人把汉语翻唱成赫哲语,年轻人用手机录下歌谣,通过录音学习。现代科技和古老文化的结合既是聪慧的,又是无奈的。 尤文凤向歌舞队请了假,带我们回家,经过一晚上,门板上已经风干的鱼皮硬得象块板子,这样的硬度是绝对不可能作为衣料的,风干的鱼皮要怎么才能变得柔软如丝绒一样呢? 这时,尤文凤让记者帮她抬出一台铡刀一样的东西,说一会要用,然后拿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玉米面,这东西难不成也是做鱼皮衣的原料? 只见尤文凤把玉米面撒在风干的鱼皮上,据说这种方法传统悠久,自古沿用。 玉米面可以吸收鱼皮上的油,起到去油的作用,另外,玉米面的细小颗粒可以把鱼鳞硌掉。 鱼皮包上玉米面后就放在刚才的铡刀上扎压。铡刀是木制的,上下有锯齿,鱼皮在锯齿间被翻转压扎,而裹在鱼皮里的玉米面这时就会发挥它独到的作用了。扎皮子这活得两个人干,是个体力活,辛苦活,记者干了十分钟就汗流浃背了,尤文凤说,轧皮子的时候就得找年轻有劲的小伙子,要是十来张皮子放到一块,得扎半个小时,两个小伙子每人只扎十五分钟,都累得够呛。 轧好的皮子还得用手把鱼鳞搓掉才行,经过揉搓后的鱼皮变得非常柔软,而且异常结实,就算是两个成人也无法拽断它。我们买来的鱼只制作出来两张鱼皮,还不够做只鞋子。不过,我们总算见识了完整的制作工艺。 早先的赫哲人没有棉麻织物,只有鱼皮兽皮,因此聪慧的赫哲人发明了用鱼皮制衣的技艺。但是,制作鱼皮衣的传统正在一点点的改变着。缝制鱼皮衣的棉线是现在才使用的,赫哲人最早没有棉花,因此所有的制衣原料都来自渔猎中可以得到的物品。从小小棉线的使用,到渔猎生活的远去,赫哲人的生活改变得如此巨大,鱼皮衣再也不会出现在赫哲人的日常生活中了。 评论:按照行业构成,中国的传统工艺就产品功能来说,可分为以实用品制作为主和以艺术品制作为主的两大类。长期以来,由于观念和体制的原因,制作艺术品的传统工艺亦即通常所说的工艺美术,相对来说是比较受重视的;而生产实用品的手工技艺则被看成是被该淘汰的或充其量可供博物馆陈列的物事。赫哲人的鱼皮衣显然属于后者,只不过前景未必只有进入博物馆一途那么黯淡。种种迹象表明,随着地方旅游业的开发,当代残存的鱼皮衣工艺摆脱了它的实用性质,反倒具有了从日用品向艺术品转换的契机。一方面,鱼皮衣对于赫哲人这一边地小民族来说承载着历史与文化的厚重内涵,某种意义上也就具有了人类共通性;另一方面,当脱离了贴近日用之后,它的审美意味凸现出来,也就具有了摇身变为旅游纪念品的可能。这其实并非坏事,因循守旧、抱残守缺只会窒息一种文明的勃勃生机,街津口赫哲人的生活变迁显示了一种边缘民族文化在遭逢时异事变中的应对策略和生存智慧。这个转型的过程固然充满了种种难以言喻的阵痛和无法言说的细节,比如母语沦陷的凄惶、家园不再的彷徨,然而变化的步伐依然坚定而平稳,就如同流经赫哲人故乡的乌苏里江,在惊心动魄的汹涌暗流上面也许只是平静无声的水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