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学术理论 > 古代文学 >

越南燕行使者的清宫游历与戏曲观赏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文学遗产网络版 佚名 参加讨论

    陈正宏
        
    内容提要:本文以越南汉文燕行文献为主要素材,参证相关中国史料,对清代来华的越南使者游历清宫和观赏宫廷戏曲的实况作了扼要的介绍。文章既讨论越南使者笔下的清宫游历与清宫图像,又部分披露了清代乾隆、道光、同治三朝越南使者入清宫听戏的文字实录。文中抉发的越南伶工入宫参与乾隆八十寿辰演出详情,及同治间慈禧、慈安两宫太后一同垂帘听戏的近距离目击实录等,均为中国史料中未见的新发现。
        关键词:越南汉文燕行文献 清代宫廷 故宫图像 宫廷戏曲
        
    引 言
        利用中国以外国家的文献,研讨清代宫廷戏曲发展诸问题,学界已取得了不少成果[1]。但迄今为止,尚未见有学者利用越南文献拓展相关研究。笔者近年因参与《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越南所藏编)》[2]的编纂工作,有机会接触较多的越南汉籍,发现了一批越南燕行使者在北京游历清宫与观赏宫廷戏曲的珍贵文献资料,本文即拟向学界叙介有关史料,其一是越南使者笔下的清宫游历与清宫图像,其二是有关清代乾隆、道光、同治时期越南使者清宫听戏的若干文字实录。
        
    一 越南使者笔下的清宫游历与清宫图像
        十八、十九世纪来到中国的越南使者,其中绝大部分旅行的目的地都是当时的清王朝首都——北京。因为使命所在,他们最重视的就是进入清宫,去见中国皇帝。因此清宫游历的诸般细节与个人感怀,多见载于他们的燕行诗文里。不过就其所记来看,清代前期与后期,大内的情形适成对照。
    阮辉(亻莹)是清乾隆三十年(越南后黎朝景兴二十七年,1765)奉命来华的越南正使,该年底抵达北京。次年元旦,他有幸进入紫禁城觐见乾隆皇帝。在所著《奉使燕京总歌并日记》的日记部分,他详细记录了当天进宫的情形[3]:
    丁亥,乾隆三十一年,正月初一日,子时造饭,仍烧炼炭入手炉。车驾竚候门前六辆。五更初进朝,至西长安门下车步行,经天安门到端门内,沿右自石桥进至午门外,大使引入右廊候直。五鼓半,皇帝御太庙殿,出列轵道旁,闻钟声,密叩跪于道右。车驾过,复起。一辰许[4],遥闻鼓乐,复跪迎驾。是刻提督钦旨,许我使进四品山,与高丽同拜,候晓由午门右阙到太和门,转从右贞度同入丹墀立。
    正式的觐见,则出乎意料的繁琐[5]:
    辰刻,闻乐器三声,皇帝升御,百官排班进表,行礼退班。鸿胪少卿富昆等引我使就丹墀正中之右,与高丽使横列。闻阶上赞曰“伊脯”,伊官即导我直到品山上立。天乐齐奏。再赞云“呀枯离”,我即跪下。赞云“馨欺卢”,我即叩头至地,即起仍跪;再赞“馨欺卢”,我再叩头;又赞“馨欺卢”,我三叩头。又赞“伊离”,我起立,先右足上;又赞“呀枯离”,我三跪;又赞“馨欺卢”者三次。赞“伊离”,我起立;重赞“呀枯离”,我三跪;又赞“馨欺卢”三次。九跪九叩讫,重赞“伊离”,我起立。赞“脯丝卢”,少卿官导我少却一步,横出侍立。鸣鞭击磬,驾回。
    “伊脯”、“呀枯离”,“馨欺卢”、“伊离”、“脯丝卢”均是满语,阮辉(亻莹)能听候不差,盖因事先已在礼部鸿胪寺受到过培训。
    一个世纪以后,阮辉(亻莹)的同姓后辈阮思僴,也作为越南燕行使者来到北京。同治八年(越南阮朝嗣德二十二年,1869)三月二十三日早晨,他来到当年阮辉(亻莹)曾经候驾的紫禁城午门外,而所见却令其颇为困惑。在所著《燕轺笔录》“燕京”部分的当天日记里,他写道[6]:
    二十三日,寅初刻,具朝服诣午门前直房伫候。辰刻,闻放炮声。凡馆使、译字生人等,引到午门前右边排班;诸王及二品官以上官,班乾清门以外;三品以下,则班在午门外。辰午门正中门不开,门外亦无人赞唱。忽见前列人等匆匆跪叩,臣等据通事人等所言,亦随人跪叩。方礼拜间,见观者亦有拥挤行间,文员亦有混列右班。朝会大礼如此不整,无人举劾,亦一异也。
    观一叶而知秋。阮思僴这位外藩使臣的直白记录,正显出大清帝国已日趋没落的征兆。
    有意思的是,无论是清代前期还是后期,来华的越南燕行使者都留下了他们实地所绘的使程图,且这些地图基本上都以北京城图为终结。而北京城图中引人注目的,就是不少图都依照使臣个人的理解,画出了清宫大内的模样。
    〔图一〕《燕轺日程》末的紫禁城图  彩绘本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  
    参见《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第24册页166-167
        
    前面提到的乾隆三十一年元旦进宫觐见的阮辉(亻莹)使团,除了文字性的燕行文献《奉使燕京总歌并日记》,还传有一部使程图《燕轺日程》〔图一〕。在该图的末尾,除画出使部在京下榻的四译会馆[7]及其周边的永定门、右安门等之外,还以浓烈的色彩,绘了一帧北京城全图,其中心部分自然就是清宫大内紫禁城——不过那显然是使程图的绘者凭记忆所画,所以宫内诸殿,看起来似乎更像是越南建筑,而非中国建筑[8]。
        相比之下,一百一十年后的清光绪二年(越南阮朝嗣德二十九年,1876),以裴文禩为正使的使团来华时所绘使程图《燕轺万里集》,燕京城图的紫禁城部分,所绘就要逼真得多了。个中缘由,除了画家技术水准有高下之分外,恐怕更主要的是19世纪初阮朝在首都顺化建造的皇宫,就是模仿清朝皇宫的,故使臣们对其外观已了然于心。
    不过由于外藩使臣在清宫内被允许抵达的最深处,向来都是太和殿,所以《燕轺万里集》的太和殿后,紧接画着的就是清宫围墙了。事后裴文禩等显然发现了这个失误,所以在北边外墙之外,补写了一句“欠中和殿、保和殿、乾清门、乾清宫”〔图二〕[9]。
    〔图二〕《燕轺万里集》中的紫禁城图  绘本  越南个人藏
    参见《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第25册页245-246
     
        
    二 越南使者清宫听戏实录举要
        奉使燕京的越南使臣进入中国境内后,除日常起居受到颇多优待外,按清朝的惯例,每到省城必安排宴会,宴会之外又必有听戏一节,即《清高宗实录》所谓“向来安南使臣来京瞻觐,经过沿途省会,该督抚等例有筵宴演戏之事”[10]。抵京之后,清帝赐宴的同时,也多安排听戏(参见本文末附录“越南使者清宫听戏一览表”)。特殊情况下,甚至婉拒越南使节来华的理由,也与听戏有关[11]。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听戏乃是清代官方为越南燕行使者在华期间安排的最主要的娱乐节目。
        毋庸置疑,给予燕行使者们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在清宫大内及各处行宫所欣赏的宫廷戏曲。它们不仅排场大、热闹,而且往往是为帝后搬演。有资格预观,本身就代表着一种特殊的礼遇。因此一些燕行使者不惜辞费,详细记录了其听戏的前后因缘。他们虽然不一定懂戏,但所记从一个侧面映现了清代宫廷演剧的盛衰起伏。
        现存越南汉文燕行文献中,最早出现比较详细的关于清宫听戏记录的,是乾隆五十五年(1790)来华的越南西山朝使者潘辉益的燕行诗集《星槎纪行》。
    是年恰逢乾隆皇帝八十大寿,越南西山朝国王阮惠(其实由阮惠之侄冒充)亦来华祝寿,潘辉益为其陪臣。据《星槎纪行》记载,该年七月十一日,越南使团在热河行宫(即今河北承德避暑山庄)觐见了乾隆皇帝。五天后的十六日,即“侍宴清音阁”。按热河行宫的清音阁在福寿园内,是一座三层大戏台[12]。则所谓“侍宴清音阁”,必同时有听戏一节。参以目前已广为学界所知的那帧《清乾隆时代安南王阮惠遣侄光显入觐赐宴在热河行宫福寿园之清音楼观剧图》〔图三〕[13],越南使臣们跪见乾隆帝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清音阁三层楼里,伶人齐聚,确乎已经做好了开演的准备。
    〔图三〕清乾隆时代安南王阮惠遣侄光显入觐赐宴
    在热河行宫福寿园之清音楼观剧图
     
    《星槎纪行》里更为直接述及清代宫廷戏曲的,是当时圆明园搬演大庆戏一事。其《圆明园侍宴纪事》诗有序云[14]:
    (七月)二十日,自热河奉旨,先回圆明馆待驾。二十九日奉御到,候迎道左。八月初一日至初十日,连侍宴看戏。每夜四更趋朝,候在朝房。卯刻奉御宝座,王公大臣,内属蒙古、青海、回回、哈萨克、喀尔喀诸酋长,外藩安南、朝鲜、缅甸、南掌、台湾生番诸使部[15],排列侍坐。未刻戏毕,赏赍珍玩外,日三次赐食,前后二次赐肉品,中次赐密品(引者注:“密品”疑为“蜜品”之讹),率以为常。
    “八月初一至初十日,连侍宴看戏”,所看据《乾隆朝上谕档》,即连台本的大庆戏《升平宝筏》[16];“每夜四更趋朝,候在朝房”,则此种看戏,简直是艰苦的体力劳动了。
    〔图四〕《星槎纪行》中《钦祝大万寿词曲十调》部分书影  阮朝钞本
    越南汉喃研究院藏  参见《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第6册页275-276
     
    而《星槎纪行》中最具史料价值的文字,则是《钦祝大万寿词曲十调》组词及其序,因为它保留了中国史料中未见的越南伶工参与乾隆八十寿辰演出的详细情形〔图四〕[17]:
    春季入觐议成,余奉拟祝嘏词十调,先写金笺,随表文投递。清帝旨下,择本国伶工十名,按拍演唱,带随觐祝。至是,钦侍御殿开宴,礼部引我国伶工前入唱曲。奉大皇帝嘉悦,厚赏银币;再命太常官选梨园十人,依我国伶工装样,秀才帽、交领衣,琴笛笙鼓齐就,召我伶工入禁内,教他操南音,演曲调。数日习熟,开宴时,引南北伶工分列两行对唱,体格亦相符合。
    此序后列有《满庭芳》、《法驾引》、《千秋岁》、《临江仙》、《秋波媚》[18]、《卜算子》[19]、《谒金门》、《贺圣朝》、《乐春风》、《凤凰阁》十首词[20],可与乾隆朝上谕档中保留的当时越南国王呈贡清单中所列“嘏词金笺一册”及其小字注“业已进呈”相互参证[21]。而乾隆当时赏赐安南国王及其陪臣的清单后,所附如下一节中的“伶工”,由此亦可确证其非中国艺人,而为越南演员[22]:
        赏伶工十名、护卫十名、随人二十名,每名泽绸三匹、毛青布七匹、银八两。
        赏筵宴伶工九名,小元宝各三个。
    又赏伶工九名、通事一名,小元宝各二个。
    赏赐如此丰厚,且如此频繁,显然是因为越南伶人的表演颇得乾隆帝的喜爱。虽然《星槎纪行》所收的十首词从内容上看均为一般性的祝寿谀辞,既无角色分配,亦无故事情节,南北伶工又是“分列两行对唱”,因而相关表演恐怕只是组曲联唱,并非标准的戏剧搬演,但考虑到目前所知历史上越南使节来华随带伶工仅此一回,且与中国伶人同台演出,其在清代宫廷演剧史上的意义自不可低估。
    清代中叶来华的越南使臣中,在宫廷戏曲欣赏方面相对而言留下较切实文字的,是道光五年(越南阮朝明命六年,1825)奉使中国的潘辉注。潘氏著有《华轺吟录》,其卷上《奉侍看戏记事》和《看戏再奉赐珍膳恭纪》两诗的序,都提到了圆明园内的看戏经历。前者所记,据其排次时在八月初十日[23]:
    宫门中正中二层楼,左右廊亦并二层。每间铺重裀簟,陪臣位在右边大臣之末。庭中歌楼三层高广,雕画极华,下穿空洞,周围檐�通窍,琴管鼓吹并坐其中。每演戏,三层并唱,音节嘹喨,其戏剧歌舞,百曲迭奏。奉侍坐看,自卯刻至未刻始退,前后奉攽赐食品�馔饼茶凡四次。
    所记正是圆明园戏台中著名的同乐园三层戏台。后者所叙时在八月十二日,序中有“是日戏《西游》、《水浒》诸剧,奉侍看至申刻始退,食品奉攽四品如前”[24]。虽然所演尚是大戏,但由“奉侍坐看,自卯刻至未刻始退”及“看至申刻始退”,可知已不能与乾隆间的十日连演同日而语了。
        相比之下,最堪玩味的,是清同治七年(越南阮朝嗣德二十一年,1868)使华的黎峻、黄竝、阮思僴三位使臣有关燕京听戏的文字。其中所记同治八年(1869)三月二十二、二十三日两天因祝同治帝万寿节的听戏过程,尤其详细。
    阮思僴在前述《燕轺笔录》的“燕京”部分,记录了其三月二十一日一天内得到两份通知,一是清礼部主客司的“移付”:“三月二十三日万寿圣节,越南陪臣[25]应由长安门进天安门、端门,在午门前随班行礼”;一是“内阁片”,通知他们“于本月二十二、二十三日,入宁寿宫听戏”[26]。也是在这天,中午时分,有一位差使来送宁寿宫戏单,并告诉他们“听戏辰候,总约十有八刻”,一同预宴的多为高级官员等[27]。而在标以黎峻、黄竝、阮思僴三人合撰的《如清日记》里,关于该两日的记录细密之至。其中二十二日的记载如下(括号内为原文中的小字注)[28]:
    贰拾贰日,寅刻,臣等各具朝服,随四译馆大使陈(火亯)等就东长安门下车,入天安门、端门(端门外、天安门内,左为太庙,右为社稷)、午门。门内正中为太和殿,门有中、左、右叁门,转左出协和门,过文华殿西垣,至锡庆门外兵舍小歇。辰刻入宁寿门,过皇极殿右直房,赐早饭讫,由右转养性殿门前,至宁寿殿前太监房直候。久之,大皇帝并两宫皇太后驾到。由养性门入(门前设大乐壹部,叁宫驾过,各鸣擂壹次)。少顷,歌鼓作,有敕宣召礼部左侍郎察杭阿,经引就阅是楼之西廊列坐阶上。察杭阿坐毡第壹,臣等继列其次。入坐先叩首,而后趺坐。午后赐点心、糖果及奶茶。未末,歌阕将终(自《万寿祥开》至《吉祥献寿》,凡拾叁出,终曲凡拾有捌刻壹分),敕赐归。百官趋出,臣等亦出寻旧路回馆。
    其中的小字注文“自《万寿祥开》至《吉祥献寿》,凡拾叁出,终曲凡拾有捌刻壹分”,与下引次日的“是日歌阕,自《福禄寿》至《万寿无疆》,凡拾贰出,曲终约亦拾捌刻”,是同治时期宫廷戏曲实际演出的珍贵记录。与现存的《万寿祥开》、《福禄寿》等戏本、排场等文献对照研读,可对宫廷演剧有更真切的把握[29]。而同一书中关于同治八年三月二十三日的记载,则让我们在熟知的“垂帘听政”之外,还见识了同治两宫的“垂帘听戏(”括号内亦为原文中的小字注)[30]:
    贰拾叁日……早饭罢,礼部右侍郎温葆深(江苏上元县人,壬午进士)引到太监直房竚候。辰末,大皇帝并两宫太后驾过,鼓乐作,奉敕宣召,仍照次列坐。遥见正殿中间施榻壹,上施青绸帐,两宫立帐前看戏,御前诸大臣、太监等趋侍如常,仪节极简易。方两宫驾过养性辰,乘步辇,百官兵丁环立御道边,不闻有呵止遮拦者。宫殿规制极高广,而无锦绣珠玉之饬,殿壁窗槅[31],尽糊白纸,帘帐只用青布缘而已。宣尊恭俭之化,盖宛然犹存。午赐点心、奶茶毕,再蒙赐臣等每人镶玉如意壹柄、白玉瓶壹件、鼻烟壶壹件、瓷器花瓶壹件、赤笺[32]壹盒、荷包肆件、花绸贰疋。辰侍宴诸臣,亦同受赐(是日歌阕,自《福禄寿》至《万寿无疆》,凡拾贰出,曲终约亦拾捌刻)。未初刻乐阕,叩首趋出。
    虽然慈禧太后喜欢听戏早已不是新闻,但其同治时期的相关史料留存颇少,有关她与东宫慈安太后一同垂帘听戏的近距离目击实录,则前此闻所未闻。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内廷演剧始末考》的“同治朝”部分,颇为完备地搜辑了现存的同治时期清宫演戏档案史料,而其中时间早于同治八年的有关两宫太后一同听戏的档案,也仅有一条简略的记载[33]。因此《如清日记》所载的这一珍贵史料,其价值之重要不言而喻。而这则史料中凸显的同治及两宫太后在不得不“恭俭”的情势下,依然沉醉于听戏的史实,又不免令人深思。
    余 论
        中国戏曲之于越南与其之于日本人,恐怕是非常不一样的东西。我们可以先从相反的视角,即中国人的视角,去观察这一现象。大凡到过日本,看过日本传统演剧(无论是能乐还是歌舞伎)的中国人,大概没有人会误认为那是中国传统戏剧。但是,初抵越南的中国人,看到今天的越南舞台上、电视里还在搬演的越南传统戏曲,却很容易误认为是中国南方的某种地方戏——虽然语言不同,作为戏曲,二者之间确乎有颇多相似之处。反过来推想,当年进入清宫的越南使臣观赏中国宫廷戏曲,一定也会比同时预宴的其他国家使臣多一份亲切熟悉的感觉吧。因此就研究而论,进一步在越南汉文燕行文献中检索梳理相关资料,尤其是在燕行诗歌里寻觅越南燕行使者的清宫听戏感受,无疑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见附录)。
    另一方面,由于已经发现乾隆时期有越南伶工与中国伶工同台表演的文献资料,且其中有越南伶工教中国宫廷戏曲演员“操南音,演曲调”的明确记录,则无论是进行田野考察,还是文献探寻,进一步探究越南传统戏曲与清代戏曲尤其是宫廷戏曲的异同,考察其间是否可能存在切实的关联性,包括越南戏曲音乐是否在清代宫廷戏曲中留下遗痕,听闻过中国戏曲又回到越南的使臣与伶工是否把清代宫廷戏曲的某些因子引入越南传统戏曲,等等,似也应该作为清代宫廷戏曲研究的新课题来加以探讨。
     
    按:本表中与戏曲直接相关的内容据《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越南所藏编)》所收诸书、清道光刊本《钦定礼部则例》卷一七四“越南朝贡”部分等编制,越南使者姓名据《清高宗实录》、《大南实录》、《嘉庆道光两朝上谕档》等编制。清音阁在热河行宫内,同乐园在圆明园内,宁寿宫、太和殿在紫禁城内。
    注释:
    [1]参见[日]磯部佑子:《朝鮮使節の見た中国戲曲と戲曲觀——燕行錄を主として》,《青丘学術論集》第8集,1996年;丁汝芹:《清代内廷演戏史话》下编乾隆朝“马戛尔尼等外国使臣看戏”,紫禁城出版社,1999年;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内廷演剧始末考》“乾隆朝”,中国书店,2007年;葛兆光:《不意于胡京复见汉威仪——清代道光年间朝鲜使者对北京演戏的观察与想象》,《北京大学学报》2010年第1期;金文京:《朝鮮洪大容〈乙丙燕行錄〉中の北京演劇記事》(未刊稿)等。
    [2]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越南汉喃研究院合编:《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越南所藏编)》,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年。本文以下引用该书,均简称为《集成》。
    [3]《集成》第5册,页140-141。
    [4]按:此处之“辰”字,本应作“时”字,越南阮朝钞本避嗣德皇帝阮福时名讳,故改“时”为“辰”。下引文中亦同此例。
    [5]《集成》第5册,页141-142。
    [6]《集成》第19册,页212-213。
    [7]图中题“四驿公馆”,见《集成》第24册,页165。
    [8]参见《集成》第24册,页165-167。
    [9]《集成》第25册,页246。
    [10]《清高宗实录》卷一四二三“乾隆五十八年二月庚辰谕”。按:相关的实例,如同治七年来华的越南使团,即在广西、湖南和湖北省城均受到“酒三行、演戏三出”的招待,见《集成》第18册,页117、133、141。
    [11]如《清高宗实录》卷一四二九载乾隆五十八年五月庚申上谕,对尚处国孝期的越南遣使来华一事,令臣下陈用敷檄谕越南国王阮光缵,“以尔国现有国恤,若遣使进贡谢恩,计抵热河行在之日,正值开戏筵宴之期。维时各外藩、蒙古,皆得恭豫宴赉,尔陪臣等若素服将事,于体制不协;倘不令入宴,又恐各外藩使臣疑尔国有获罪天朝之事”,故合适的办法是“俟尔国王三年释服后,再遣陪臣来京瞻觐”。
    [12]参见前揭丁汝芹《清代内廷演戏史话》上编第四章“清宫戏台”。
    [13]据么书仪《热河行宫观剧图的史事》考证,此图最早刊布于民国二十年《京剧画报》第十期头版头条。见氏著《晚清戏曲的变革》页18,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
    [14]《集成》第6册,页237-238。
    [15]台湾生番在清代例不排次在外藩之列,此由《清实录》、《清史稿》及清帝上谕档等史料所载可知,潘辉益此处显然是误记。
    [16]《乾隆朝上谕档》第15册,页777-778,档案出版社,1991年。
    [17]《集成》第6册,页275。
    [18]原本作“秋波婿”,“婿”字当是“媚”字之讹。
    [19]原本作“卜养子”,“养”字当是“算”字之讹。
    [20]《集成》第6册页276-281。
    [21]《乾隆朝上谕档》第15册页787。
    [22]道光刻本《钦定礼部则例》卷一七四“越南朝贡”,《故宫珍本丛刊》第292册,页291,海南出版社,2000年。又上引文字在《钦定礼部则例》中排次在乾隆五十五年七月十一日后、八月前,可知越南伶工表演的时间,当在该年七月间,地点当在热河行宫内。
    [23]《集成》第10册,页283。
    [24]《集成》第10册,页284。
    [25]“陪臣”之“臣”,原本作“司”,据文意改。
    [26]《集成》第19册,页208。
    [27]《集成》第19册,页208。
    [28]《集成》第18册,页196-198。
    [29]傅惜华《清代杂剧全目》卷十“庆典承应戏”著录《万寿祥开》十二个版本,又“开场节令等总目录”著录《万寿祥开》,注云“寿轴子,十一刻七”,“节令宴戏大戏轴子目录”亦著录,注谓之“轴子,十二出,八刻十”;同书同卷“庆典承应戏”并著录《福禄寿》十二个版本。见《清代杂剧全目》页564及页583-584,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
     [30]《集成》第18册,页198-201。
     [31]“殿壁窗槅”之“壁”,原本作“璧”,据文意改。
     [32]“笺”字原本作“线”字。但清帝以“赤线”相赐,不可解。按据《燕轺笔录》,相应赐品为“红笺”,则“线”字当是“笺”之讹。
    [33]同治五年恩赏日记档载:“(正月初一)未初一刻十分,西佛爷万岁爷同至漱芳斋。/百子门迎请。台上迎请。/不开戏,等东佛爷来再开戏。/未初三刻,东佛爷至漱芳斋。/百子门迎请,台上迎请。开戏。”见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内廷演剧始末考》,页324。 
    

原载:《故宫博物院院刊》2012年第5期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