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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词话》中的三种“语言指纹”

http://www.newdu.com 2017-10-22 文学遗产网络版 佚名 参加讨论

    杨琳
    摘要:《金瓶梅词话》存在很多悬案,如成书问题、作者问题、语言问题等。本文通过对《词话》文本的深入辨析,揭示了《词话》中包含的三种“语言指纹”,即作者的“语言指纹”、听录者的“语言指纹”和抄写者的“语言指纹”。以此为据,得出如下结论:《词话》是尚未经历“去地方化”和“去陌生化”修改的个体作品,而非“集体积累”型作品;其作者为艺人而非文人;说散本《金瓶梅》则为“集体积累”型作品,未可与《词话》混为一谈。
    关键词:金瓶梅 语言指纹 俗语词   
    很多人根据《金瓶梅词话》(下文简称《词话》)的语言去探求作者,但《词话》使用的语言究竟是哪里的方言,学人看法分歧很大,除了流行的山东方言和吴方言两说外,还曾提出过河北方言、河南方言、北京方言、山西方言、内蒙古西部方言、兰州方言、江淮方言、扬州方言、湖南平江方言、临川方言等说法[1]。这些研究结果其实只是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方言是共同语的变体,各方言之间相同的成分远远大于相异的成分(否则就变成另一种语言了),词汇尤其如此,所以很多词语你有我有他也有,而研究者往往自以为是“我方独有”照这种盲人摸象的思维方式探讨下去,几乎可以得出《词话》的语言是任一方言的结论。
    所谓《词话》的语言,无非就是传世《词话》刻本文字所呈现的语言。经过一番全面的考查,我们认为刻本文字呈现的语言特征并不完全符合单一的个人语言,其中包含了三种“语言指纹”。
    第一种“语言指纹”:作者的“语言指纹”
    关于《词话》的成书过程,学界主要有“个体独创说”和“集体积累说”两种观点。其实这两种观点并非没有联系。从理论上来讲,任何作品其产生之初必然是个体创作的,不存在众人同时执笔的集体创作,所谓“集体积累”是指个体创作的作品在传播过程中被不同时地的众多无名氏做了很多的修改加工而已。不少古代白话小说都经历过从“个体独创”到“集体积累”的演变过程。后人对个体作品的加工修改大都沿着两个方向,一是“去地方化”,即将初创者的方言俗语改为通行的雅言通语;二是“去陌生化”,即将自己不熟悉、不理解,甚或不喜欢的语段情节加以删改。我们将《词话》本和崇祯本作一比较,不难发现崇祯本对《词话》本作了很多修改,其修改主要就体现在“去地方化”及“去陌生化”两个方面,所以崇祯本符合“集体积累”型作品的特征。《词话》则不然,它保留着大量作者个人的语言风格,呈现了作者的方言特征,此即作者留在作品中的“语言指纹”。下面略举数例加以说明。
    第一回:“武大自从搬到县西街上来,照旧卖炊饼。一日街上所过,见数队缨枪,锣鼓喧天,花红软轿簇拥着一个人,却是他嫡亲兄弟武松。”这里“所过”的说法不符合“所”字结构常见的使用规则。常见的“所 动词”结构相当于一个名词,如“所见”“所闻”之类,但上例中的“所过”却是动词性的,指经过、走过,因此,传世介休本上有人将“所”校改为“走”。然而《词话》中这种动词性的“所”字结构并非仅此一例。其他如:
    (1)这个香囊葫芦儿,你不在家,奴那日同孟三姐在花园里做生活,因从木香栏下所过,带系儿不牢,就抓落在地。(第十一二回)  
    (2)一日玳安骑马打狮子街所过、看见李瓶儿门首开个大生药铺,里边堆着许多生熟药材,朱红小拒,油漆牌面,吊着幌子,甚是热闹。(第十八回)
    (3)这潘道士焚符,喝道:“值日神将,不来等甚!”噀了一口法水去,见一阵狂风所过,一黄巾力士现于面前。(第六十二回)
    (4)大风所过三次,一阵冷气来,把李瓶儿二十七盏本命灯尽皆刮尽,惟有一盏复明。(第六十二回)
    (5)次日月娘辞了老师,往前所进。走了一日,前有一山拦路。(第八十四回)
    (6)韩二交纳了婆婆房钱,领爱姐作辞出门,望前途所进。(第一百回)
    (7)这经济听言,满心欢喜。一日正打街前所走,寻觅主管伙计,也是合当有事,不料撞遇旧时朋友陆二哥陆秉义。(第九十八回)
    (8)可怜这吴月娘,穿着随身衣裳,和吴二舅男女五口杂在人队里挨出城门,到于郊外,往前所行。(第一百回)
    这种动词性“所”字结构也见于其他文献。例如:
    (9)我待往前再走,不意遇着这大雨;待不前去,又怕那贼汉赶来,所伤了我的性命。怎生是好?(元佚名《朱砂担滴水浮沤记》第二折)
    (10)自身姓李,夫主姓杜。所生了一个女孩儿,是上厅行首杜蕊娘。(元关汉卿《杜蕊娘智赏金线池》第一出)
    (11)妾身近日所生了个孩儿,见孩儿口大,就唤孩儿做王阿三。(元关汉卿《刘夫人庆赏五侯宴·楔子》)
    (12)小生虽未与足下识荆,所烦相小生祸福咱。(元关汉抑《山神庙装度还带》第二折)
    (13)所央松江府旧认的孔目每,讨了一张文书,则做往京探亲,带房中细软,上京寻那荆楚臣去。(元贾仲名《荆楚臣重对玉梳》第三折)
    (14)周瑜领兵赶上,跪在车前,所说他取荆州之计。(元佚名《两军师隔江斗智》第四折)
    (15)张郎使嫉拓心肠,要所算了小梅。(元侠名《散家财天赐老生儿》第四折)
    (16)你道他所算了孩儿命,我道来须是他嫡母亲。(元佚名《神奴儿大闹开封府》第四折)
    (17)你道他将亲来所图,你道他抵盗那财物,这公事凭谁做主。(元侠名《神奴儿大闹开封府》第三折)
    (18)您向赵卿说俺恁的不好,要助他所算了俺!(明康海《东郭先生误救中山狠》第三折)
    (19)小道人只身在此,所慕娘子才色兼全,他阴沟洞里想天鹅肉吃哩。(明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卷二)
    可见动词性“所”字结构是近代汉语中并不罕见的一种词汇现象,《词话》中的这类“所”绝非讹误,它是作者方言习惯的自然流露,不熟悉作者方言的人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它无疑是作者的“语言指纹”。而且从第一回到第一百回都有这种“所”字结构,表明百回《词话》的原稿是由一人创作完成的。介休本的校者不了解动词性“所”字结构,他将所有这类“所”字都做了修改,这正是后人“去地方化”的行为。如果他的修改被抄录重刻者接受,意味着“去地方化”的行为已然完成。
    第九回:“到二日,武二早起,先在陈先生家写了状子。”“二”介休本校改作“次”,崇祯本作“第二”。“二日”在有些方言中就是次日的意思。万仕国辑校《刘申叔遗书补遗》上(广陵书社2008:367):“满洲的援兵,一总有几万,被成功杀退。到了二日,就把长泰县攻破,一直杀到凤尾山。”张恨水《虎贲万岁》(北岳文艺出版社1993:363):“在这条街上的迫击炮营孔益虞营长所带的一六九团第二营残兵,和师直属部队杂兵,战了两日两夜,饿了一整日,在大炮毒气下,忍死防守,不肯变更位置,这就由五十多员名减到三十多员名。到了二日下午二时,毒气已经稀薄,敌人用掷弹筒掷弹,对了街上每一层障碍物,都作集中的轰炸。”陈建一《杭州评话·韩信传奇》(上海文化出版社2007:55):“韩信到楚营之后,楚营中兵士三三两两在一旁议论,对韩信说长道短。……到了二日,聚将鼓一通,众将官顶盔亮甲;聚将鼓二通,众将军车马纷纷;聚将鼓三通,元帅升帐。帅帐外,众将官早已停车下马,等候传宣、参见元帅。”这些用例中的“二日”均为次日之义。《词话》中的“二日”应为作者方言,未可妄加修改。
    第二十三回:“那玉楼道:‘六姐,教他烧了拿盒子拿到这里来吃罢。在后边,李娇儿、孙雪娥两个看答着,是请他不请他是?’”这种把“是”放在句末的说法也是作者方言的言语习惯。其他的用例如第二十六回:“老婆见了他,站起来是,不站起来是?”第三十五回:“金莲道:‘姐姐,不是这等说。俺便罢了,你是个大娘子,没些家法儿。晴天还好,这等月黑,四顶轿子只点着一个灯笼,顾那些儿的是?’”第四十三回:“李瓶儿道:‘平白他爹拿进四锭金子来与孩子耍。我乱着陪大妗子和郑三姐,并他二娘,坐着说话,谁知就不见了一锭。如今丫头推奶子,奶子推老冯。急的那妈妈哭哭啼啼,只要寻死。无眼难明勾当,如今冤谁的是?’”第七十六回:“西门庆一面搂抱着,劝道:‘罢么,我的儿。我连日心中有事,你两家各省这一句儿就罢了。你教我说谁的是?’”
    第三十回:“少顿,太师出厅。”“顿”介休本校改作“顷”,崇祯本及今世校注本也都改作“顷”,均非。古有“少顿”一词。见于《词话》者如第十四回:“少顿,西门庆进来,脱了衣服坐下。”第六十三回:“少顿,只见王经进来说道:‘娘每看了,快教拿出去。乔亲家爹来了,等乔亲家爹瞧哩。’”第七十二回:“少顿,出来说道:‘请老爹后边见罢。’”见于其他典籍者如《本草纲目》卷八《金石之一·铅丹》:“时珍曰:按独孤滔《丹房鉴源》云:‘炒铅丹法:用铅一斤,土硫黄十两,消石一两,铭铅成汁,下醋点之,滚沸时下硫一块,少顿,下消少许,沸定再点醋。’”清郑重光《素圃医案》卷二《暑证治效》“及余甫出门,病者即发呃。少顿,即欲下床卧地。”“少顿”义为一会儿,不久,与“少顷”同义,但“少顷”为文言词,“少顿”为口语词,《词话》中作“少顿”正是作者口语的反映。后人熟悉“少顷”而不知有“少顿”,故改“顿”为“顷”。
    第五十一回:“门外手帕巷有名王家,专一发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随你问多少也有。”“问”崇祯本改作“要气梅节:“‘问’应为‘便’。本书‘随便’均作‘随问’。”[2]“间”有要求义。《三国志·魏志·陈登传》:“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元关汉卿《望江亭》第三折《紫花儿序》:“俺则是一撒网、一蓑衣、一箬笠,先图些打捏,只问那肯买的哥哥照顾俺也些些。”明彭孙贻《茗斋诗余》卷一《意难忘》:“行不得也哥哥。尽销么瘦么,索问他、神君交接,素女方科。”清末黄世仲《廿载繁华梦》第四十回:“周庸佑听罢,也没得可答,心中只是纳闷。次日又向各侍妾问索,都称并无私积。”福建邵武闽语中称讨债为“问帐”。《词话》中的“问”就是要求义在方言中的遗存。
    第六十二回;“李瓶儿道:‘好傻子,只不死将来你拦的住那些。’”崇祯本“死”下加一“死”字,今世校注本皆从崇祯本,标点作:“李瓶儿道:‘好傻子,只不死,死将来,你拦的住那些!’”梅节(2004:290)认为“只”为“又”之形误,并认同崇祯本“死”下加一“死”字的做法。按:诸说均未得,“不”为“个”之形误。古有“只个”一词。《词话》第八回:“想起自日里听见那些勾当,只个乱打鼓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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