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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以后(4)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西湖杂志 王棘 参加讨论

    外面实在太冷了,他不得不把两只手揣在大衣的衣兜里,他打开大铁街门,手差点被它粘住。他记起小时候冬天上火了,嘴上起了火串子,爹就会在大清早抱着他到院子里,把冰冷的门环或是铁锁子放在他嘴上的火串子上按一会儿,说这样火串子就会消了。
    “好冰呀。”他说。
    “冰就对啦,”爹用食指刮了一下他有些发红的鼻子,“越冰才越管用。”
    “我要那个,我要那个。”他指着门头上挂下来的冰凌子。
    “原来你想吃冰棒呀。”爹说着就把他高高地举过头顶,让他自己去够那垂下来的冰凌。
    每年清明他都要去看看爹的,有时候还要和爹唠上一气。小时候爹最疼他了,谁让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是唯一一个男孩呢。现在清明节也就他还去爹娘的坟头上看看。女儿是不上坟的,再说他的几个姐姐离得最近的也是在县城里,二姐更是搬去了大同,而且她们也有丈夫孩子要照顾,哪还有闲工夫回来看那几个土堆堆。
    他走下那个土坡,在王喜家厕所外面的驴粪堆那儿停下站了一会儿。粪堆上圪蹴着几个男人,在那里抽烟晒太阳,他们的岁数都和他差不多,有的还比他小,却都是一副老头子的神态模样了。有时他会想,像他们那样无聊得在那一堆驴粪面子上一蹲就是小半天,简直和等死没有什么区别。他看到二喜那个疯老婆在水泥路边上哇啦哇啦地叫着,她低着头,像是在寻找什么。这个女人是二喜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村里有六七个这种被卖到这儿的女人。她们有的学会了这儿的言语,在这一小片土地上生儿育女,跟本地人没啥两样了;有的却发了疯,不过照样也还能生儿育女。当然,还有一些成功地逃走了。他就听人说过有的女人费尽千辛万苦逃回到家乡去了,可一转眼就又被亲生父母给卖了。
    “咋今儿没打麻架?”王喜问他。
    “嗯,”他拉长声调回答说,“今儿饭迟了。”
    “大军他们在麻架馆儿推牌九呢。”另一个人说。
    他在那儿跟他们又寒暄了几句就朝麻架馆儿去了。跟这几个人实在没什么聊的,他们差不多都是些闷葫芦,连过年都不打麻架,无趣得很。麻架馆儿才是他高兴去的地方。在那里,男人们和女人们的吵吵嚷嚷,开玩笑的荤话,洗牌时发出的清脆的哗啦啦的响声,所有这些都让他感到放松,自在。即使错过了牌茬儿,他也要在那里看别人打,有时甚至会忘了回家吃午饭。
    麻架馆儿里一共两摊子,一摊子打麻将的,另一摊就是大军他们了,还有几个漫山村的人。打麻架的和推牌九的不在同一个屋子,打麻架的是在另一个小一点的西房里。他看了一会儿推牌九的就又去看打麻架的了,相比起来他还是喜欢看打麻架的,推牌九大多数情况靠的是运气。他还是觉得打麻架更有意思,有时他还会忍不住指点他看的那个人下什么牌,尽管这样会被其他人翻白眼,可他就是忍不住。
    这边显然比推牌九的那边冷清多了,除了打牌的,就只有来串门的曹明女人和西红女人在一旁边纳鞋垫边聊着天。麻架桌四面坐着的四个人分别是宝平爹,曹林女人,曹三儿媳妇儿,还有一个是大着肚子的小五女儿。平时村里人大都是不愿意和宝平爹玩的,他下牌太慢了,常常下一张牌别人得等上小半天。
    “啊呀,咋你这颗‘石头蛋子’没在那边押宝?”曹林女人的大嗓门冲着他问道,随手打出一张三条,麻架牌敲打在罩着桌布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我这不是过来看你来了么,你不在家里头洗你们的‘小山药’,出来打啥麻架呢。”
    他的大名叫曹石,村里人都叫他大石头,曹林女人喊他石头蛋子,就像条件反射般,他立马就说她男人是“小山药”,于是大家就都哈哈笑了起来,这都是开惯了的玩笑话了。
    “大叟(叔)见曹三儿在那边是推呢还是押呢?”曹三儿媳妇儿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押呢,”他说,“好像赢了不少,今天庄家不起牌,曹大军推呢。”
    “曹大军那狗胆子可大着呢,那也啥也做,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看他长得斯斯文文的,还戴着个眼镜儿——咱们也不知道他那是真近视呢,还是装样儿,按说他也没念过几天书……”曹林女人那张嘴像机关枪扫射一般突突出一嘟噜的话,而手上却一点不受影响,摸牌、出牌、碰,啥都不误。
    “听说他女人还在和他闹离婚呢,”曹三儿媳妇儿听他说曹三儿没输,似乎总算是放下了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
    “嗯嗯,好像就是,他那个孩子这会儿不是也在村里叫他娘给带着么,他自己回来一个多月了,他女人却一直没回来过,其实也不跟他过了……他爹之前还整天在街上吹牛呢,说他们大军在大同买了几套楼呀,一个月挣六七千,现在不说了哇,他还以为好几套楼是光吹就能吹出来的呢。”
    又是一嘟噜,曹林女人说话就这样,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心里有啥嘴上就说啥,因为这张嘴她也是得罪了村里不少的人。
    “大军小那会儿看挺机灵的一个孩子么,”宝平爹颤悠悠地说道,也就只说出这么半句来;他神态安详,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下巴上的一绺山羊胡白得像是专门漂过一样。
    “碰!”一直都没有插嘴的小五女儿喊道,赶忙把眼前排列的一行牌推倒,“坎子!”她又说。
    她这一声把他的尿都惊出来了,他赶紧溜下地,急匆匆地向外走去。一出那扇门,他几乎小跑起来了,这一跑更是颠出了几点尿,他能感觉得到。
    还好厕所不远。到了厕所,解开裤子,他却又尿不出来了。也不是尿不出来,只是尿得很艰难,滴滴点点的,还伴有隐隐的痛感。左手边与他并排着的还有一个人,之前就在那儿站着了,也在那里滴滴点点地尿,尿得同他一样困难。
    “你老婆又走了?”他问。
    他低头把着家伙,尽量不让尿点落在裤腿上。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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