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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小说月报 newdu 参加讨论

    尤凤伟,男,1943年生,山东牟平人。自“新时期”开始写作,已发表作品五百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中国一九五七》《泥鳅》《色》《衣钵》《百合的江湖》,中篇小说《山地》《生命通道》《生存》《石门夜话》《相望江湖》《岁月有痕》,短篇小说《为国瑞兄弟善后》《雪》《隆冬》《风雪迷蒙》《空白》等,已出版《尤凤伟文集》(四卷本)、《尤凤伟自选集》(三卷本)及小说集数十种。中篇小说《生命通道》获《小说月报》第六届百花奖。《金山寺》获第十六届百花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现居青岛。
    身在文艺界却一直没写这块熟知的地方。只因院内发生一桩颇有意味的事,便写了一个短篇《晒画》。不巧被一位电影人朋友看到,说想弄电影,让我给写个剧本提纲。亦觉前作意犹未尽,便重新构思铺排,写成中篇《水墨》。说起来作品由小自大地成长,也是写作过程的常态,关键是能不能生成一个全新的作品。当然,从小到大不单单是个扩充问题,尚存在着需要解决的方方面面。短篇以构思取胜,有了一个好构思大体能写成,而中篇除了要有好构思,还要有别的要求,如相对宽广的社会人文背景,丰厚的故事,丰满的人物形象以及对主题的深入开掘,就是说一切都不得马虎,得较真。从这方面说,窃以为《水墨》相较于开初那个短篇已脱胎换骨,不可同日而语了。从这一写作实践中,我感受到一种挑战,也感受到一种快乐。《水墨》可谓是意外之得。
    ——尤凤伟
    《水墨》精彩摘录
    一
    起床后,坧泉为昨天画就的一幅画题款:
    山居图章樟兄补壁辛卯冬月坧泉于云涧斋。
    该题款包含的信息为:画者坧泉于云涧斋作山居图,赠予一个叫章樟的人。一目了然。
    坧泉退后一步端详着刚画毕的山水画作,脸上露出欣意,遂搁笔用印。
    出门前,坧泉抬眼望望窗外,对取衣帽的老伴说句:天好,把画晒晒。老伴没应声,只像他一样把眼转向窗外。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坧泉随本市一伙知名画家外出赴约笔会。这是书画家经常性活动,或者是艺术生活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活动程式为:主办方(买家)把画家(卖方)接过去,作画、宴请,然后画家留画作,主办方付“润笔费”。笔会宣告圆满结束。各得所需,皆大欢喜。说起来,这类盛行于当下书画界的笔会,坧泉参加得并不多,不为别的,只为名气尚欠,难以进入组织者的视野。这回是某画家因故缺席,与他相熟的艺术馆主任章樟向本次笔会主持本市画院院长、美协主席冯老力荐,坧泉方得以加入,小鱼串在大串上。擅长画花鸟的章樟对坧泉的泼墨山水甚为赞赏,称其笔墨的浑厚华滋颇得被人称有“五笔七墨”技法的黄宾虹金针之度,私下里还不断为他的不被圈内接纳鸣不平。可以说,章樟是他心存感激且愿交往的为数不多圈内人之一。
    在临时布置成画室的会议室里,华腾地产的韩总与画家一行见了面,冯老一一介绍,介绍到谁,韩总便对其合掌点头道声久闻大名,这也并非场面客套,来者在电视、报纸都不乏出头露面,即使算不上名声远播,也算混得脸熟。一来二去就介绍到坧泉,韩总望着他稍稍打了个艮,又照样说句久闻大名,即使再迟钝的人,也都会从这吊诡的停顿里体会出其中的意味,画家们彼此交换着不言而喻的眼神。坧泉本人有种被掌掴的感觉,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他后悔不该来,自取其辱,甚至埋怨章樟好心办了件让自己难堪的事。
    寒暄过后,画家们开始作画了。纸墨主办方已提前备好,并由工作人员帮画家铺于长桌。当画家们噼里啪啦从包里拿出作画家什,室内便入静,一派肃穆气氛。
    进入创作,坧泉努力去除适才的难堪不快。有句话叫忍辱负重,这当是无名之辈经常面对的纠结。他先画了两个斗方,一幅“二牛”,一幅“双荷”,看看觉得意趣俱在。然后开始画他拿手的大写意泼墨山水。大写意不仅是技法,更多是意境,从古至今的画人都孜孜以求那一点生机,坧泉亦是。只是他的有些“出格”的写意画法不被圈内认同,甚至不断遭人诟病,有说是缺乏基本功的一味“乱弄”,也有说是对张大千的拙劣模仿。他当然予以否认。自己的基本功扎实,干“细活”也不逊于任何人,至于模仿,倒是张大千早被徐悲鸿称为“五百年来造假第一人”,自己真要模仿个什么人,也不会选中张大师呀。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受中学美术老师吴其治启蒙,习学泼墨技法,而吴老师心中之师为黄宾虹,只因已故去的吴师一直默默无闻,人们才没由黄挂连到他。当为无名之悲哀。
    ……
    中午宴请,席间热闹得很,话题流转犹如蒙太奇,一会儿是社会上五花八门的传闻,一会儿又转到画界本身的一些是是非非、趣闻逸事。比如某名画家流水作业创作模式,是耶非耶;比如某些名家的画拍出天价,实耶虚耶,等等。当然也涉及目前国画创作的种种现状。坧泉不大说话,听,也走神,想到刚才“合作”的那幅被韩总赞为佳作的《云山雾罩》,就觉得滑稽可笑。其平庸那是一眼便看得出来的。
    话题不知怎么又转到已故画家李可染身上,由李可染的逆光山水又谈及他的两位老师齐白石与黄宾虹对他的影响。对此坧泉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令李可染受益最多的是他的启蒙老师钱食芝,只是当代已没有多少人记得画出著名的《四季屏》的钱大师了。
    这当儿,兜里的手机响了,坧泉离席到走廊里接听,是老伴,说晾在院子里的画丢了好几张。他问是不是叫风吹跑了。老伴说哪里有风。他说那就是叫人拿去了,算了算了,就把电话挂了。
    二
    回到家,见老伴已将收回的画叠好,堆在画案上。他问老伴丢了多少有没有数。老伴说:数了,晾出去五十五张,收回五十张,不就是丢了五张吗?他嗯了声,说:丢就丢了吧,有人喜欢拿回家挂挂比老压箱底强。他嘴里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向不把自己的画看得有多金贵,也不张罗着卖。只是因家住底层,潮湿,需不时拿出去晾晒,艺术品随便往冬青上一搭,说起来有失雅观,自己不当什么,别人也就不当什么,来个顺手牵羊也在情理之中。
    小事一桩。
    老伴说:已经报警了。
    什么?坧泉没听清。
    老伴又说了一遍:报警了。
    坧泉这遭听清楚了,望着老伴连连摇头说:胡整胡整,多大的事,还报警,吃饱了撑的。传出去别人也见笑。
    老伴说:我也这么觉得,可越东……
    越东?
    老伴就讲了报警的过程:就在给坧泉打电话不久,坧泉的学生高越东来了,听到画失窃的事,二话没说就拿电话要打110,她拿不准,问要不要告诉你老师,越东说事明摆着,根本不用,就把电话打了。
    越东他人呢?坧泉问。
    老伴说:让派出所叫去了,说做笔录,做完回家了。
    越东的本职工作是中学美术教师。跟他学山水画多年了,不大长进。琢磨是不是打电话问问他报案情况,想想又作罢。
    坧泉打了一会儿愣怔,说句:过几天去旧货市场买个樟木箱子,防潮防虫,画就不用来回搬弄了。
    中午多喝了几杯,坧泉上床睡了一大觉。醒来听见老伴和越东的说话声,便起身来到客厅。听两人说的是越东筹备结婚的事,女方小秦来过几回,也跟着越东叫老师、师娘,印象不错,觉得配越东足够。
    坧泉望着越东说:你也太急促了,报个啥警哩。
    越东说:报警是正当防卫。
    坧泉说:让人知道了笑话。
    越东问:笑话啥?我说给小秦听,小秦说报警没问题。
    坧泉说:咱的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弄得兴师动众……
    越东自然懂得老师的意思,反驳说:老师的画,怎么不到那个份儿上?多少懂点画的人都有数,只因为有……
    坧泉自然也晓得越东后面省略的是什么意思,可越东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特别在文艺上,一人有一人的志趣,各有各的标准。就说每年的艺考,从几千人中取几十名,这几十名就是其中最优秀的?不见得。再说画家这行当,爆大名的一定是大师?也是不见得。还有,一张画卖几百万几千万道理何在?问题在于,这就是现实,是谁也扭不过来的事实。
    他说:越东,别想得太多,赶快给派出所打电话,这事让他们别管了。
    撤案?越东问。
    撤案。
    越东还要分辩,让坧泉用手止住。
    越东甚不情愿地打这个电话。虽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可从越东的话里能听出事没谈拢。
    果然挂了电话越东说:不行了,晚了,人家说已经立了案,报了分局,这事停不下来。
    坧泉不说话了,只是摇头。
    越东安慰说:老师,这事别太放心上,咱的画是有价值的,偷,就是取人财物,犯法,就应受到应有的处罚。
    老伴附和说:就是嘛。画值钱不值钱都不是潮水潮上来的,点灯熬油……
    行了!坧泉把她喝住。
    越东吐吐舌头。按计划晚上要跟老师学画,见老师为这事情绪不佳,便知趣地告辞。坧泉也没留。
    从此,坧泉心里总有些忐忑,好像不是丢了东西,倒是自己做了回贼。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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