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历史题材作品,《阴山殇》(孟和著,张宝锁译)有这样几个值得关注的成就: 第一,塑造了很多个性丰盈的人物形象,比如希儒多杰公爷,比如女性形象中的其其格和斯尔古玛、男性形象中的昂沁扎布和牤楚日尕等,人物性格的区别,作者都写了出来。除此之外,作品中描写了一个在爱情体验中非常复杂的经验,比如拉姆和丈夫昂沁扎布相爱的时候以为前夫詹楚布已经死了,但是詹楚布回来后,昂沁扎布就悄悄地走了。这体现出了男性在情感生活当中具有的坚韧力量。这是这部小说在人物塑造上的一个很高的成就。第二,在主题方面,这个作品表达了蒙古民族对于侵夺自己土地的外来力量的反抗,对于和平、爱情、平等以及正义的追求。第三,这部小说的语言很优美,在语言修辞上体现出与汉语写作完全不同的特点。语言的美感和文学性,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修辞表现出来的,而修辞中最体现文学性的,就是比喻。《阴山殇》的语言风格非常新鲜和别致,如王瞎子,贪婪、吝啬、掘取一切的利益,作者就说他“甚至能从荞麦皮里榨出油来”,这样的语言非常精彩。比如形容女人和男人黏在一起的时候,作者会很自然地和日常生活当中的事情关联起来,说:“女儿会像山羊屁股上的虱子一样整天跟它黏在一起吗?”描写草原上的月亮透过薄薄的云彩流泻下来的时候,作者这样写道:“月光远远望去,仿佛倒进木碗里的奶茶,未曾有人动过。”这些语言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审美愉悦感。 作品把蒙古人的大量的格言警句放进叙述里面,让人耳目一新。比如“好马走不完路程,会因蹄子干裂而死;好汉达不到目的,会因肝脏枯萎而死。”“分裂的源头是血,和解的源头是奶。”“任凭狗儿汪汪叫,骆驼照样走大道。”这些格言里,包含着对日常生活经验的总结。 关于这部小说的问题和不足,我提两点建议:第一,具体性的问题。具体性包括人物的年龄、性别、出身、文化教养等,还有事件发生的地点、季节、环境及时间。具体性是现在很多作家经常忽略的问题,因此他们的作品不亲切、不准确、不鲜明。在这部小说里面,关于时间的具体性处理是有问题的。小说里只有两个地方提到了时间,而且还是用天干地支的纪年法来说明的,如丙子年、丁丑年,这两年分别是1936、1937年。这个纪年法不通用,还需要更加具体的关于时间的交代。第二,意义建构的问题。长篇小说是表达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重大问题的思考。一个小说的人物、情节之所以会吸引我们,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作品的意义和思想是深刻的,充满吸引力的。从这一点来说,《阴山殇》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还需要在意义的开掘上下很大的功夫。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