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高兴的是,在我的视野中,新世纪以来,中国文学特别是汉语诗歌写作,随着区域性或者说地方性写作潮流的趋势化和广泛化,一种真正诞生于中国土地上的汉语新诗,正带着强大的生命力和汉语本身的神奇魅力,生机勃勃地崛起。众所周知,汉语新诗行进了百年时光,但众多因素的影响,其成就难称伟大。特别是新时期以来,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更多西方现代诗歌得以在中国翻译出版,汉语新诗一度陷入了模制与观念套用的迷局之中,在我看来,就是一种魂不守舍的翻译体诗歌的大行其道。在此背景之下,一批更年轻的“外省诗人”,他们既继承了中国古代伟大的诗歌传统,又汲取了西方现当代文学思想与美学的滋养,并在不同的地理区域或多元化的文化背景下,展开了全新的汉语诗歌写作,将个体经验融汇到不同的区域文明之中,让诗歌美学既超越于俗世与时代,又能呈现出一种在野的、粗粝的、厚重而又鲜活的诗歌质地,真正地展示出了汉语之于现代诗歌的光辉与魅力。 在这些诗歌之中,神灵不仅仅只是耶稣,还有天空和大地、菩萨和杜甫,还有山川之间行走的人类和马匹;在这些诗歌之中,天堂里的语言,不仅仅只是英语和汉语,还有藏语、傣语和彝语,天堂也不仅仅存在于教堂顶上的天空之中,还存在于地平线的后面,存在于村庄中的寺庙里;在这些诗歌之中,日常性的书写有了神性和人性,有了彼岸,有了来生,有了温暖和阳光,有了一批有血有肉的汉字。这些诗歌,它们来自全球化书橱下的书写,更来自我们脚下这片汉字铺成的土地。它们接“地气”, 更接“天气”,有来自天空之上神秘的召唤。我认为,这样的写作,让汉语诗歌具有了更迷人的未来。 然而,近十年来,在对外翻译和国外汉学家对中国诗歌的翻译方面,这些优异成果仍然遭到了忽视。就我个人而言,我写作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被翻译,我只是一个汉语诗歌的写作者。但我仍希望汉学家们多关注一下中国区域性写作的优秀诗人及其作品。据我所知,现在翻译出去的中国汉语新诗,大多数都集中于部分精通英语或其他语种的诗歌写作者,他们拥有了与“世界”交流的话语权,而且他们的写作也与西方的现代诗写作步调一致,有通道,也便于翻译。但我觉得,这不是翻译唯一的权力和既定的边界,翻译的伟大使命,或许是将一些更优秀、更具活力与价值、也更陌生的作品,变成另一种语言。 文学属于我们今天每一秒的时间,更属于未来不可计算的没有尽头的时间。在不同的语言存在的情况下,文学翻译担负着统一语言王国的上帝般的使命。我们不能错过任何有意义的书写,更不能因某种错位的观念,而忽视那些积极的、艰辛的努力。我有幸能读到世界上无数伟大作家的作品,也愿其他国家的读者,能尽可能读到更多的真正优异的汉语文学作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