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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方式中不在场的作者——福柯《什么是作者?》一文解读(4)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学评论》2015年第201 张一兵 参加讨论

    四 一个有趣的争论:结构上没上街?
    福柯的演讲结束后,参加会议的学者纷纷发言,有批评,也不乏肯定,福柯也作出了一定的回应。批评的声音,主要集中在福柯所指认的话语实践中作为理性实体的“作者的不在场”问题上。很显然,福柯的这一观点被一些人听成他在《词与物》一书中那个“人之死亡”的断言的具象化,即作者的死亡。
    在提问和评论环节,发言最长的是法国著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家、“发生的结构主义”代表人物戈德曼(Lucien Goldman,1913-1970)。在算是福柯学术前辈的他看来,青年福柯的思想代表了一种“否定一般的”(l'homme en général)的观点,虽然“福柯没有明说否定作者,但是,从他的作者的消失的视角所揭示的所有的一切都暗示了这一结论”。(34)他反讽地说:
    我绝对同意一个事实,即福柯不是作者(n'est pas l'auteur),福柯不是他刚刚对我们说过的那些东西的开创者(certainement)。因为,否定主体在今天是一群思想家,更准确地说是一群哲学家的一个核心概念。在这群哲学家之中,如果福柯是一个特别原创的杰出的学者,那么,应该将其归入人们通常所说的非发生的结构主义(structuralismenon génétique)学派之中。一般认为尤其应该把列维-斯特劳斯、巴特、阿尔都塞、德里达归入这一名下。(35)
    显然,戈德曼在打趣福柯,你说了那么多,可你不是作者?你的这些前人都没有思考过的东西难道都是别人文本的互文结果?这令人难以理解。这种悖论的原因恰恰在于,福柯归属于戈德曼所贬斥的所谓“非发生的结构主义”。而戈德曼自己想要标榜的“发生的结构主义”,则是他追随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将强调共时性的结构视角与历时性的发生学视角相整合而形成的一种新结构主义观点。(36)我们不难看出,戈德曼的逻辑构境,是先将福柯归类为非发生的结构主义,然后指控福柯:你的确不是一个作者,不是一种生产原创性成果的独立主体,因为你本就属于结构主义话语簇。戈德曼这里已经在出差错了,解构理论创始人德里达从一开始就不是结构主义阵营里的一员,而复杂的情况还有已经在反水的巴特。并且,福柯的思想原来就不属于结构主义,此时,他也正在生成一种全新的思想构境。用一种二元逻辑判断学术思想的质性,这本身就是非法的。
    戈德曼说,福柯所提出的“谁在说话?”这一问题是重要的,但“什么是说?”〈( Qui parle?〉)更重要。他也承认,“在当代人文科学的启示下,个体观念作为一个文本的最终作者,特别是一个重要的、有意义的文本的作者,显然已无立足的理由了”,但他坚持认为,看到这一点并不意味着可以断言一切主体都会消失。因为,可以像戈德曼已经做的那样,用集体主体和超个人的主体(sujet collectif ou transindividuel)取而代之。这完全可以既不宣布人的死亡,也不让主体消失。戈德曼认为,在学术界回答“谁在说话?”这个有意义的提问时,在否定个人主体的共同基础上又分裂为两种回答:一是福柯所归属的非发生的结构主义,在这里,“没有任何主体,它已经为各种结构(structures)所替代,如语言的结构、心智的结构、社会的结构等等。也没有了人以及人的属性。这些地方只不过是内在于结构的功能和角色。结构构成了研究和解释的终点”(37)。“语言的结构”应指巴特的结构主义符号学,“心智的结构”可能是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人类学,而“社会的结构”当然就是阿尔都塞的“无主体社会历史过程”论。戈德曼的意思是,上述这些非发生的结构主义者试图消除主体的做法是不可取的,无主体的历史是不可想象的。二是戈德曼自己的所谓发生学的结构主义,这种结构主义在历史和文化的维度中也拒绝个体主体,但是,个体主体并未因此消亡,而是被超个体的集体主体所取代。“至于结构,远不能把它当作或多或少终极的自主性实在(réalités autonomes),结构没有在这种整个实践(praxis)和整个人类现实的普遍属性的视角之中考虑事情。不能假设存在不是结构性的人类行为(fait humain),也不能假设存在没有意义的结构。”(38)结构无思,它不可能成为创造历史意义的原动。
    在发言的最后,戈德曼特意说了一段自以为非常有趣的话:
    在结束我的讲话时,我将提请大家注意一句变得有名的话。五月风暴时,在巴黎大学大阶梯教室的黑板上,一位学者写下了一句话,我觉得这是对哲学,也是对非发生的结构主义的一个最根本的批评:“结构没有上街”(Les structures ne descendent pas dans la rue)。这就是说,不是各种结构塑造历史,而是人在塑造历史,并且人的行动总是结构性的和有意义的(structuré et significatif)。(39)
    戈德曼在引述完那句著名的“结构没有上街”一语之后,显然十分得意。然而,这可真的不是最后的笑。
    我们从记录上可以看到,在戈德曼讲完之后,福柯立刻作了如下回复:首先,“我在作品中从未使用过‘结构’一词(mot de structure)。你们可以在《词与物》里找找看,你们是找不到的。当时我就想避免结构主义的整个弱点。你根本不能称我为结构主义者”(40)。这是福柯在公开场合明确拒绝对自己的结构主义标签。但是,从我所做的《词与物》一书文本词频统计的结果来看,福柯在全书中共51次使用了structure一词。应该准确地说,福柯没有将此词作为重要的理论方法论塑形范式来使用。其次,福柯显得有些生气地争辩说,他也从未说过“作者不存在”(1'auteur n'existait)!“我很奇怪我的话总是会导致类似的误解”。福柯自认为,他刚才的发言只是在讨论作者的自行消失(l'auteur doit s'effacer),或“由于话语的特殊形式作者的消失”的问题,或者说,是想思考“什么规则使我们能发现作者和书写者的消失呢?这一规则能使我们发现作者功能的作用方式”,即作者功能发生作用的方式、条件、领域。他的言下之意是指责戈德曼连这种重要的区别都无法体知。再次,他从来也没有要断言人的死亡(l'homme est mort),而只不过是——
    从人之死(或人的消失,人被超人所取代)这一主题出发,看一看人的概念的功能的运作方式和规则。自19世纪末以来,人之死的主题就不断地重现。这一主题不是我的主题。我以同样的方式处理了作者的概念。让我们收起我们的眼泪吧。(41)
    福柯的回答显然有些匆忙和敷衍。
    在讨论的最后,学术大鳄拉康作了发言。他首先肯定了福柯演讲最后对“回归”问题的思考,因为他说自己就是在“回到弗洛伊德”的大旗下进行新的工作的,其实,他所谓回到弗洛伊德就是杀死自己的学术父亲后的重生。所以,他完全能理解福柯的良苦用心。其次,拉康轻蔑地反驳了戈德曼对“结构主义不上街”这一口号的肤浅引用,因为在他看来,
    如果说五月事件(événements de mai)证明了什么,它恰恰证明了结构在街头(descente dans la rue)。正是在写下这一口号的地方,人们走上了街头,这一事实只能说明,人们恰恰自己认不出(Méconna?t luimême)行动本身所内在固有的东西。(42)
    这是无与伦比的精彩反驳。结构,恰恰是在人们不认识它的地方起作用,反对结构也许正是结构的一种作用方式。人们都是疯子,只是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窘境罢了。人不是死去,而是从来没有真正出场过。
    拉康关于结构已经在街头的回答,显然令戈德曼十分难堪。据说卢罗回忆,“拉康的神经质把我们吓坏了”,在回家的路上,戈德曼像一个被打败的拳击手那样沮丧。(43)而青年福柯,一定是大大开心的。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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