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写作犹如野花野草般存在于文坛,写作者没有多少文学专业训练,对文化热点、文学动态也不甚了解,只是凭着本能书写身边人的喜怒哀乐。例如,马慧娟的《和解》细致刻画了乡村母女间爱与怨的冲突及最后的互谅互助;刘富琴《山沟沟里的女娃》则集中书写了面对弃婴时乡野社会复杂人性中透出的温暖与朴素。在这样的文本之中,更多的是苦乐相生的农村日常生活本身,并时时透露着身在其中的乡土人的乐观与旷达,而非当下文化圈所流行的对乡村凋敝的感叹。马慧娟的《行走在春天的风里》中写道:“风沙让我无处可去,沮丧的我只能信步游走在风中,转过一条街到另一条街时,眼前突然一团粉红,居然是一株盛开的桃花……”字里行间无不闪耀着犹如阳光般明朗的劳动人民底色;姜兰芳《从设法逃离到不愿离开》中对土地的眷恋和精神自足,则是对乡野大地的深情回望,与“农民工进城”等逃离性乡土叙事大异其趣,体现了农民写作自然、自我的一面。 艺术审美方面,农民原生态写作多是采用朴实的现实主义手法,没有多少花样翻新的形式实验或另类、先锋、新锐的现代主义气息,更多的是鲜明的传统印记。这些农民原生态写作以普通人喜闻乐见的戏剧性情节、讲故事的方式,弘扬真、善、美,书写困苦中的理想、信念、追求,在一定程度上更能彰显出社会的正能量。例如,周春兰自传体小说《折不断的炊烟》没有留恋于太多的情感纠结,更不是在幽闭、偏执、自恋的女性主义基调上做文章,而是瞩目于乡村文学青年的苦难史与奋斗史,有鲜明励志价值;李勇坚的《温暖》以拙朴的白描手法描写广东农民战胜禽流感疫情的故事,给文坛带来了久违的理想主义、集体主义精神;余秀华的诗歌,“光阴不够平整,被那么多的植物分取/被一头牛分取,被水中央的鸭子分取/被一个个手势分取/……母亲用这些零碎凑足了一头白发”,以自然主义笔法写出春到农家的盎然与哗然……应该说,以朴素的乡村伦理,将被现代主义的残酷叙事摒弃的美与爱、情与义拉到文学现场,农民写作在有意无意之中续接了有担当、有温度的中国现实主义文学传统。 农民写作在当代能够不断给文坛带来惊喜,与各级政府、作协的扶持以及新媒体对文学传播的积极促进分不开。“百位农民作家、百部农民作品”、农民作家扶持计划、农民文学奖等中国当下各种公益项目的启动为农民作品的发表、出版提供了大力支持,而博客、微信等大众媒体在广大农村地区的普及与发展,则对农民写作从个人零星行为到呈潮流之势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余秀华、范雨素等农民作家在这种大众文化语境中“自下而上”地引发社会关注,新媒体为农民写作的普及化、公众化插上了腾飞的翅膀,农民群体摆脱千百年来被代言的尴尬,以“乡下人写乡下事”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其文学与文化价值无论如何不能被低估。 (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