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起承转合”篇章结构存在的根本动因是“内形式”,是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喜欢顺序描写和叙述的文化传统,是文学作品反映的社会生活中矛盾冲突呈现的发生、发展、转折、收结并循环往复的逻辑进程。 “起承转合”多用来概括事物发展变化的逻辑进程与有序形态,也内化为中国古代诗文自成体系的篇章结构理论。20世纪以来,随着讨论逐渐深入,对“起承转合”结构的再思考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体现圆融之审美特征 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有笔名“烟桥”的学者在题为《“起承转合”与三段论法》一文中,将“起承转合”之法与西方的“三段论法”进行比较,认为彼此毫无二致。作者提出:“我们既然以为三段论法可以运用到论说的文章上去,那么‘起承转合’何尝不可运用呢?” “起承转合”结构古已有之,是汉语篇章语段表达的主要特征。启功将其视为我们“民族的语言规律”。他说,凡可分为四截的文字,“常常第一截是‘起’;第二截接住上句,或发挥,或补充,即具‘承’的作用;第三截转下,或反问,或另提问题,即具‘转’的作用;第四截收束,或作出答案,或给上边作出结论,即具‘合’的作用。这种四截的,可称之为起承转合”。“起承转合”结构说,作为中国古代诗文的章法结构理论之一,有其历史发展的源流。具体来说,“起承转合”结构说在唐代试律和律赋的作法中萌芽,在宋代时文中形成,在律诗作法中得到普遍运用,并在明清八股文中得到强化。 “起承转合”结构的内涵更为丰富。从时间维度看,中国人习惯于把握事物发展中起承转合的逻辑进程;从空间维度看,中国人擅长区分事物呈现的起承转合的有序形态,在整体性与阶段性的统一中认识万事万物。因此,“起承转合”不仅是文体的章法结构,更是一种思维习惯。它对应的是一种事物发生、发展、转折、收结并循环往复的客观规律。无论是作为章法结构,还是思维习惯,它直接的文化渊源是中国古代人们的天道观、宇宙观中对圆境的高度崇尚。“起承转合”结构首尾呼应,运行变化周而复始,相抱成圆,体现了圆满、圆融、圆活的审美特征。 20世纪80年代,陈伯海在《唐诗学引论》中说:“律诗天生四联,每联一结,正好应得上起承转合的模式。所以尽管诗人写作时未必有意遵循这个模子,也确有不少诗作突破了这一公式,而多数篇章仍不免与之暗合……在我看来,‘起承转合’不仅不足以为诟病,恰恰有助于发挥律诗的美学功能。”斯言有理,尤其是“暗合”一说,准确地概括了“起承转合”结构作为思维习惯内化为篇章结构的路径。律诗如此,绝句亦不例外。王之涣的《登鹳雀楼》“黄河远上白云间”,王昌龄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王维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轻尘”,陆游的《示儿》“死去元知万事空”,叶绍翁的《游园不值》“应怜屐齿印苍苔”,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诗歌如此,散文何尝不是如此?苏轼的《前赤壁赋》不管如何分段,内在意脉主干不过是“主人乐,客人悲,主人解,主客乐”的“起承转合”结构而已。叙事性的文学样式比起抒情性的诗歌,更易于暗合这一篇章结构,因为叙事性的文学样式直接表现社会生活中跌宕起伏的矛盾冲突,如戏曲、小说等文学样式。元杂剧一本四折,大多数呈现为“起承转合”结构。而有些剧本的第四折被喻为“强弩之末”,就是因为前三折已经完成了一个“起承转合”的布局,第四折不过是节外生枝或画蛇添足而已。与此相反,明清小说中如“三请诸葛亮”这样屡见不鲜的“三叠式”情节,则是对这一结构的机智灵活的运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