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学者罗根泽是河北深县人,从那时候开始,这一印象一直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当我着手编辑《河北近现代学者年谱辑要》时,唯一不用再核实籍贯的就是罗根泽。回想能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原因,多半是他贫寒的出身。那一代学人的家庭出身,往往非富即贵,再或者就是书香传家,像罗先生这样出身于农村贫寒家庭的,真是凤毛麟角。 时隔多年,罗先生的子女在怀念父亲的文章中写道:“父亲家在河北农村,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终日辛劳才聊以糊口”,“父亲从小就干农活,大约到十一岁上,家人才不无勉强地送他入学堂。”家境贫寒,读书又较常人晚,这就从开始注定了罗根泽先生的求学之路必然坎坷不平,往往不得不耗费数倍于他人的精力和时间。因为我也生长于河北的农村,对此自有切肤的体认。 从曾国藩总督直隶,多方罗致英髦伟异之士,吴汝纶执掌莲池书院始,保定境内的民风淳朴好古,士大夫修习古文翕然成风,这对年幼的罗根泽有直接影响。他的启蒙老师武锡珏便出自吴汝纶门下。然而罗根泽并不画地为牢,在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他决定报考当时文科学子心目中的最高学府——清华大学研究院国学门,同时为了保险起见,还报考了燕京大学国学研究所。 经过一段时间的忐忑不安,考试结果一朝公布,罗根泽被这两所大学同时录取了。于是,他既在清华研究院攻“诸子科”,师从梁启超和陈寅恪;又在燕京研究院读“中国哲学”,师从冯友兰和黄子通。那时的罗根泽,大概正可以用“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北平花”来形容了吧。 对罗根泽的治学之路产生重要影响的,主要有三位师长。第一位是梁启超。梁任公对罗根泽的影响主要在于治学精神和方法。罗根泽曾在《我的读书生活》一文中动情地回忆了开学不久的一个场景:梁启超带领新入学的罗根泽、蒋天枢以及上届的刘盼遂、姚名达等20余人,前往祭扫王国维墓。在墓前对诸生说:“静安先生的学问的确超类绝群,超类绝群的成就由于他有热烈的情感和冷静的头脑。情感热烈所以学问欲无穷;头脑冷静,所以研治的学问极精。”对此,罗根泽在回忆中用了两个“绝大”来形容,一方面是绝大的鼓励,一方面又是绝大的启发。鼓励是从精神而言,启发则是从方法而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