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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切的旧闻与新闻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 黑马 参加讨论

    库切这位200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似乎在得奖之后很快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据说他很是特立独行,散淡面对一切人生和文学的热闹场合,基本不接受任何采访,偶然回答问题也是寥寥数语。他后来到中国还是因为出席中澳文学论坛,回答千篇一律的诸如“诺贝尔文学奖的意义和价值”的问题,语言简洁,神态似乎是无奈又厌倦。
    这次库切重新进入人们视线是曼布克奖不久前将他尚未出版的小说《耶稣的校园时光》(The Schooldays of Jesus)列入了今年评奖的长名单,这完全代表了人们对这位诺奖得主的高度期盼。据外媒报道,这本小说是他的上一部小说 《耶稣的童年》(The childhood of Jesus)的续篇,仍然讲述的是前一部小说里主人公大卫的成长故事。在这部小说中,大卫长大了,上了一所舞蹈学校,在这里开始遭遇到成年人的难题和困境。他本来希望开始新生活的地方比原先的居住地要大,却没有想到这里仅仅是一个小镇。在原先的那个叫诺维拉的城市里,他还可以依赖安置办公室解决住宿,可在这个新的地方寻找一个家却成了问题,完全像逃犯一样生活在惶恐中。评论家们甚至都无法写出一个翔实的故事梗概。他们发现库切完全放弃了传统的故事叙述,更多的时候是通过小说来探索生命的哲学问题,借助的是一系列的象征和隐喻。他们认为库切在他事业的巅峰期,感兴趣的不是故事和情节,而是理念。正如一篇评论所说的那样,库切“让读者从一个开放的辩题进入另一个,如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爱的本质、自由的本质、自我的本质是什么?在这一切之上,激情的本质又是什么?”
    然而,人们盼望已久的这部书出来后,却没有进入评奖的短名单,自然与最终的奖项无缘。这就等于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文学新闻:一个得诺奖后仍然多年如一日勤奋写作出新品的大作家值得钦佩,但评奖似乎更公允,等等。曼布克奖评委会主席阿曼达解释说,库切这样的名家没有入围,“有名”不是入围的保证,而没有入围,也不等于小说就不是质量超群的作品。听上去很是模棱两可。
    此时我想到两个基本问题:库切的全名我们几个人说得出?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John Maxwell Coetzee)。还有,至今媒体上甚至文学界流行的说法是,库切是南非作家,其实他在得诺奖之前一年就移民澳大利亚并加入了澳大利亚国籍,严格说他得奖时应该是澳大利亚作家才对。
    有趣的是,澳大利亚还是很明智,并没有因为他刚刚入籍就大张旗鼓地欢呼本国公民库切得诺奖。那边厢,南非官方早就对他的代表作《耻》发出了愤慨之声,自然对他得诺奖不会欢呼雀跃,但南非的媒体和学术界还是不顾库切移民的事实,热烈地拥抱库切,依旧把他当作南非作家。
    而此时的库切早就在澳洲的阿德莱德大学当了一年文学教授,散淡地工作和写作,都不知道哪天是诺奖宣布的日子。得到消息时也是表情平淡,与得了两次布克奖感觉无二。得布克奖他都不去英国领,嫌闹得慌,来回折腾一趟很浪费时间,还得面对媒体采访。所以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事先就警告媒体:别想采访到他,他不接受那么多采访。他小说中有个人物就是这样淡定,面对一个大奖,说:把支票寄来吧,我就不去领了。
    后来不知瑞典文学院想了什么办法,竟然鬼使神差地让库切到斯德哥尔摩来了。据说他们与库切达成了协议,作家亲临领奖,但有一个条件,他绝不按惯例出席新闻发布会。当时的报道说,库切同志在瑞典国王举行的庆宴上的演讲,极为简短别致、动人心弦。请听他那段想象中的对话:“‘妈咪,妈咪,我得了个奖!’‘太好了,宝贝。现在,趁热将这些胡萝卜吃了吧。’”
    我跟澳洲的朋友说,国内的新闻报道里只提到库切是南非文学创作的“双星”(另一位是纳丁·戈迪默)之一,没提阿德莱德大学。库切为什么要移居澳大利亚而不是移居英国或美国?为什么去的是阿德莱德大学而不是悉尼大学?朋友答曰:不清楚。因为库切很低调,几乎谢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他只是告诉记者,得奖对他是个意外,记者们也不过是抓拍了他的几个生活镜头而已。在这个资讯手段如此发达的时代,新闻里竟然没有太多应该有的新闻。难道诺贝尔文学奖除了1000万瑞典克朗,不该让我们多记住点什么吗?当然这与库切的沉默寡言和淡漠态度也有关系,虽然他还不像萨特那样甚至拒绝诺贝尔奖。
    不过我个人还是很幸运的,竟然得到了库切本人的亲笔签名,这要感谢与他同在一个大学里教书的朋友。朋友买了书,请库切签了名,打开书更让我惊讶,居然写着我的名字“For Bi Bingbin with best wishes”(赠毕冰宾,谨致良好的祝愿。作者本名毕冰宾)。
    这怎么可能?朋友说,不难。库切就是我们大学的教授,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下课,就买了他的书在门口等他,他一出来,我就请他签个名,说我要送给一个中国爱写作的朋友,然后把你名字的拼音给库切,库切同志就照着抄了上去,再加上“with best wishes”和自己的签名。
    我感叹那得多少人找他签名啊,得排半天队吧。朋友说,没有,那天就我一个人,没排队。大学里也没整天轰动,他照样上课,大家上完课就下课,挺正常的。
    库切移民到澳大利亚教书,主要还是因为《耻》一书在南非遭到的攻击令他寒心,于是他就离开了那个“盲目力量和默默忍受共存、失去人格尊严、失去善恶标准的世界”。令人欣慰的是,他获得诺奖后南非官方还是表示库切是“我们的一员”,为他有朝一日重回南非打下了伏笔。但库切依然我行我素,在澳洲和美国生活、教书、写作,来中国的身份除了是诺奖得主,还是澳洲作家。
    现在的库切已经完全与写作 《耻》的那个作家是两个人了,以后他还会有怎样的转身,这值得读者们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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