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诗记》韦力著/上海文艺出版社2017年8月版/330.00元 韦力的人生可以用传奇来形容。作为当代中国收藏古籍最富的个人藏书家,他的收藏历程可以追朔到高中时期。去上学的路上,一家古旧书店刚刚开张,其中一本《古文渊鉴》吸引了韦力的注意。五色套印的武英殿版,是当时清朝内府中套色最多的一本书。为了收藏这本标价80元的书,韦力每天省下部分伙食费,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得以将这本喜爱的书买回家。那也是韦力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古书的魅力。 为了增长关于古书的知识,韦力读了中文系,这让韦力有了科班出身的资质,当然,毕业以后他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当作家、当记者或从事与文学有关的工作,而是去外贸公司学习做生意。韦力知道,想要藏书,必须有钱,收藏需要雄厚的财力支撑。而1960年代出生的韦力没有这样的条件,韦力没有办法,只好自力更生,自己赚钱搞收藏。因他才华出众,再加上运气超强,在他的同龄人苦苦煎熬,每月只拿几十元工资时,工作才2年的他就坐上了外资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收入几千美元。这种收入让他有机会购得大量古书。 机会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韦力开始系统地读学术史,读一些前人的藏书心得,比如清代、明代收藏家的东西,慢慢体悟到什么是值得收藏的珍宝。对藏家而言,藏书需要钱,但仅有钱还远远不够。韦力说,他收藏古书最深的体验之一就是需要知识。有了知识,就有了一双“捡漏”的慧眼。凭借知识,他曾在地摊上捡过不少漏,如《新元史》的手稿、《黄太史订正春秋大全》等。如今,韦力收藏的古籍逾10万册,四部齐备。“唐、五代、宋、辽、金之亦有可称道者,明版已逾800部,批校本、抄校稿、活字本各有数架。”至此,韦力成为中国民间收藏古籍善本最多的人。这一切,简直就是传奇,而韦力,硬是把自己的人生也变成了传奇。 韦力的“藏书楼”号称“芷兰斋”,风雅的名称,背后却隐藏着自嘲:曾经有朋友来访,对他收藏了一屋子“烂纸”表示不解。韦力心有所感,遂将“烂纸”倒过来念,取其谐音,为自己的书斋命名。然而,在这堆“烂纸”当中,不乏国宝级的收藏。比如,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一本书——苏东坡最早的诗集刻本《施顾注苏诗》中《和陶诗》的一卷;有七枚乾隆印章、五色织锦封皮的宋刻本天禄琳琅《纂图互注尚书》;见证了明光宗朱常洛短促的登基过程的《册立光宗仪注稿》;海内孤本、明代中期彩绘本《春秋五霸七雄通俗演义列国志传》;曹雪芹完成《红楼梦》之后的第一个印刷本、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 翠文书屋木活字本《红楼梦》等。 韦力每年都要花费几百万元买古书,但在生活上却极为节简。他不抽烟,不喝酒,不喝茶,只爱书,只愿体味古书的美。他在精神上拥有一个自己的高度。 韦力说:人需要有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他体现的“吾道不孤”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他藏书只收不卖,他觉得这些百年千年的书至今还能看到,是一代一代藏书家作出的贡献,没有他们的爱惜收藏整理,这些印量本来就极少的古书经历命运的种种劫难,早已无从寻觅。我们今天所谈的悠久历史、灿烂文化怎么体现?古诗就是很好的载体。在诗中,那些热衷于插花、焚香、点茶、挂画的日子,尊重四时节气,对万物和天地含敬畏之心,对风雅和优美投以深深爱慕,对高洁和矜持的情操不失信仰,都是值得今人学习的。 十几年前,韦力开始寻访全国各地的藏书楼,写出了几十万字的《书楼觅踪》《古书收藏》《古籍善本》《批校本》《中国近代古籍出版发行史料丛刊补编》《芷兰斋书跋初集》等著作,这时候的韦力还不是大众红人,他的收藏故事还只有圈子里的人知道。韦力想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古书之美,于是他请了人气作家安妮宝贝与他合写《古书之美》,整本书不仅写了他收藏的理念,还像写明星一样把他的生活状态也展示给大众。很多人就是在看了《古书之美》这本书才了解了古书收藏这回事。 为了写新书《觅诗记》,韦力常常孤身一人深入交通不便,散落在全国各地的古墓。2013年,他在河南安阳寻访名家遗迹途中,不幸被石碑所伤,失去了左腿。但即便这样,他还是马不停蹄地继续拖着他的假肢把寻访古迹的工作进行到底。寻访历史遗迹使韦力得以跨越时空与古人交流,让他意识到历史的演变并非简单的一个点所构成,因此他把寻访视为对历代贤人的致敬,这种致敬代表了对民族文化的肯定。在寻访过程中,韦力深刻地体察到历史遗迹的保护问题仍有待解决。当然,他无力阻止整个社会的变革,只是希望在这些古迹消失前能找到它。用笔和相机记录曾经的历史真相。他在《觅诗记》中详细地记录了15年来行程遍及14个省、1个直辖市对119位诗人古迹寻访的过程,既写了历史,也写了现实。他坚信历史遗迹构成整个传统文化的脉络,而这些脉络并不在于它对现实有多大意义,它是一个民族的象征力。《觅诗记》为读者打开了一个更为辽阔更为浪漫的,富有古典情怀的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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