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对于书犹如“画龙点睛”,具有传神功效;“跋”(或“后序”“后记”)则可反映成书之心迹故事。书无序或无跋当然还是书,但如有序和有跋,即可使书增添生命的气息。 我一直认为,一本书的“序”应该是该著作主题领域中德高望重的“大家”才能够撰写的专业论述,包括评价和推介方面的意见。所以,书成之后,最好能请与本书主题相关领域中的“领军人物”评鉴作序,这对作者和读者都有一定的指导性。当然,“领军人物”往往很忙,让他们为书作序不可能都会成为现实。如此,也可以让熟悉作者和作品的同行朋友来作序,专业性也能得到相应体现。 书之序也可由作者自己写,即“自序”,这往往因为作者本身是一位“大家”。一般情况下,“自序”是说明写(编)书立说的意图价值、主要内容、全书重点及特点、读者对象、编写过程及情况、编排及体例、适用范围、对读者阅读建议等;再版书则还需说明修订情况。但我以为这些内容最好还是作为书的“跋”即“后记”。如果要置于“序”的位置,则可能称之谓“前言”“导言”更妥些。 如果要对如何写序做一些归纳,按本人的认识,大体可有三种类型: 其一是“解释性”或“归纳性”序。我的中学时代有位语文老师要我们夯实语言的基础,建议常阅读《古文观止》,还借了一本老版的《古文观止》给我们。我们首先一起研读这版《古文观止》的一篇“序”,开宗明义的几句是:“古无所谓文也,更无所谓古文也。古文者,古人著作之文章也。观止云者,无以复加之名词也……”。这样的序言内容,至今让我记忆深刻,难以忘却,真有让读者对书名“古文观止”内涵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后来我自己买或去书店看到的《古文观止》几个版本,都没有见着有这样内容的序言。因为读到了这样的序,使我对“古文”和“文言文”之间的区别有了本质性的认识。吕型伟前辈为拙作《有效教研——基础教育教研工作导论》所写的序,则对上海乃至全国的中小学教研事业与发展作了简要梳理,对几个阶段的经验作了一定归纳,这也可算作是这一类的序言。 其二是“论述性”序。以我的看书习惯,常会先看目录、序和跋等看似外围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往往会影响对书本身的兴趣。上世纪90年代,我淘得一本书,其序言让我几度翻阅。这本书就是黄世中先生的《古代诗人情感心态研究》,这是一本属于“文集”性质的书,里面收集了自中唐到民国一千多年间“情感诗人”及其一些名作的研究论文,包括白居易、元稹、李商隐、韩偓、唐琬(陆游表妹)、王次回、纳兰性德、僧贯休、龚自珍。据黄世中自己表述:探寻这些诗人一己之恋情及其情感心态,探索他们恋情失落、失意的过程以及社会原因,是其受乃父影响后几十年的坚持。而为该书作序的是陈祖美先生。陈先生写的这篇序有长长的十二页、九千多字,文中同样涉及了对李煜、李商隐、李清照等研究的内容,还对书中所论及的诗人和作品有所研究,观点鲜明、材料颇丰,所以本身也是一篇有质量的学术论文。据序中介绍,陈祖美写这篇序前,与作者黄世中从未谋面,而能为之作序,缘于多年的文字与学术之交。可见,书的序言也可以是一种学术的交流,一些观点上的讨论。 其三是“若即若离”式的“代序”。这一类序的原因可能有多种。一种情况是因为对该著作所反映的领域已经有许多论述成果,就选择自己成熟的研究文章代之为“序”。这种“代序”其实是有专业质量的保障,对著作本身的学术价值会有“锦上添花”的功效。另一种情况可能是时间因素,因出版的时限,只能以现成的文章稍作改动,虽然也代以为序,但还算是内行的作为。还有一种情况是圈外(行外)人受邀,不好推脱,又怕显露专业上“隔行如隔山”的短板,就将与该著作内容或领域相近的其他文章或研究成果以“代序”供出,其实对读者也可能具有一定的参考性。十年前,华东师大的赵中建老师送了一本译作《学程设计——教师课程开发指南》让我学习,那本书属于《当代教育理论译丛》中的一册。这套丛书的总序,是由华东师大终身教授、现代课程论的著名学者钟启泉先生写的。钟教授的序是一篇题为“作别‘罐装’,走近真实”的短论文,讨论教育译作如何结合时代和国情的问题,并特别注明是“代总序”,这显然是属于上述第一种情况的“代序”。 至于书之“跋”,一般都具有写实和故事性的特点。“跋”多数是作者或主编自己写,当然也有他人写。现在出版的书中,“跋”这个概念用得少了,一般都称之谓“后记”。“跋”的写法,按我所见似有三个视角:一曰“释术”,一曰“说事”,一曰“抒情”。 笔者曾在《初中学校教育评估指标研究》(高等教育出版社)一书完成后,对提出这些指标作了说明,力图体现六个特点:即关注初中阶段学校的整体特性,强调评估指标设计的法理依据等。这可谓是“释术”之“跋”。 拙作《转型的地理课堂——基于资源的学与教》的后记,以一句“这是一本被鼓励的‘无心插柳’写就的书”做开场白,具体讲述了书的框架如何在茶室中聊出来,章节内容如何慢慢写出来,稿子最终如何定下来等真实的“故事”,这无疑是属于“说事”之“跋”。 我有一位画界挚友舒伯展,曾师从张大壮,浸润青绿山水,后专事大写意,随意生发,笔酣墨畅,清逸简练,神品迭出。但本人却少时大病致残辍学,在逆境中他奋发作为,逐渐创立了自己的独特画风。而在年近花甲专业发展将达高峰时,又遭遇中风,半身瘫痪。但他稍愈又重新拿起笔,继续丹青妙笔的生涯,自称“不倒翁”。在出版的画册后记里,他所抒发的尽是真情实感,读之令人唏嘘。此乃“抒情”之“跋”也。(作者:赵才欣,单位:上海市教委教研室) 《中国教育报》2016年5月16日第10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