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要顺着鲁迅的脉络,继续思考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建设问题。这个目标的实现,需要我们既了解自己的传统,又能够站在人类认识的最前沿,了解世界的新变化,从而审时度势,创造出具有中华民族特征而泽被世界的新价值。 今年是鲁迅先生诞辰135周年和逝世80周年。作为20世纪中国最值得谈论的作家之一,鲁迅是近代中国一个禁得住反复咀嚼,并一直能咂摸出新鲜滋味的话题。 鲁迅以丰富的作品构成了多重解读的维度,其中“中国现代文化如何建设”这个主题一直颇受关注。这是一个关系全局的大问题,也是鲁迅一生思索的一个重要支点。1907年,时年26岁的鲁迅完成《文化偏至论》,从自己所生活的中国思想文化界的现实问题出发,指出中国现代文化建设存在着两种倾向:一是抱残守缺,坚持中国中心主义;一是幡然思变,陷入西方崇拜。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与如何对待西方文化,成为解决中国现代文化建设不可回避的问题。 今天,这样一个话题也是有意义的。近年来,仰慕古代圣贤者渐多,国学热一时兴起,品目繁多的“读经班”着实令人眼花缭乱。而有些对国学的庸俗化解读,把国学和成功学简单嫁接,甚至扭曲为厚黑学,有些所谓“女德班”,把精心打扮的现代版“三从四德”端上讲台。这些,正是鲁迅所警惕和批判的。在《十四年的“读经”》一文中,鲁迅对章士钊主张的读经运动可谓讥讽痛批,十分犀利。其实,鲁迅并不是反对读经,他本人的国学造诣就十分深厚。他担心中国历史沉积的痼疾,只要有机会,就会陷入“中华中心主义”。鲁迅坚持要“放开度量,大胆地,无畏地”将外来的新文化尽量吸收,在比较中不断破除传统文化糟粕里“瞒”和“骗”的迷梦,从而为传统文化注入新的活力,为民族文化发展创造新的机会。 同时,鲁迅将批判的锋芒也指向了那些不加鉴别、唯西方是好的盲目崇拜者。他在《文化偏至论》中,实际上提出了学习西方文化的四条原则:一是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避免从众的心理;二是不盲目崇拜,不将西方文化神圣化和终极化;三是考察西方文化的实情,在了解的基础上吸收;四是在了解中国国情的基础上,学习西方以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既避免培养出顶礼膜拜古人的“木乃伊”,也不要完全西化的“香蕉人”,是鲁迅务实的态度。 无论是中国文化还是西方文化,在鲁迅看来,都有自己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价值,但这并不意味着谁就够得上“终极的至善”。一切人类文化的现实形态,包括东西方文化在内,都是不完美的、有缺陷的,鲁迅以“偏至”概括,呼吁人们正视这种偏至性,就可以不陷入将任何一种文化神圣化、绝对化的神话当中。对今天的人们而言,就是要全面看待中西方文化,热衷国学的需要了解世界,崇尚西学的在睁眼向外看的同时,也要补补自己的传统文化。当一个社会做到了对多元文化在相互比较中汲取养分,就不仅能保持各自文化的独特性,还具备了创造出新文化的动力机制。对于一个民族而言,外来文化也是为有源头活水来的一种“活水”,确保了自己的文化具有更新的能力。 今天,我们要顺着鲁迅的脉络,继续思考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建设问题。这个目标的实现,需要我们的研究者既了解自己的传统,又有良好的外语和科学训练,能够站在人类认识广阔边际的最前沿,了解世界的新变化,从而审时度势,创造出具有中华民族特征而泽被世界的新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强调:“传承中华文化,绝不是简单复古,也不是盲目排外,而是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辩证取舍、推陈出新,摒弃消极因素,继承积极思想,‘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实现中华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这是对中国现代文化建设生动、精辟的总结,也启示研究者,唯有辩证看待中西文化,才能找准中国文化的精准坐标。 现代文化建设是一个进行时,在通往完成的道路上不断完善着。我们纪念鲁迅,继承他的思想,继续在中国现代文化建设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作者单位系北京外国语大学全球史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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