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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强军时代同行——关于军旅现实题材文学创作的对话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解放军报 newdu 参加讨论


    新的美学原则亟待建构
    傅强(主持人、本报编辑):概括新时期以来的军旅文学,有两个关键词被作家评论家反复谈及,那就是“正面强攻”和“直面现实”。这不仅道出了军旅作家与社会现实、与军旅生活的内在联系,更标示出军旅文学的精神传统。进入21世纪,战争历史题材创作成就斐然、佳作涌流,而军旅现实题材的书写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看都不那么令人满意,你认为制约现实题材创作的瓶颈何在?
    徐徐(青年评论家):这是个经常为人诟病的老话题,原因有多方面,核心是现实题材创作缺乏现实性。长久以来,军旅现实题材创作始终难以与现实生活“同步”,要么思维僵化老套、缺乏时代精神,要么追求新险奇酷、脱离部队生活,导致作品细节失真、情节失真、人物失真。所以,加强军旅现实题材创作,首先亟须重建文学与现实的关系,增强“现场感”、反映“进行时”。在抵近生活现场之后,还要敢于反映现实矛盾。对矛盾轻描淡写、欲说还休,甚至干脆视而不见、避而不谈,是造成部分作品缺乏生命力和感染力的重要原因。反映现实矛盾,不是要一味揭露阴暗、泛起淤泥,而是以冷峻而客观的口吻对现实发问。对于改革强军背景下的现实题材创作而言,既应注重对和平年代军人牺牲奉献精神的审美提升,也要关注个体军人在改革转型中的阵痛与变化。在诸如走与留、公与私、情与法、生与死等矛盾抉择中,完成对军人价值品格、精神信仰等一系列内容的烛照,使军旅文学真正担当起反思现实生活、反映官兵心声的使命。
    王凯(青年作家):置身大时代,面对大事件,作家会有切身的观感与触觉,对局部的掌握能做到十分清晰,但难点在于如何超脱当下去进行整体书写。现实往往扑朔迷离,它更考验作家的历史感、判断力和预见性。我觉得现实题材创作的瓶颈,在于人的历史局限性和对不确定事物的某种规避。而好的现实题材作品,必然是带有强烈勇气和思想穿透力的作品。
    王龙(青年作家):时代飞速发展,军旅文学的“现实”坐标亦需要重新设定。军旅文学姓“军”为“兵”,同时也应该为提升国家形象和文化软实力服务。因此,军旅文学不但有军队的坐标,还应该树立起中国的乃至世界意义的坐标,要有古今中外的视野。只有不受限于一时一地之“现实”,放眼于更广阔的“现实”,军旅文学才可能真正突破自我,达至更宏阔的境界,才能更好地传播中国声音、塑造军队形象。这恰恰是亟须破解的瓶颈和难题。
    傅强:对于年轻一代军旅作家而言,史诗这个概念或许有点陌生和遥远了。曾几何时,那种对大历史、大时代、大事件、大人物的整体把握和宏阔叙事,似乎也不再流行了。然而,置身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时代,亲历人民军队凤凰涅槃般的浴火重生,军旅作家应当从颠覆解构宏大叙事的观念拘囿中跳脱出来,重建一种充盈着整体性的、雄浑阔大的美学原则,从而以更加高远开阔的视野襟抱直面改革、介入现实、反映时代,向着文学高峰勇毅迈进。
    柳建伟(著名作家、编剧):纵观中外军旅文学或言战争文学史,具有史诗品格的作品占绝大多数。年轻一代军旅作家如果看不上史诗,一再躲避崇高、回避宏大叙事,那就最好不要把笔伸向军事和军人。
    王凯:军队作家应当有书写史诗的理想和抱负,毕竟我们是重大历史变革的当事人和见证者,有责任为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留下一份有价值的文学记录。
    西元(青年作家):在写作中,我逐渐意识到军旅文学的精神力量其实就蕴含在我们的民族精神之中。我们之所以没有在大历史与小历史、大叙事与小叙事之间建立起一种联系,就在于军旅作家的精神探索还不够深入。试想,一个作家将自己置于历史与现实之外,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零余者”,你又怎么能指望他的作品具有雄浑阔大的美学品格呢?
    王龙:我觉得在“大”与“小”之外,更重要的尺度是“深”与“浅”。《静静的顿河》足够宏大吧,但如果没有写出葛利高里这个人物深邃的心灵,就谈不上经典和伟大。审视当下的军旅文学创作,批判锋芒的淡化缺失是无法介入现实的重要原因。很多作品写人或叙事满足于“实录”或“状写”,一些局部描写不能说不生动,甚至还让人震撼,但如果从更深层的精神意蕴上探寻,就显现出精神的贫乏、回味的寡淡、思想的浅薄,呈现“扁、平、浅”的状态,既少建设性,更无批判性可言。而一旦作品失却或淡化了自身的社会性、批判性,那就等于丢弃了灵魂,文学的“无骨状态”导向的便是应景之作。
    傅强:经历了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洗礼之后的军旅文学,更善于挖掘个体军人丰富驳杂的生命情态和细腻幽微的日常经验,但也存在着视野低矮、格局狭窄、题材逼仄、庸常琐细等问题,对军旅生活新情况、新变化、新问题的跟踪书写力度亦呈现下滑趋势,你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王凯:我觉得对军人生命体验的书写,可以视为对文学本质的回归。你说的这些问题确实存在,原因在于我们对军人职业、军旅生活和军人内心的表现过于简单和肤浅。人性是复杂的,军人的内心世界也像迷彩一样明暗斑驳,如果对军人内心世界的探索真的到达了一个新的深度,我相信优秀的作品一定会应运而生。
    王龙:现实生活的复杂性已经把作家的想像力抛到了身后,作家自我提升的功夫输给了现实演进的速度。如果作家们还孤芳自赏地固守在手工作坊的小时代,而不是从政治、历史、哲学、军事等多维度充实自我、观察生活,那只能是井底之蛙了。我最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对同一场战争的书写,不同国家的不同作家、艺术家竟然曾产生莫大的交集。 徐怀中先生在纪实文学《底色》中表达的战争观的某些侧面,和远隔重洋的美国大导演奥利弗·斯通不谋而合。斯通拍摄的“越战三部曲”(《野战排》《生于七月四日》《天与地》)已经成为世界电影史上的经典。徐怀中的《底色》和斯通的电影都提出了表现战争中“人类的基本感情”这一命题。而早在40年前,越南当代作家保宁的长篇小说《战争哀歌》就把“人”之根本当作文学灵神,试图和世界文学中的战争叙事进行对话沟通……中国的战争文学写作,欠缺的不是技巧、技术、经验乃至语言和情感,而是某种关于战争与人类命运的整体思考,是文学思维本身。
    西元:青年作家大都有过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创作经历,认为那才是通向伟大作品的唯一途径。但是现在,青年作家更应该认识到这样一种文学思潮的局限所在,更应该从其中走出来,通过心灵去理解一个时代,赋予一个时代以意义才是正途。
    徐徐:我把这种现象概括为“沉入了生活末端”,就是指作品依附于个人体验、匍匐在生活表面、陷入到细枝末节,缺少对生活经验的提炼和升华,有“形”而无“魂”,有“叶”而无“根”,总是“深”不下去、“立”不起来。当下的部分军旅文学作品日益暴露出精神的贫瘠,缺失了血性与风骨,以至于难以感动读者。军旅作家不缺少洞悉生活的慧眼,但应增强心怀家国的担当、书写时代的雄心、俯瞰历史的视野,从“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中抬起头来,以有温度、有厚度、有力度的精品佳作,辉映时代军旅,培塑英雄主义,凝聚民族精神,倾情抒写人民军队由大向强的光荣梦想。
    新的题材内容亟待拓展
    傅强:习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讲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创作无愧于时代的优秀作品。”强军兴军的伟大时代为军旅文学的现实书写提供了丰饶素材和广阔空间,有很多领域和空白都亟待军旅作家去关注和填补。年轻的军旅作家应如何把握熟悉的过往生活与陌生的新鲜题材之间的关系?
    柳建伟:要认清和把握军旅生活变和不变的部分,在我看来,不变那部分似乎更加重要。自国家和军队诞生起,军队的核心职能是基本未变的。文化分几个层次,其核心层是那些可以称为文明的东西,流行层面的文化,很容易被时间之风雨一吹了之,不留痕迹。解决熟悉和陌生的关系,认清本质和现象的区别最为关键。
    西元:青年作家不能对时代怀有傲慢之气,要对陌生的生活怀有敬畏之心,要去了解、去体会,否则必将被时代抛弃。青年作家要有锐气,要勇闯陌生领域,拓展自己的文学世界。
    王凯:我也常思考这个问题。比如我写部队生活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当年的基层生活,但我也清楚,这同当下的军营生活之间早已有了巨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必然会影响作品的质地。在我看来,开辟新鲜陌生的写作题材和领域,是对作家创造力、感受力和想像力的一种挑战,需要有更多的生活储备和更大的尝试勇气。
    徐徐:当今时代,波澜壮阔的强军征程为军旅文学创作提供了不竭活水。年轻军旅作家是青年官兵的同龄人、同路人,是强军兴军的见证者、参与者,在现实题材创作上最有优势,最容易出成果。每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作家,都不应抱守过往的创作经验和熟悉的题材领域而裹足不前,应当在火热的军旅生活和深刻的时代变革中,对准焦点、定准选题、精准发力。
    傅强:长久以来,军旅作家的军事素养、科技素质普遍较为孱弱,无法及时有效地针对诸如战略思想、军事科技、武器装备、战术战法等新鲜热点和前沿问题发出文学的声音,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王凯:这个问题很有现实针对性。军队作家一旦从事专业写作,就不可避免地远离了作战训练一线,这是客观现象。不过这方面的欠缺我认为是可以弥补的。去年夏天,我被派去某航空兵部队参加一项任务。其实去之前,我对飞行部队知之甚少,但在部队期间,我每天清晨跟班进场,在塔台上看飞行,或者跟飞行员、机务人员和场站官兵聊天。一个月下来,还真长了不少知识,至少感觉很多曾经一知半解的东西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写东西的时候也觉得心里更有底了。这方面只要多关注、多学习、多体验,积累多了,就会自然地在笔下涌现出来。
    西元:这些新鲜热点和前沿问题往往孕育着军旅文学的未来。表面上看是政治、经济、技术上的东西,深层次上看是人性、精神、美学上的问题。如果作家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不感焦虑,那他的创作肯定缺乏深度、活力,也缺少远见。说到底,军旅文学必须面向未来。
    柳建伟:文学,终究是人学。热点和前沿是很吸人眼球,但如果它们遮蔽了人,那就只能断然舍弃它们。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世纪范围内战略思想、军事科技、武器装备的换代更新,超出了以前几千年这方面变化的总和,但也没见过什么基于这种变化而产生的伟大的军旅文学作品,人们尊崇的仍是那些战争文学的经典之作。
    王龙:优秀的作家不光是一位技艺精湛的剑客,还是一位十八般兵器样样皆通的侠客。如果把作家的综合素质比作一个长方体的话,这种体积的计算公式应该是:作家综合素质=长(对特定领域研究的擅长)×宽(博古通今的知识面)×高(俯瞰世界的高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思想的高度。令我印象很深的是,柳建伟当年在《突出重围》中设置了那么多网络战、电子战的故事情节,但他至今创作时仍然是手写,并不是电脑专家。“道”的问题解决了,“术”的层面不是大问题。
    傅强:习主席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中强调指出:“走入生活、贴近人民,是艺术创作的基本态度;以高于生活的标准来提炼生活,是艺术创作的基本能力。”对军旅作家来说,书写强军兴军的火热现实生活,不仅需要态度,更考验能力吧?
    王凯:这是当然的。军旅作家最大的优势,其实就是对军营生活的熟悉与了解,但这只是写出好作品的前提条件。如何提炼生活,确实是既需要态度,也考验能力。倘若没有对军事前沿的深入关注,没有对军队变革的深刻理解,没有对军营生活的深切体悟,没有对部队官兵的深厚感情,就不可能在生活的石墨中结晶出文学的钻石,浮躁的心态是创作不出经典作品的。
    王龙:范仲淹从未到过岳阳却写下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这如何解释?关于如何体验生活,我们以往过多强调感情的介入,但经验、能力甚至科学态度更必不可少。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但为何只有你独具慧眼?作家除了要有强烈的行动性、介入性,还要有提炼生活、洞明世事的能力。美国著名作家瑞恩如果没有专家级的军事素养,没有博大精深的知识储备,我无法想象他能够写出《最长的一天》这样气势恢宏的非虚构文学。创作这本仅仅20万字的书,瑞恩用了整整10年时间。他查阅了浩如烟海的报刊,研究了大量文件档案,与3000个战争幸存者取得了联系,并亲自采访了其中的700人。可以说,瑞恩首先是一名优秀的学者,然后才是一名杰出的作家。
    新的文学形式亟待探索
    傅强:世纪之交,长篇小说《突出重围》的横空出世不仅发出了对军队改革和未来战争的忧患之思,更是将“演习模式”推上了新的高度,随后大量作家作品的跟进,不断充实完善了这一叙事模式。然而近年来,军旅作家普遍缺少形式探索的勇气和能力,更遑论掀起引领风尚的文学思潮,你怎么看待这种停滞现象?
    西元:这是一个形式与历史,或者说形式与现实契合的问题。形式的探索建立在对历史、对现实的深刻理解之上。关键在于我们对历史和现实深入研究之后,能不能发现新的生长点。如果发现了新的生长点,再配以合适的形式,那么无疑,这种形式的探索就是成功的,也能够产生社会影响,并且经得住时间考验。
    王凯:你提出的这个问题,我认为有多方面原因。比如严肃文学的小众化、军队文学队伍的弱化、碎片化阅读的风行、文学观念的兴替、期刊和出版社的筛选机制等等。仅从军队作家的角度看,我感觉既有把握现实和创新能力不足的原因,也有扶持激励和推广评价不够的问题。
    王龙:思想的贫乏才会导致艺术的贫血,就像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比如表现二战时期集中营题材的影片,此前早已高峰林立,难望项背。无论是《辛德勒的名单》中那片黑暗中的人性光芒,还是《钢琴师》那种真切恐怖的回忆,抑或《美丽人生》那样笑中带泪的爱和希望……大师们独辟蹊径的视角,早就将这一苦难素材挖掘殆尽。然而匈牙利年轻导演杰莱斯仍然凭借《索尔之子》这样一部集中营题材电影一鸣惊人。当艺术家努力探索集中营受难者对“生”和“希望”的追求时,《索尔之子》却将目光投向“死亡”和“信仰”这一沉重命题。“摄影机就是主角索尔的伴侣,伴随他从头到尾走完这个地狱。”
    我认为当前中国战争文学既缺创新发展的艺术资源,更缺少深邃震撼的思想资源。我们既需要斯皮尔伯格这样洞察战争的艺术大师,更需要汉娜·阿伦特这样的天才学者去发现人性的“平庸之恶”,去创作出《艾希曼在耶路撒冷》这样深刻的政治哲学著作,为中国战争题材文艺创作提供智慧和思想支撑。
    傅强:当前网络文学发展迅猛,网文中的铁血小说、战争穿越等题材类型独具魅力,在青年官兵中拥有大量拥趸粉丝。网络文学对传统军旅文学产生了冲击,也提供了参照,注入了动力。其中的创新性质元素完全可以被传统军旅文学汲取,与此同时,“网络军文”也自觉地进行着文学经典化的努力,你怎么看待这种线上与线下的文学互动?
    西元:这种线上与线下的互动是必然的。据我观察,传统军旅文学与网络军文之间一直有着潜在的张力,而且这种张力也会一直持续下去。另一方面,读者对这两种文学形态的态度是敏锐而公平的。传统军旅文学的受众面少一些,但在读者中一直维护着“精品”的形象。读者也会对其中的美学精神和批判意识存有敬意和感动;而网络军文尽管拥有广大的受众,也会因为其粗制滥造和批量生产而受到诟病。一个是“小众”,一个是“大众”,但“小众”未必真正小众,“大众”也未必真正大众,应该辩证来看。
    徐徐:网络军事文学的勃兴是时代文学生态巨变的结果,特别是网络写作的全民性、交互性、共创性、随意性,颠覆了传统军旅文学“一人、一笔、一文”的创作模式,其巨大的信息爆发力和市场影响力,是一般作家、出版社难望项背的。在此之上,网络军事文学以其别出机杼的题材选择、崇军尚武的浪漫情怀、天马行空的青春想象、力拔山河的英雄气概,为军旅文学带来“人气”“锐气”“朝气”,毫无疑问是对军旅文学创作日渐僵滞的有力反拨,是对军旅题材重要价值的有力阐释,是对当下国防和军队建设的有力助推。但同时,网络军文也存在泥沙俱下的问题,一些世俗化、粗鄙化、商业化、娱乐化的东西,也影响了军旅文学的严肃性和崇高性,需要引起重视。
    柳建伟:我对这种文学互动持一贯的支持态度。近两年,我与网络作家群和科幻作家群中的优秀代表,有过较为深入的接触。我认为他们这两个群体在视野的宏阔、知识面的宽广特别是在担当精神方面,都远远地把传统作家甩到了身后。网络作家中的“大神”深受读者追捧,科幻作家中的领军者以超越意识形态鸿沟的人类性创作接连在世界上获奖,已经证明了这种互动的意义和彼此的影响。在网络军文中,我看到了新的发展空间和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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