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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沁鑫:把每天过好,活得很彻底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北京青年报 newdu 参加讨论


    
    
    《聆听弘一》剧照
    答题者:田沁鑫
    出题者:吕彦妮
    地点:北京保利剧院后台
    采访手记
    新戏《聆听弘一》演罢,谢幕时,田沁鑫被演员们请上台,她穿着一身青灰色棉袍,长及膝下,带着同色系的毛线帽子,人比前几年显着清瘦了很多,但性子却是一贯的虔诚、害羞,更警醒着,却又丝毫不为那警醒而有多几分的局促或紧张。
    她有点不好意思,感谢大家来看戏,然后抬抬手臂喊了“王学兵”的名字。说《聆听弘一》很大程度上是因了他才有了排演的动机,也谢谢他在早前一轮的演出中扛鼎上台,以身演绎了“以戒为师”的戏码。前排于是站起来那个黑黑瘦瘦的男人,短的卷发,侧脸又倔又凉,遥遥对着田沁鑫摆摆手,一言未发。
    《聆听弘一》以李叔同的人生经历为蓝本和底色,却是以“广播剧”的形式再现,整出戏150分钟,无论是李叔同还是弘一法师,并未真切于台上现身,只是由“扮演他的演员”这个角色替他讲出生平和故事。
    去年夏天,田沁鑫起心动念写一出和弘一法师有关的新戏,人在北京心难安定,遂决意追寻先生步伐南下,有了想法后几日,人便到了浙江,住进依山傍水的房子,有茶有饭,精心平和。某一日念起想去拜访数百里外的汤显祖书房,便和朋友驱车前往,不承想路上扭开广播,正好在放李叔同先生填词的《送别》,而后是近一个小时的弘一法师纪念节目。事后想来,仿佛那一趟周折,就只是为了可以听到广播里的那一期节目一般。
    这样的缘分,田沁鑫是信的。
    后来她在朋友圈里写下过这样的一段话:“今宵别梦寒!”戏剧能安放自己吗?似乎不能。音乐能安住心灵吗?似乎不能。绘画能解释自己吗?也还不能。教育能端正自身吗?还欠一些。出家,似乎对了。律宗,苦到了自虐,戒律后的自由,添了金刚之力,灵魂的动静,平衡舒适了。“夕阳山外山!”弘一,多跟你聊。
    1选择“电台”这样的形式,和弘一法师之间的关联是什么?
    当年在上海,佛音广播电台的关絅之追随圆瑛法师(编者注:中国近代佛教领袖,福建古田县人,18岁在福州涌泉寺出家,广猎大小乘诸经论,对《楞严经》造诣尤深。1953年中国佛教协会成立,被推选为第一任会长。摘自互动百科),但他的侄子喜欢弘一法师,线索就这么一点。然后我们就把这个线索发展成《聆听弘一》的佛教广播剧。历史上当时已经有了广播剧,佛教广播电台也有意在做佛教广播剧,但是一直没有播出,不知道什么原因。然后就是“八·一三”抗战,上海沦陷,日伪时期大部分的广播电台纷纷抗日了,19家有17家抗日,还有自毁电台的。我们就把“自毁电台”这个事,放到了我们的剧里。我们查了很多民国广播业的资料,把它们攒在一起,真假虚实之间,就有了现在这一出《聆听弘一》的广播剧。
    2你没有选择让弘一法师作为一个主角真的出现在台上,为什么?
    我不想以弘一法师作为主角,我也不想让弘一法师出现。话剧是太直观的艺术形式,在我心里,法师如果出现在舞台上,就很传记,我觉得不舒服,我就想通过“聆听”的方式,群说群像地让这个法师出现,然后由演员来扮演。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研究戏剧结构,你也可以看得出来,我一直在戏里做“跳出跳进”这种事,那么到《聆听弘一》就发展得比较极端了。我让现代的“网络播客”和民国广播业和弘一法师,凑在一起交替出现。不是为了这种奇妙的结构而做,而是在浙江丽水写作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我的戏,一些朋友说,反正就是知道,无论如何,田沁鑫肯定会有点自己的想法,不会中规中矩地讲故事。其实你让我排现实主义(题材),没有任何问题,能够排得非常好,但是我排得不多,《四世同堂》算是,其他的就不是了,我更喜欢在舞台上构造电影结构。其实从我第一部戏《断腕》,到《生死场》、《红玫瑰与白玫瑰》、《青蛇》、《北京法源寺》、《聆听弘一》,都是这样的。现在看《生死场》的结构,也是很有时代感,片断式的,再到融合,再插叙闪回,平行蒙太奇。
    3大家总是习惯喊你“田沁鑫导演”,却几乎忘了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编剧田沁鑫”。
    对,田沁鑫是一个导演,所以永远被人忽视我是一个编剧这件事,我写剧本很讲究结构。《生死场》就是一个很奇妙的结构,开头谁也不认识谁,前面四段戏谁都不挨谁的,后面联结起来,你才知道谁跟谁有关系。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一个完全数理化的结构。在一个公寓、一条通道里面。一个现代进行时,是白玫瑰的时间;一个过去进行时,是十年前的红玫瑰,两个公寓同时出现在观众的面前。我在后来排戏的过程里,一直在平衡两边的关系,就像研究数学一样,一点创作的感性乐趣都没有,全部是在数理结构里面穿插。一直在算时间,演员在这边说话说一阵子就不行了,他必须要到那边去了,要不然观众就难受了。
    4这是受了什么影响?
    我小时候特别爱看科幻,喜欢的导演有吕克·贝松,像《电影元素》,我老没事就看,《黑色追击令》那种结构我也很喜欢。
    5这个启蒙是怎么发生的?
    我十四五岁时,最喜欢看中国的科幻小说家叶永烈的书,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一天西瓜会很大,然后会有方西瓜什么的,也对宇宙飞船、外星等等特别感兴趣。这些东西给我提供了很多想象的空间。童话我也特别爱看,《大人国小人国》、《格林童话》、《安徒生》,反正“不正常”的我都很喜欢,俗世层面的、很正常的故事,对我没有太大吸引力。我一直不太喜欢同时代的一些人物关系和故事,除了说残酷性,比如离婚、死人了,中奖了、破产了之类的,除了刺激以外,这种人物关系没有太大意思。
    我小时候上戏校,六个女生一个宿舍,比如有一阵子,其他五个女生都去买一种牛仔裤,完了就我不买。后来她们问我说你怎么不买啊,我小时候不爱说话,然后我也不告诉他们,但是我心里想,这东西一个月肯定会过时的,结果一个月以后,果然没有任何人再穿那牛仔裤了。我觉得很时髦的东西都过时很快,我小的时候就特像一个老灵魂。
    然后我做戏剧,也不是很老实,其实我完全可以老实地做一个戏,没任何问题,但是我觉得没意思。
    6你对“时间”本身最感兴趣的地方在哪里?
    我对时间非常感兴趣。我觉得我在想象的空间里面比较自由,很想看到新奇的事物,然后那个新奇的事物里边有一种因果关系,一种戏剧、一种时间的游戏,在这个时间里能够展现到最饱满。
    (问:你把时间当成一个工具在用?)
    体现得比较充分的就是《北京法源寺》。开场是1921年那个方丈在讲话,然后同时出现的谭嗣同会说,1898年他死的时候陵就停在这,然后他俩一直在说话,旁边有个和尚会看得见他,看得见谭嗣同的灵魂……这些其实从唯物角度来讲是不合理的,但是把他们放到一个寺庙的环境里面,这些全都合理了,没有观众觉得这个不合理,也没有人认为清朝人前面放话筒不合理。让这些在历史事件中都没有碰到面的人,在舞台上发生联系,我觉得这个是特别好玩的事。
    7对时间的处理在创作上帮到了你什么?
    是思维空间的一个生发。就像我从小不是特别喜欢现实世界似的,就是因为现实世界它太局限了,次元空间之外的五度空间我甚至都想展现,科幻和佛教给我一个打破时间的信念。
    8你过去有叛逆的时候吗?
    好像我的叛逆都不成功。比如说小时候上体校,学体操,我不喜欢体操可还是学了四年;上戏校,不喜欢戏校,却学了七年。我最喜欢的是广告,毕业后就去做广告。我喜欢电影,喜欢当电影编剧,最最喜欢的是画画,从小就想当画家。大概十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喜欢雕塑,我就很想做佛像,当时买了好多橡皮泥,但是橡皮泥太不争气了,它不塑形,一会儿就变形了。
    9你对艺术的热爱来源于哪里?
    我妈妈是画画的,我从小就在一堆画家里边生活,所以对美的事物比较感兴趣。我有时候做戏剧有点像科学家。写戏的时候我最快乐,不是导戏,一旦跟人打交道,就很痛苦。
    10上一次采访我记得当时你还说,这个时代是一个大家特别愿意把大师、英雄拉下马的时代。这一两年,还有让你比较困惑的事吗?
    我现在比过去胆子要大了一些。过去我总是想,费挺大劲弄出来的戏,大家不喜欢,挺难过的,狮子座的性格。我的戏和我的人一样,就属于没心眼,我觉得我给出了一个好的东西,你不喜欢,我就挺伤心的。这一点我觉得还是修行不够,现在好很多。比如说《聆听弘一》这个戏,我就想她可以演个五年十年的,慢慢演吧,反正一点点磨合,再磨得更好一些,慢慢的口碑就会出去,也不是一下子我做完了,就得让人都说好。
    这个戏的结构很静,开始很热闹,后面很静,这种“静”,观众受得了吗?要过去我会想,这哪儿行啊?这么安静……但是现在不害怕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底儿,然后让人在这种净和空之间有一个盘算。舞台上是可以天下大同的。
    11弘一法师的存在给你的领悟是什么?
    人这一辈子按照数学的方式来讲,就是数十个函数,三万多天的生命就结束了。这么短的时间,每天挥霍着去过,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太恐怖了,完全没明白这一辈子到底是干吗来了。看到弘一法师,我觉得他有一种超越我们的恐惧之外的、非常饱满的生命状态。就是让我们把每天过好,又做得特别彻底,有时候一件事我特别彻底地把它做了,好不好的再说。他每天活得很彻底,他就是一个很彻底的人。
    12你现在会有在浪费时间的感觉吗?
    会。嗯,我会觉得有很多事都是垃圾,不能干的,但是我“捡垃圾”捡了很长时间。有些事,比如请我了,就非常的愚钝,该拒绝没拒绝,就因为别人需要你,你就去了,缺乏一种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13你会有隐居的想法吗?
    经常会有,那也不是隐居,我这人很没出息。(笑)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有一个类似像能禅修的这么一个地方,三五好友,特别聊得来,然后大家一块儿,晚年在一起,千万别有那“犯顶”的人,互相看着就犯相,那就别在一块儿混了。大家在一起修行修行,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就老有一个泡澡的环节。(笑)我觉得泡澡就很舒服,淋浴并不舒服,然后吃素餐、喝好茶,看不看戏无所谓,可以不看戏。
    14也不写戏了吗?
    写大字,戏也不写。就是写字、画画,做做佛像。这是太高兴的事了。
    15你想雕出来的完美佛像,是什么样子?
    (思索良久)不是一个传统佛像,应该挺饱满的。刚才你问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佛像,大概有点像北魏,或者齐那时候的一些造像,不太繁复,很像我的戏,是在简繁之间一种造像。
    16有一些评价会谈到说你现在的作品,有宗教的指向或者意味,比如《聆听弘一》,还有法师和僧人上台表演。你怎么看这些评论?
    佛教的现代化是一个重要的课题。它甚至也开始利用互联网为自己宣传和应用,学诚大和尚的龙泉寺有很多的僧人都是高学历的。到我这里,我觉得我要做的是现代禅意的戏剧,还不算是佛教剧。
    从中国的历史上来讲,武则天时期就有演剧弘法的传统,从龙门一直到建国门,大概有8里地的路程,每年都演佛教剧,搭棚演戏。
    17今年是中国话剧110周年,你有什么相关的创作计划吗?
    我今年率先纪念李叔同先生,开年就演了《聆听弘一》,5月份应该会复排《狂飙》,讲述田汉的剧目。
    18今年你还会担任乌镇戏剧节的艺术总监,现在有什么可以透露的邀戏方面的消息吗?
    乌镇今年的主题“明”,是我提的,率先迎合的就是戏剧节发起人之一、乌镇旅业总裁陈向宏。他一下子就想到今年是鸡年,“鸣”,挺奇妙的,就是有点直白了。“明”呢,“日月”嘛,有阴阳相合的意味。今年乌镇戏剧节第五届了,是一个小周年,希望能有一个继承和展望,也希望一切更加明朗化。剧目都在邀请中,很顺利,大家也会期待一个女性艺术总监会带来什么新的东西,拭目以待吧。 文/吕彦妮 摄影/谢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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