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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琴抄》与爱的神秘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世界文学》 蔡典 参加讨论


    
    爱是什么?怕是只有我这样没经历过爱情的人才会如此发问。
    从来只是在文字中体味爱之欢、情之伤。她是莎翁《皆大欢喜》中奥兰多大喊他的爱情“比永恒还多一天”时的肆意张扬,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中二人因这无上之爱而不惜堕入世界暗夜的迷醉猖狂,是卡瓦菲斯刻画带电肉体的诗行间流连的情欲缱绻。独居一隅,我在文字搭建的私人剧场中却能航向无垠。
    然而文学从未向我暗示她的私密。
    柏拉图的《会饮篇》中,狄奥提玛将苏格拉底引向无性的精神之爱,爱是你我共同的伦理事业,然而,情人共通体的封闭性在高尚中丢失,我们无法回答,为何爱的偏是眼前这个人,而不是别人?卡瓦菲斯记录那不道德的夜晚,记录那烟草店昏暗角落里相互试探的肉体,然而,那些年轻英俊的面容、醇香性感的红唇可曾让你脱离唯我论的虚空?在一夜风流之后,在许多年过去的某个夜晚,肉身的记忆让你倍感孤独。性与爱的纠葛在文学中越是抒发就越是晦涩难解,越是揭露就越是隐蔽。
    爱情、婚姻和伦理的秘密同样在文学殿堂书写新的谜题。歌德的《亲和力》中,奥蒂莉饮下绝望的激情,最终葬身湖底。《安娜·卡列尼娜》里染上血迹的黑色天鹅绒,也曾在我的天空留下触目痕迹。俗世禁囿与超越之爱的张力,使得爱本身成为尘世囚徒苦苦追寻,却终不得见者。
    与《春琴抄》的偶遇,让我以全新的视角观照爱的神秘。虽说许多疑问没有在阅读中找到谜底的线索,但是可能性本身就是文学所能给予的最大馈赠,就此而言,《春琴抄》在我的文学宇宙中独占一角,不只是因为满足了青春暗中涌动的情欲好奇,更有超越感性之领悟带来的精神愉悦。
    前不久,于孔夫子网偶然购得《世界文学》1983年第二期,随手一翻便是谷崎润一郎的《春琴抄》。第一次听说这部小说还是在高中的时候,读了谷崎润一郎的《细雪》,温和细腻的笔调读来畅快淋漓,遂去寻谷崎先生其他作品来看,而学校图书馆却偏偏没有《春琴抄》,最后是看了由山口百惠主演的同名电影。
    一转眼几年过去,电影剧情早忘了,只记得山口百惠清纯可爱的样貌,在剧中虽台词不多,却以矜持又带着蛮横的形象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可是这次读到于雷先生译的《春琴抄》,却是极深地震撼了我。那一度撼动我心灵的,与其说是看到了全然不同的美之形象,不如说是瞥见了美自身;与其说是记下了一段别有韵味的爱情故事,不如说是触到了爱本身。
    与许多爱情故事不同,《春琴抄》传诉的无疑是一种内里起了纠葛的,近乎扭曲的爱。罗密欧与朱丽叶因为家族争端而使爱情受阻,这只是外部的牵扯,是二人的姓氏阻止了他们的结合。纪德的《田园交响曲》中令人不堪的自私与欺骗,是爱者自身的“僭政”。而春琴与佐助的爱却让二人以在旁人看来痛苦的姿势,努力扮演命运赋予的乖张角色,但又确实相爱,自我克制、保持距离却又无限地相互亲近、依赖。
    起初以为二人囿于身份而不得不自我克制,春琴保持高傲矜持的姿态,佐助则安分守己地服侍春琴,各自压抑内心的情欲。这种桥段单拿出来是显得庸俗的。在读到佐助在春琴那儿学琴,被“严师”打骂以致哭泣的段落时,一面是觉得二人像是小孩子,可玩得有点过了,一面又不禁猜想是不是有什么变态性欲的情结,毕竟对后者的描刻据称是谷崎润一郎的“长项”。
    直至读到春琴怀了孩子一处,不禁心想,这回总该安定下来了吧?主仆游戏能让二人不愿成家,但不至于连这“爱情的结晶”都要弃掷一旁吧。可是春琴和佐助确是不要孩子,甚至佐助在失去春琴的年月里,也没有想着他与春琴的孩子,仅凭记忆中春琴的音容笑貌陪伴自己度过余生。
    这只是一个关于“畸恋”的故事吗?随着故事渐入尾声,我不禁开始反思这个问题。《春琴抄》以墓园之行起头,又以墓园作结,爱情故事埋藏在这两座“墓”之间,将过往尘封。不仅以远去的背影告诉来者,不必纠缠事实的细枝末节,更以默然的姿态,将爱锁入生者之禁地,一如那曾使众人心驰神往的乐音,锁入了人们的私人记忆,锁入它消散于其中的大空。
    不需要任何的精神分析,因为重要的不在于当佐助强忍肉身折磨,一如既往地服侍春琴时,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满足感,同样不在于春琴一次次“施虐”中获得了多少快意。重要的是爱情本身的诉说,诉说的同时又完全地掩盖了谜底。抑或,《春琴抄》不同于西方文学的“惯例”,也即制造谜题,它描绘爱情本身,而非设下爱情的谜题。
    在我看来,《春琴抄》的“结”就在于春琴对野莺与人工培育的名鸟所做的一番对比。
    “野莺只在那样的地方,其鸣声听起来才感到幽雅。反之,若闻天鼓等名鸟之鸣声,虽坐在自己家中,也让你想起那幽邃寂静的山谷风光。”这话也是对春琴与佐助之爱情的写照。恰恰是这种“不自然的”扭曲,让爱本身得以凸显,摆脱欲念的缠绕,绝非一般情爱所能比。
    这里没有任何谜题,一切昭然若揭,就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然而习惯于“发现意义”的评论者的眼睛,总会四处窥探。也正是在思辨的氛围中,我们会失去这份爱情。一如佩索阿在诗中所言,不需要任何的形而上学,花朵就是花朵。
    难以传诉的观照将我引入孤独者的黑夜。当我放弃了“求知”的好奇,放弃追问一切爱情的隐秘,恰当此时,我读出了佐助的心意,读出了在失去春琴的岁月里,无限抽象的世界中他如何祈求安宁。“深山里冰雪融化的初春,黄莺冻结的眼泪即将融化。”那追忆故人的琴声,正如那天鼓名鸟在春日里的婉转歌啼,憧憬着出生的溪谷里融融暖阳。
    他爱的是春琴,春琴永远地留在了他的琴声、他的爱里。但也正是在爱情中,相爱的两人不能融为一体!当春琴与佐助拒绝俗世之爱中的相互认同,那阻止他们相互触碰的主仆身份之障碍,恰恰就是二人爱情得以维系的条件。同样的,佐助在对现实的拒斥中,才得以居留于永恒之爱。
    这份悉心照料的爱情恰似那名鸟。人工培育的名鸟不再需要潺潺溪流,也不再需要山顶樱花缭乱的烟景,正是在它的鸣声里,有鲜花,也有彩霞。它脱离了原来的世界,进入了私人的宇宙,也正是在这里,孤独地实现了自己最高的意义。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哲学系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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