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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阿列克谢耶维奇:用文学捕捞时代

http://www.newdu.com 2017-10-14 民日报 徐馨曹玲娟 参加讨论


    
    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1948—),白俄罗斯作家。她通过与众多“小人物”访谈的方式,记录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阿富汗战争、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等重大历史事件。著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锌皮娃娃兵》《二手时间》等。2015年,阿列克谢耶维奇获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这样评价其文学成就:她的复调书写,是对我们时代的苦难和勇气的纪念。
    “我希望我能通过让各种人“发声”而尽可能呈现出世界的真实面貌,继而让这种真实可以治疗更多的人
    我感兴趣的是人类孤独的灵魂都发生着什么,在我看来,世界正是由此而改变”
    普希金和果戈理笔下的普通职员,契诃夫作品中的“套中人”,俄苏文学素有书写“小人物”的传统。40多年来,白俄罗斯作家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用“巨大的耳朵”去倾听生活中千万个普通人的声音,通过非虚构写作的方法与形式,创造了不同以往的小人物的群像,这群像既汇聚为特定时代的肖像,又超越了具体民族与国家的界限,传递出一个艺术创作者对时代的探查、对人性的勘测。
    8月19日,阿列克谢耶维奇携新书《二手时间》(中信出版社出版)出现在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的活动中。她如何看待文学和历史、现实的关系?文学在追求真理、表现不可穷尽的人性等方面,具有哪些独特的使命和价值?
    记者:你第一次访华时,送给翻译家高莽先生一本俄语版《战争中没有女性》,并在书上写到“纪念我们在伟大的中国土地上的会晤”。近30年后,你再度来到中国,中国发生了巨大改变,你怎么看待不同文化间文学交流的意义?
    阿列克谢耶维奇:我很高兴看到一个新的中国,一个充满信心、面向未来的中国,虽然我对中国当代文学了解得不是很多,但不同文化间的文学交流非常重要。世界正在全球化,人类正在变成一个共同体,需要通过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来相互了解。
    “如果说一个人是一粒沙子,成百上千的人就是历史”
    ——文学通过细节表现时代
    记者:你怎么看待文学和历史、时代的关系?
    阿列克谢耶维奇:如果说一个人是一粒沙子,成百上千的人就是历史。大多数普通人是难以表达自己的,我给他们加上了声音,让他们得以被众人听到。于是,他们虽然不能留下印记,但就这样走入了历史。
    曾经有人问雕塑家罗丹是怎么雕刻的,罗丹回答说:“我是和石头搏斗。”我也是这样,我是和时间搏斗:我抓取的是被生活遗忘的“废料”,再将“废料”进行清洗和打磨,而后从中创造出艺术。如果说文献资料上的历史很多时候只是数字的话,文学就是要让这些人在遁入昨天的时候,还能留下他们的情感,比如踏上战场前的他们怎么和心爱的人告别。我很少用“小人物”这个词,他们其实传递出的是非常强大的痛苦,传递出的是一个时代的情感。
    记者:你书中有一个人物反复引用一句诗“这世间,百看不厌”,向他的孩子表达他对生活的爱。在你的书中还有许多对日常生活工笔式的细节描画,比如回忆奶奶如何做家务,回忆一场战役打响前的清晨薄雾。你怎么看这些细节和文学的关系?
    阿列克谢耶维奇:我认为文学就是细节。整个世界就是由细节构成的,你如何坐在这里、哪些纸张摆在你面前、你怎么看这些纸张,这些细节都非常重要,都是需要传达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细节本身就是有艺术性的,但需要你去寻找、去挖掘。为了找到众多艺术性的细节,你提出什么样的问题以及你怎么问,都非常重要。比如,我多次去采访一个人,问他是怎么上前线的。这里就包含了许多细小的问题:你在家的最后一天妈妈跟你说了什么、你穿的什么衣服、带了些什么,等等。
    “我对生活本身极度信任”
    ——文学从生活里探求真相
    记者:你的写作和许多作家不同,你直接选择生活中的客观事件和真实存在的人,你为什么这样选择?你勘察真相的勇气何来?
    阿列克谢耶维奇:真实和美,我会选择真实。当我看到人人都不想听我说话、不想因为回忆起过去而难过,我就更加坚信自己要继续采访下去:我要理清楚发生了什么。这种真相不是从经过了艺术加工的东西里去找,而是从生活本身中去找,我对生活本身极度信任。当我们用理念去偷换或替换生活本身的时候,就是在用冰冷之光取代温暖。人们对虚假的东西不感兴趣,任何虚假都会被真相的高温烧掉。
    我完成每本书基本需要5到10年的时间,每本书找的人有所不同,到了写《二手时间》时,我寻找每一个可以寻找的人。众多普通人在讲述他们故事的过程中,就给了我他们真理性的答案。陀思妥耶夫斯基说:每个人都会用真理治疗自己。我希望我能通过让各种人“发声”而尽可能呈现出世界的真实面貌,继而让这种真实可以治疗更多的人。如果说有勇气,或许俄罗斯的战争文化和战争文学有助于我。
    记者:近年来,非虚构写作在中国文学中比较受关注,你怎么看非虚构写作对“真相”的呈现,以及非虚构写作中的伦理问题?
    阿列克谢耶维奇:真相是被分散的,作为写作者和采访者,我有我自己的角度,同时我会尽可能贴近、复原被采访者,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从不同的方面、不同的方向去寻找真相,正是从它们的交叉当中,产生出时代的特点和生活其中的人的形象。
    我曾经接过一个电话,对方问我为什么在书中给她取了一个化名。我没有用她的真名,是担心给她带去麻烦。但是她希望署她的真名,她希望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被人知晓。也有人一开始同意公开他的讲述,后来出于现实考虑而拒绝,我会尊重对方的意见。
    记者:你的写作涵盖了那片土地20世纪以来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但这一切又只是你作品中的远景:在你写战争的书里,看不到战役,但会看到当女兵经过时,战士不自觉地挺直腰杆。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对人性细微处的体察与表现,就像一位人性的外科医生?
    阿列克谢耶维奇:一方面,这是我看问题的角度,一个人可以包含一切,大事可以通过小事、通过一个人的事来讲;一方面,我认为相较于具体事件,人的心灵史更为持久。随着岁月的流逝,有些会强化,有些会减弱,强化出来的是隐秘的人性,人性能够击败非人性,仅因为是人性。我感兴趣的是人类孤独的灵魂都发生着什么,在我看来,世界正是由此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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