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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于旸:一颗石头的命运

http://www.newdu.com 2024-01-04 文学报 周于旸 参加讨论

    

小的时候,每到放学,我都热衷于做一件事,把操场上的一颗石子踢到家门口,铺跑道的石子是黑色的,别处见不到。八百米的路程,对我来说不长,对于一颗石子,也许是它一生的路程。我踢得很小心,用力太轻觉得不过瘾,用力太猛石子就会飞到马路上,需要把握分寸。之所以爱干这件事,是因为把一颗石头移动到不属于它的地方,好像创造了一种新的命运。我幻想某一个发现石子的人,如何惊异于它出现在并不相符的地方。后来开始写作,我逐渐意识到,写小说这件事,就像是移动一颗石头的命运。

《招摇过海》里的八篇小说,都是近两年写的。两年来的变化是巨大的,换了城市,辞了工作,一切仿佛从头开始,就连写作用的电脑也换了。对于文学,我不是勤奋的人,常在键盘跟前睡着,但醒来也着急地敲下两句。一天写下五百字,一个月也应该能完成一个短篇。这种精打细算下,随之而来的是焦虑,精神时常游离肉身自己走动,去往麦田或悬崖。从而意识到,小说家也是有风险的职业,要与不同的情绪摩擦,要与周遭世界坦然地对抗。

十多年前,我在高中教室里完成了一篇小说,那是我完成的第一个像样的短篇,准备拿去参加一个作文比赛。为了发一封电子邮件,我不惜逃学去网吧,当时学校把这事管得很严,一旦发现将被勒令退学。那个夜晚,我揣着小说跑向网吧时,一度惊讶于自己的勇气,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但在那一刻,机器里的作品成为了更为重要的东西,仿佛在河中溺水,顾不上身体下沉,只是拼了命地想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岸上。

我一直试图记住那种状态,在教室里肆意地幻想,写作是每时每刻都能进行的活动,只需要撬动一点思维。我不仅虚构故事,也幻想自己能成为一个像样的作家。它很私密,不为人所知,两眼依然出神地盯着黑板,代价是会考砸所有的科目。高中毕业后,我拿到了一份糟糕的成绩单,和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它们几乎同一时刻到我手里,两条路在我面前铺开,而我早已做完了选择。

2022年,我出版了第一本小说集,基本根植于自己的幻想,像一场漫长的雨季,一点一滴坠落到水面上,形成它的波纹。写小说是向内挖掘的过程,不免有掏空自我的恐慌,先用想象力抵挡一阵。《马孔多在下雨》之后,我陆续写了《不可含怒到日落》《大象无形》《命里有时》和《雪泥鸿爪》,多数和人的成长相关。相比而言,我更擅长写这样的作品,简单浇水施肥后就能发芽结果。它们更为亲近,仿佛是某种细致观察后的延伸,好比面对一个空荡的秋千架,总不免想象出一个人在上面摇摆,而我的工作就是创造这样一个人。

2022年底,我在北京写《招摇过海》,从太平洋上的一座荒岛写起,写完开头,心里比较满意,满意到害怕后面的故事配不上这样一个开头。我大部分的创作都是如此,作为作者,对情节和结尾同样一无所知,这种写作方式看起来很业余,因此从不与人言说,只是默默地跟着人物去冒险,以求从纸上召唤出一个传说。我热爱故事,喜欢编织,喜欢到就算不从事写作,也幻想自己能成为一个很好的裁缝。

八篇小说,假如有什么追求,我希望它们虽然出自同一家厂商,但能够拥有不同的面貌。短篇小说集就像摆一桌菜,最好各有形状,味道也能不同,为了这个追求,擅长做鱼的人也要去学着炒菜,因为重复总是令人失望。但创作的空间也越来越狭窄,桌上的盘子快满了,客人也酒足饭饱,起身要走。文学被时代挤到了边缘,这是小说家的宿命,做最后一排的观众,望着台上也瞧着台下,有时也站到幕后,虽未被聚光灯照耀,但野心却不小,也妄图勾勒出时代的影子。

如今回看,写小说也已多年,起步早一些,没有被别的事情耽误太久。以至于半夜惊醒时,总不自觉地想象另一种人生,如果没有写小说,应当是忙于考学、找工作,不常走入书店,也未曾认识那些朋友。想到后面,不由地庆幸当初曾拿起过笔,走上这条路,偶然性也有,于是格外珍惜。后来想到,我也许也是那样一块石头,被写作这件事踢摆着,去往命运的支道上,翻滚寻找,把自身打磨成更锋利而非圆滑的石头,把支道走成主道。或许命运本就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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