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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诗:“万物皆可爱”

http://www.newdu.com 2023-06-08 《长江文艺》 张双 参加讨论

    

俄罗斯诗人布罗茨基曾经说过:“边缘不是世界结束的地方,正是世界阐明自身的地方。”自古以来,地处西北边境的新疆凭借神奇广袤的场域和独特异质的风物,被一代又一代的文人骚客阐释和解构,并在现代文明的滋养和反噬中,不断露出遥远而神秘的面貌。有着二十多年新疆生活经验和边地军旅生涯的王族无疑是新疆叙事的虔诚践行者。近年来,王族的文学创作在散文、小说、诗歌等领域多面开花,且涉猎广泛,收获颇丰。既有如《动物精神》《守望阿尔泰》《兽部落》等作品对新疆自然风物、人情风俗的感悟抒写,又有如《食为天》此类对人与美食关系的梳理,展现边疆美食坚厚的文化根基,还有如《游牧者的归途》《马背上的西域》等对新疆历史变迁、民族部落诞生、英雄事迹等等的归纳与记忆。

本期小说坊刊发的中篇小说《雨和雪的声音》便是王族新疆叙事的又一呈现,亦可以看作是他早前刊发于《长江文艺》的中篇小说《大雪令》故事的续章。在《大雪令》中,欧阳家良率领的工程连队在攻克“老虎口”难关后,按照上级指示继续向前行进到雪崩频发的玉希莫勒盖达坂下面,需在一周之内修建和打通半途而止的隧道,从而贯通独山子到巴音布鲁克草原的最后一公里。欧阳家良和工程连队克服雪崩、严寒等诸多极限挑战,最终提前完成任务。《雨和雪的声音》的故事背景设定在隧道贯通后的几天,仍以修路为主线。此时的欧阳家良按照原有计划修路到巴音布鲁克草原上,却又有遇到了设计路线受牧民羊圈和坟墓阻挡的难题。设计路线不能改,牧民羊圈和坟墓又不能搬迁,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雪让一切都变得更加一筹莫展。对草原生态多样性和完整性的探索和实践是王族小说一以贯之的主题。牧民巴特尔的出场让这两部小说有机串联起来——他是前天在岩石槽中牵马躲过剧烈雪崩的草原智者,为欧阳家良修建“防雪走廊”提供了有效的思路(《大雪令》);也是提出修路新难题的代表人物,是享有号召力和凝聚力的草原英雄,负责与欧阳家良商量优化设计路线和迁祖坟的事宜(《雨和雪的声音》)。

王族的这两篇小说的关注角度始终投射在新疆边远地区的草原游牧民族,以真诚质朴的文字呈现在现代文明碰撞下牧民的生存状态、自然环境和与之相依相存的动物世界。如果说《大雪令》展现的是现代化浪潮中人与自然(风霜雨雪等恶劣气候条件)的较量,以及为此作出的巨大牺牲和妥协;《雨和雪的声音》则更多的是讲述草原生态中人与动物生灵、人与人、动物生灵与自然环境彼此之间的抗衡和依存。如题所示,“雪”是两篇小说中的共有元素。在这里,它褪去了“未若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的诗意与浪漫,而浸染着“莽莽高原风雪残,如刀似剑刺心寒”的残酷与暴烈。“雪是一张大嘴,雪崩像一只贪吃的巨兽。”边地极端气候下的雨雪与常规认知中的美好想象,形成了强烈而深刻的反差性,草原游牧生活工作的艰辛与挑战可见一斑。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也包裹着草原上的生灵,在面临绝境和挑战时往往呈现出震慑人心的生存意志和传奇故事。一向温驯和善的黄羊陷入狂暴冰雪的深渊时,前赴后继在看不见的山坡和陡崖之间以身探路;一群羊快饿死时,老羊会让羊群吞吃了自己,以个体生命为代价换取羊群的活,决绝而伟大;一位在大雪中掉入悬崖快被冻死的牧民,被同样身陷此地的狼用自己的皮毛和体温暖和,最终狼用嗥叫引来了附近其他牧民的救援;在严寒和饥饿的双重威胁下,趴卧在羊群身后的凶狠狼群本可一跃而起饱餐一顿,可当它们看见被一起受困的虚弱羊群,反而收敛起了伤害之意——出于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同情和悲悯,在与自然的较量中,它们达成了共同进退的生存默契。

这是残忍凶暴的兽性向幽微人性的孵化和演变,是自然万物情感本能的外在呈现。正如王族所说:“我写作动物的过程,其实就是把兽性变成人性的过程。”在王族的笔下,人的“自然化”与自然生灵的“人化”的是具有丰富的交互性的。一度全力聚焦于完成修路任务的欧阳家良在巴特尔的游说下,逐渐意识到人类活动对草原生态完整性的影响,立场有了些许动摇和偏移;在自己深陷暴雪、命悬一线的时刻,面对同样忍饥受冻的羊群和狼群,油然而生带其一起下山、不抛弃不放弃的恻隐之心;打算了却父亲遗愿养够1000只羊到理想草原转场放牧的巴特尔,因为一时冲动毒死了一只母狼和五只小狼后,一场又一场的噩梦成为他内心痛苦的煎熬和告诫,最终演化为对草原生命的敬畏和救赎。

在王族小说中,这种以动物为主角的动人心弦且充满传奇性的草原故事随处可见,尤其是关于狼的各种俚语和传说,在牧民的口耳相传中历久弥新,并成为草原上世代敬守的生存法则。对此王族曾这样谈论过:“我生于农村,自小与乡间动物关系密切,应该说在其时便在内心住进了诸多动物。后来写散文,它们便一个个自我心中奔出,在我散文中摇头摆尾,活灵活现。我本来并未对动物下多少功夫,但动物却让我欲罢不能,一再涂抹出文章。哈萨克族有一种向猎人索要猎物的习俗,我的写作是向新疆索要‘猎物’。小说中的故事大多是听来的,我坚信民间力量最为强大,牧民们先于我的写作将这些故事口头传播,使之成为新疆最好听的狼故事,而我将这些故事用小说方式写了下来。写完后,便觉得自己既是幸福的索要者,也是慷慨的赠予者。惟希望有更多的人成为幸运获得者。”或许正因为新疆的大多数草原至今仍保留着古老的游牧方式,必然呈现出老浪漫的诗意和传奇性。而当这种诗意和传奇持续深入到当下人们的生产生活中,仍以其独特性和深刻性散发着强大的生命力,并成为“当下的传奇”,且被赋予了迎向世界、适应时间、滋养人心人性的鲜活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都是这些“传奇故事”的“幸运获得者”。

在小说《雨和雪的声音》的结尾处,欧阳家良凭借不凡的毅力和内心的震动成功带领被困的羊群下了山,却意外得知自己解救的正是巴特尔的羊群;而巴特尔也带来了好消息,他说服了草原上的牧民搬迁羊圈并同意迁走父亲的坟墓,为欧阳家良的修路任务扫清了障碍。冥冥之中的双向奔赴和彼此成全为小说增添了明润而治愈的力量,也让文本内部达成了和谐有机的整体。而阅读王族的小说,我们不难发现,这种关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的整体性视野一直贯穿其中,他的作品也因此具有了“生态文学”的品格——“它认识和想象一种总体性危机,然后把‘我’‘我们’和自然万物都放到这个危机中,去展开总体性的行动。它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是我们与万物他者近距离的对视与共情,以及由共情所构造的新的感觉总体与世界观。它是所有‘大地上的事’”(李敬泽语)。而我们与自然万物同为大地之子,有责任和义务去聆听和感受它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空间,切身体悟地球命运共同体的丰富内涵,书写这无垠且丰饶的大地上的生命诗篇。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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