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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秘密与上帝视角——孙频《海鸥骑士》另类空间中的小说叙事

http://www.newdu.com 2023-05-11 《收获》  段国强 参加讨论

    关键词:孙频
    近年来孙频的小说创作已汇聚成某种气象,如阳关山系列中的“山林气象”,海边系列中的“海陆气象”,人物置身的环境不期然成为显在的观赏部分,极大地激发了读者的阅读感受。显然,这一切与她一段时期以来对自然万物关注与敬重有关。在她看来,人生天地间,万物皆有灵,不经意之间,自然风物便成为小说重点描写与呈现的对象,以至形成地域性极强的文本特征。这一点,想必与传统以来重人物刻画、重故事情节的小说有着状貌上的差异。需要指出的是,孙频这一类地域特征突出的小说,并非忽视人物与情节要素,只是相较风物环境而言,不显山露水而已。就文学诸要素功能方面而言,环境终究是为人服务的,人始终是文学表达的中心。孙频不吝笔墨写景写物,其目的还是在写人,归根到底,作者所着眼的还是特定地域环境上所附著着的人和事。至于情节,近些年来她的诸多小说都是若隐若现地隐藏在景物之后的,如山林中的少人之径,文学意义上的情节灰线,貌似无却有,实属小说构思的高妙之处。
    一、从陆到海,异质时空中的生命性状
    《海边魔术师》是孙频关于海边系列小说的首篇。小说以“我”和哥哥刘小飞的双重视角,向我们充分展示出当地独特的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那里的椰风海韵充满了热带风情,那里的树会发声,猫会捉鱼,一切都显得是那样奇异与神秘,以至于使得小说具有了一种童话与魔幻的色彩。如果说《海边魔术师》故事的场域重点还在陆上的话,那么到《落日珊瑚》中,故事的场景已移至海边,以珊瑚民宿为据点了,再到本文所论及的《海鸥骑士》时,故事的时空纯然放置在了海峡之中、大海之上。木瓜镇,海边民宿,海鸥骑士,环环相扣,如此紧密,这在过往的小说创作中是不多见的。
    尽管说在《海边魔术师》和《落日珊瑚》中,孙频向我们叙写了许多奇异的人事景物,如善解人意的菠萝蜜,古老成精的大榕树,能变色的花屋,会呼吸的树屋,每天骑着鳄鱼到那无人岛上独自玩耍的大花老人,遍尝百草以毒攻毒的赤脚老人,一心打造心目中巴别之塔的阿梁等等,可陆上的世界毕竟是静态的,稳定的,可视的,而到了海上,则会是另一种景观与模样。大海自有它的平静与广阔,也有它的神秘莫测与波谲云诡。难能可贵的是,孙频不仅写出了海洋特有的质地与属性,同时也为我们揭示出了海洋的诸多秘密。我们先来看一下她眼中海天的形态:
    我终于又回到了海边。太阳裹在云层里,云朵染成了金色,拾头一看,满天飞行着金色的大灯笼,一缕一缕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笔直漏下,追光灯一般直打到海面上,辉煌,庄严。海面上还静静憩着几条船,一动不动,应该是抛锚了。我喜欢看那些抛锚的船,她们身上沉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安静,只要远远看着她们,心里都会染上这种奇异的安静。如果是阴天,海和天会连成一体,那些船则像在天空中静静飞翔着。
    这样的文字呈现出来的镜头感与画面感,显然是极具孙频式的。对于所见之物与所状之景,孙频向来有一种提纯、想象与形变的能力。具象与抽象,写实与超写实相互叠加,往往会升越到一种童话境界,这在之前的《海边魔术师》和《落日珊瑚》中都有所表现。我们注意到,在《海鸥骑士》中,当“我”在茫茫大海上将所见之景,与父亲遗留下来的那些画重置在一起时,方开始真正理解了父亲,读懂了父亲。撇开作者的初衷与用意,单就作品中对所及画作的阅读理解及在此基础上的为我所用,足可以看出作家在绘画方面的感受能力。她在《海鸥骑士》中分明在以海天为背景,在上面驰骋想象,用她的文字在构图作画,创制出的是一幅油画般的巨型画作,动静结合,如雕似浮,极具视觉冲击力,极具艺术的奇观性。在这里,我们看到了绘画与文字的通灵之处,或者说两种不同媒介之间界限的消弭,也可以说两种不同媒介语言在这里达到了转化与通约。文学审美与绘画审美在文本中达到统一,是互解也是共释。
    由陆到海,时空转换,质地有别。难能可贵的是,孙频的书写并未仅停留在视觉观感上,而是更为内在地写出了海的脾性,以及人在海洋环境下可能呈现出的生命形态。显然,相较于人的陆地性,海洋生活天然多了一分神秘与奇异,它属于另一时空,另一世界,另一维度的存在,也正是这一点,大大地激发了孙频探究的欲望。在《海鸥骑士》中,作者借助主人公“我”之口这样写道:“海上的日夜比大陆上转动得更快更清晰,一会儿还是太阳,一会儿就成了月亮。海上的时间的密度也与陆地上不同,时间一长,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海上和陆地上并不存在同一个时空里。在时在船上看着陆地时,恍惚觉得那是自己的前世,如今的我是从那里度化而来的,只是,我这种向海人的渡化究竟算进化还是返祖,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应当说,这是一段兼具科学性与文学性的文本,不经意中暗含了相对论的思想,是一种错觉,也是一种真实的感受。知识与经验,感性与理性,在此相互印证,达到了释疑解惑的艺术效果。
    在上面的语段中孙频用了“渡化”这样一个极具宗教意味的关键词,我想,作者一方面意识到了陆上社会与海上生活巨大的差异性,另一方面,也意识到了两种环境、两样人生之间转化的艰难性。小说中那个叫林海生的我的父亲,一辈子以海为家,取名为海生,确乎名符其实。“有时候,我觉得父亲其实已度化为船精,虽然有时候也会幻化人形,但本质上还是远离陆地,只适合在海洋生活。”从生物学的角度看,环境对人的制约与影响是客观存在着的,甚至往往会起着决定性作用。
    小说取名为《海鸥骑士》,显然是对父亲的喻指。海之于父亲,是他的生存之地,也是他的归属之地。关联近两年孙频所创作的《海边魔术师》、《棣棠之约》、《落日珊瑚》,我们会发现某种相类似的精神特质,即主人公身上的纯真性及其行为中的超俗性与浪漫性,这在现实与功利化的社会语境中,尤显得特别而难能可贵。
    二、大海的秘密与上帝视角
    在《海鸥骑士》中,孙频不仅为我们描绘出了关于大海的奇观,而且道出了关于海洋的许多秘密,比如海醉,比如深夜中跳海的那位长发女孩,比如由船长和父亲所经历的海难连带写到的诸多传说中的海难,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大海相关。纵观近年来孙频的小说创作,关于秘密的书写是其最主要的艺术取向,魔法化是其最重要的审美艺术特质。特别是在小说的布陈方面,或明或暗,或隐或现,极类似于魔术艺术的结构。在《海鸥骑士》中,她将大海作为天然道具,以海天为舞台,玩起了巨型魔术,能动性地将海明威的“冰山理论”魔法化地应用于她的小说创作实践中。
    一个有意思的关联是,小说《海边魔术师》的情节线是父亲对儿子刘小飞的寻找,到了《海鸥骑士》中则演变为儿子对那位名叫林海生的父亲的寻找,同样是寻找,对象不同,结果却都是无果而终。孙频在《海边魔术师》结尾部分让刘小飞以魔幻的方式,以海天为幕,用大船作道具,创造出平生最重要的一件魔术作品,作为爱的礼物奉献给老父亲。在《海鸥骑士》中,孙频依旧玩起了魔术,迷团重重疑窦迭出,如此,使小说具备了一种悬疑气质,某种程度大大增强了小说的吸引力与可阅读性。
    显然,小说中最大的谜团莫过于父亲的失踪,而由父亲的失踪牵连出一个更大的谜团,即有关那位神秘的船长的谜团。小说看起来好像一部《迷中迷》或《谍中谍》,但孙频向来无意于结构一部悬疑片式的悬疑小说,无意于以离奇曲折的情节去吸引读者,而只是拿一个悬疑点作为发端,更像是一种噱头,一个叙事圈套,引领读者进入到她的文本之中,去打开人性的多重扇面,触摸人物真实的内心世界,揭示人性深处的诸多秘密。其实,整个行文的过程就是一个揭秘的过程,答案就潜藏在文本当中,或早已被暗示,或已然被消解,就像玩魔术,整个魔法表演的过程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阅读《海鸥骑士》时,细心的读者想必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光头阿光无聊之时常常会爬上“银紫荆”号桅杆的最顶端,或遥望,或俯瞰,或作倒挂状,也正是那次为“我”展示倒挂飞行状的过程中,阿光炫耀似地告诉我他能看到船上所有的秘密,并向我透露出有关我父亲林海生的秘密。这一细节的设置,可谓匠心独运,在此,我更愿意将阿光置身桅杆顶端的视角称之为上帝视角。正因为这一视角的存在,阻止了大海的吞噬,让我们得以窥视到了秘密,了解到了秘密背后存在的真相。
    应当说,阿光的出现排除了父亲跳海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却有更多的谜团生发了出来。一个秘密被揭示,更多的秘密被带出,孙频还真会玩魔法,不期然让秘密成为推进小说发展的主导性力量。船长为何要放走父亲?父亲去到了哪里?是生是死?作家构思的奇诡之处就在于,一方面在制造秘密,另一方面又在悬置与放逐秘密。
    在孙频的笔下,船长简直像一个蛰伏在古堡中的幽灵公爵,在他身上有种难以捉摸的东西,时而随和,时而又很阴郁,偶尔还有些凶狠,心情好的时候又会优雅地谈文学和艺术,身上掺杂着一种介乎高贵和阴森之间的东西。而正是在这幽灵般的船长身上包藏了诸多深不可测的秘密。随着船长这位主角的出现,随着故事内容的逐渐展开,那个隐藏着的巨大秘密也如海上冰山般若隐若现,诸多秘密找到了破解的依据与理由,当然,这一切暂时权且只能建立在推理层面上,不过,这种逻辑推理的建立,或许正在迫近事实的真相。
    小说中几乎所有的事件、所有的迷团无一例外都指向了船长,都与他发生着这样那样的关联,用小说中的原话就是,船长是一条船上的绝对权威,因为,船一旦行驶在大海上,就是一座孤岛,而船长就是这上岛上的国王。如果想要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切入他的精神本质,找出他行为背后的真正原由,那句 “但你记住,真正的恩典只在我们心中。”方可切中肯綮。恩典,这一宗教意味极强的词汇,瞬间柔化了他庄重森严的形象。他既在讲给对方,也似在自我悟道,一如高僧在弘扬佛法,布道善端,而恩典正是一切善端的开始。常年累月漂流在海上,在宛如孤岛的船上,在他的王国中,这是他的行事法则,也是他的处世伦理,或是他内心的操守,他一方面在渡化自己,另一方面也在普度众生。阿光在桅杆顶端看到了船上的所有秘密,而在上帝的眼中,人世间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一切的苦难、仇恨、恩怨、是是非非唯有在“恩典”的感念下方可得到消解与度化,一个人心存恩典,不仅在渡化自己,也在渡化别人。显然,在阿光的“桅杆视角”之上,还存在有一个更高的“上帝视角”,在这上帝视角的烛照之下,罪过或可得到宽恕,恩典方可安适内心。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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