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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宁肯《蓝牡丹》

http://www.newdu.com 2022-03-21 中国作家网  赵玮佳 胡佳睿 参加讨论

    关键词:宁肯 《蓝牡丹》
    《蓝牡丹》是宁肯发表于2021年第2期《天涯》杂志的作品,在这个作品中,作者手把手领着读者走到具体的、活生生的人身边,同时也是走进了作者本人的少年时代,在小人物跌进大事件的际遇中,全身心地领会那个时代给予每个人的彻骨感受,与之共鸣,与之共生,进而在这一过程中,领悟“文学即人学”和“文学见人性”的真正含义。围绕这个作品,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的三位同学赵玮佳、胡佳睿、刘元晨提供了不同的阐释与解读。
    当回溯的虚构抵达真实
    ——《蓝牡丹》的记忆与生长
    中文201  赵玮佳
    小说和散文是两种不同的记忆回溯,散文里人不能回避真实的感受,要把自己摆在前面,找记忆里清晰的部分放进水里,等年代已久的积灰洗去,记忆变得透亮,才落笔把它铺开变成一片散文。而小说不同,在小说里人可以让自己退后,甚至全无关系,几近一个幻象。记忆里模糊,或者有意想要改变的地方,就投进火里,火光四溅,烟雾缭绕,最后烧成一堆灰烬。年代的烙印、真实的记忆和一些不曾明确表达的愿想,一起变成灰烬,撒在小说里。
    记忆在宁肯老师的《城与年》和《蓝牡丹》中重合。散文是要回溯北京年岁里的空间与时间,故而叫“城与年”。小说要从贴近人物的虚构开始,在细小事件里找到无边空间,用想象填补进去,找到灵魂的东西。
    蓝牡丹,蓝牡丹。念起来有一种漂亮的神秘色彩,像展开一段隐喻,在虚构里抵达真实的愿想。
    看过散文之后觉得,小说里的蓝牡丹,也就是玄珍,仿佛是记忆里的编外人物,她的存在天然带着一种特殊的诉求,要被接纳,也要选择原谅。蓝牡丹作为一位妓女的名字,带着一种凛冽的光泽,像易碎的琉璃制品。改名之后的玄珍依旧凛冽,但变得坚强,有女性柔软的决绝力量。玄珍波浪一般的米色旧风衣带给小说朦胧的虚构感,却更有力地将我们推进了真实的混乱时代。
    “我们院十岁的小永一个人生活,还要照顾一只大黄猫。”《蓝牡丹》第一句,是叙事者在旁观视角说的一句话,他仿佛是小说中的一个角色,是院里的孩子,在回忆中讲述小永与他共有的童年。他承担着小说里每一次需要在时代立场上发表共鸣感想的“我们”。然而故事继续往下,似乎叙述方式发生了变化,小永的心理活动被剖开,在库房里,他情绪持续的波动,紧张,想要表现的小心翼翼,和见到好看的玄珍时气恼又委屈。这不该是院里的我该知道的事情,可那些时刻,小永又确确实实是被完全了解的。此时的叙事,像转变视角的全能叙事,又像是对独一个人物的心理注释。
    小永是混乱年代里自己长大的孩子,是一个时代里孩子的典型,是会犯错,也需要被原谅的孩子。他要像一个蹦进土里的种子一样自己长大,即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一株草还是一棵树。他还得慢慢认识到,大黄猫是唯一的同伴,在无序的生活里平等的唯一同伴。小永乖觉,坦诚,干净得像一瓢水。但不是一瓢死水,活水是有涟漪的,要冒险。小永不是为了自己冒险,他是为了他的猫冒险。或许不能称之为他的猫,是一只野猫,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们在同样困顿贫穷的时间里,住在一起。年轻的时候知道贫穷难熬,时代环境也让人随时自危,但并不悲观,反而觉得激盛。
    但冒险被抓住的小永的确怯弱,他坦诚的灵魂在反复的逼问中并没有得到原谅,甚至连信任都没有。小永努力回想,坦白的“五六根”,在瘊子嘴里顺理成章变成了“他自己都说偷了七八回了”。差距不大,但与真实存在一些距离,这点距离让人觉得窒息。玄珍不一样,玄珍渴望着相信,一如她渴望被相信。好看的玄珍,穿着与别人不同的白色工作服,眼睛黑黑的,有一股天真的孩子气。时代仿佛想要把蓝牡丹和玄珍代一刀划断,要分成两个人,但玄珍就是蓝牡丹,她漂亮,坚硬,洁净,像枯萎过又浸了水的栀子花,洁白,高大粗壮,焕发出新的生命张力。所以她还带着点充满执拗的力量和傲气。亦如宁肯老师所提,为什么拿不到羊腰呢?或许是拿到它的代价让玄珍感到反感。她看到很多过往的繁盛衰败,单纯的欲望似乎不值得沉堕,她洁净坚硬,只能拿给小永牛奶糖和动物饼干。
    在这段真实的虚构里,宁肯老师的《蓝牡丹》有着很强烈的生长色彩。这是在回溯里找到的虚构,在书写的时候生长出新的意义,找到最终的真实。福楼拜说,一个艺术家应该像入海一样涉入生活,但至多只能到肚脐眼那么深。另一些人游得那么远,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意图是要当艺术家。或许在灵魂里,可以涉到更深的水里,把不甚明确的隐喻和磅礴的生命力量写成小说。
    新春光里的旧风衣
    ——浅评宁肯《蓝牡丹》
    中文202  胡佳睿
    《蓝牡丹》讲述的是一件发生在新中国解放后的老北京城的小事:独自生活的少年小永为猫偷羊腰被店家逮住,本将被送往派出所,最后却得到了原谅。根据文中提到的背景信息——小永的哥哥姐姐插队去了,我们可以将故事定位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革时期。文革,这本是一个在文学世界中极有书写特征的时代背景,但作者没有正面描写重大历史事件,而是采取一种近似于海明威客观叙述的笔调,通过许多个看似平常的小人物、小细节来透露时代的信息与风貌,尤其是抓住了那些从新中国解放前的旧时代弥留下来的痕迹,让新与旧的元素在其构建的小说世界中交织碰撞,衍生出别样的深意。
    蓝牡丹,作为本文的标题,又作为主要角色,自然是作者想要刻画的、在新旧时代交替之际十分特殊的存在。实际上,蓝牡丹,即店铺的玄珍,更像是新中国解放后一个饱染旧时代气息的人。首先,文中的叙事者——我,一个同样生活在附近的院里的人,早就透露出玄珍曾经的“妓女”身份。“妓女”,是新中国成立之前存在的职业,带有阶级性和享乐的破坏性,因而是新中国成立时必须消灭的对象。当众人皆为战争的胜利和祖国的新生欢呼时,她们的“被消灭”竟同样沦为被众人所欢呼的一部分。可以说,“妓女”实际上是一群被时代抛弃的人。除此之外,更现实的问题是,一位曾经依靠卖肉、躺着就可以维持生计的女子,又该如何在新的时代摒弃固有的依赖思维、自力更生呢?
    我不禁想起新先锋作家苏童在《红粉》中所刻画的“妓女”形象。新中国成立后,被“消灭”的她们不愿意或难以接受“改造”,最终只能是通过寻求可以依附的男性力量生存,没有真正从旧时代中走出来。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发现玄珍已不同于苏童笔下的秋仪和小萼——她积极走进了新时代,是个足够独立且充满爱心的女子。在副食店里,她负责售卖点心糖,却是唯一一个不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她为什么不穿呢?我想,蓝色衣服与“蓝牡丹”都包含蓝色。这令人心悸的蓝色,分明象征着她做“妓女”的过往,沾染着苦痛的浮沫。文中有一处细节暗示了她过往的悲惨。当玄珍误以为小永说自己独自生活是在骗她的时候,她那突如其来的激动,很难不让人猜想她做“妓女”的过去是否有受骗的创痛经历。我想,对于过往,她一定是无比痛恨的。她选择穿白色的工作服或米色的风衣,这样纯粹而清浅的颜色,如同从未被苦难与耻辱玷污过的新生儿,则蕴含了她与过去断绝的坚定决心和拥抱新时代的勇气。
    然而,无论是从自身还是从社会关系中来看,人都是难以摆脱旧时代的气息的。单就表面而言,剥除“妓女”身份的玄珍,依旧像个活在旧春光里的旧人。文中的许多景物和环境描写也暗示了这颇含复杂性的一点。“深色的‘發’好像就是卖点心不爱理人的蓝牡丹”,“玄珍的风衣走起来像波浪,像附近有电影院、戏院、当当车”,“两人年龄像母子但不可能是母子,倒像两种时光走在街上”。“發”是店铺过去的名字,按照元晨同学的分析,这一名字具有过去资产阶级的色彩,现在的店铺名则叫“东方红”,这三字使得新时代的氛围感扑面而来。电影院、戏院、当当车,更是极具旧时代北平气息的东西。作者将玄珍和这些事物放在一起,达到了类比、烘托的效果。而身穿黄上衣、脚踏解放鞋的小永,又和穿着漂亮风衣的玄珍构成了鲜明的新旧对比,凸显了玄珍气质上的“旧”。
    就社会关系而言,玄珍也难以完全避免过去生活的影响,此处带有一片阴翳。宁肯老师在读完元晨同学的评论后向同学们抛出的问题也暗示出了这一点:瘊子和玄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后来玄珍只给饼干而不给羊腰?在听了李老师的解读后,我才领悟出真相——原来曾经做“妓女”的人,在新时代依然可能被心怀歹意的人“勒索”。羊腰子是瘊子师傅负责售卖的,玄珍想要羊腰子送给小永喂猫只能通过瘊子,最终她没法履行承诺,很可能就是因为瘊子提出“勒索”作为羊腰子的条件,而已然决定与过去彻底断绝的玄珍毅然拒绝了这一可耻的要求。想到这里,一层悲哀感弥漫上我的心头。如果玄珍曾经是“蓝牡丹”的事无人知晓,如果她与瘊子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那么她索要羊腰本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但两个星期后,她只能送给小永牛奶糖和动物饼干这类她负责售卖的点心。在旧时代处于弱势地位的、受人凌辱的人,原来在新时代也可能无可奈何地受到来自他人的恶意。这是玄珍生命中,难以被抹去的、带有痛苦印记的“旧”。
    好在,玄珍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这从她养过猫就能看出来。随着故事的推进,一开始不爱搭理人的、没好气的玄珍在与小永的相处中,也渐渐向读者展现了她善良、温柔的一面。一个曾经做过“妓女”的人,竟也有如此心肠。她不光亲自带独自生活的小永回到了那个孤单、简陋、漆黑的家,还拭干了他的眼泪,并承诺以后要给他羊腰喂猫,让小永感受到些许“可以对她流泪”的、一种小孩子在被爱时才会有的心情。
    爱是最伟大的力量。一个真正可以为他人付出爱的人,首先一定是个独立的人。本文实际上处处都在突出“独立”这一点。无论是十一岁就独立生活、苍白瘦小的小永,还是摆脱旧身份、自力更生的玄珍,就连曾经是靠人投喂的家猫、后来靠捕食生存的野猫大黄,都彰显了独立、坚韧的品格。文中关于大黄的描写很长,却并非多余,而是意味深长的。一开始得不到食物的的大黄会趴在小永的脚背上撒娇,到中间连米饭也不理,“还挺坚贞”,尔后开始捕食;再到最后“大黄风尘仆仆地回来,尾巴的毛好像又长了许多”,我们可以看见大黄摆脱了家猫受人摆布的命运,拥有了独闯一片天地的能力。这与曾经的“蓝牡丹”、如今独立自主的玄珍的故事是相得益彰的。在色彩学上,黄色与蓝色构成最鲜明的对比,这也在形象体系上为小说平添了许多张力。
    文末,在小永的家里,玄珍抱起大黄,递给小永。这一看似平常的举动实则完成了三个个体命运的勾连,创造这勾连的正是所谓的“爱”。小永从不给大黄喂食,但却三番五次乐于为大黄冒险偷好吃的;大黄变成了野猫,却总是隔三岔五风尘仆仆地回到小永家;看似没好气的玄珍,下班后却亲自把小永送回了家。此外,文中一开始凶巴巴的老太太,亦是充满好心的,她不赞成瘊子把小永送进派出所,因为惩罚并非她逮住小永的本意。
    更关键的是,老太太和玄珍类似,也饱染着旧时代的气息。那些在一切如同旧时光的副食店门口排队的、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掏出的依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圆形硬边的小钱包。况且买羊腰喂猫,很有小资的情调,他们中有的甚至还挨过批斗。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这群生活在新时代的老头老太,早就被新时代所唾弃。
    尽管如此,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融化了新旧之间的许多无可奈何的矛盾,让这一切在和谐中焕发出希望,如同文中所描写的树在倒春寒中抽出新芽。无论是新时代的人还是旧时代的人,都在真诚而满怀善意地想要教育好这个独自生活的小少年。与之相反的是,历史上文革时期的教育却让人失望。不适宜的政策让小永直接跳到四年级,他的哥哥姐姐也都插队去了。这让我不禁想到刘心武的小说《班主任》,正揭示了文革时期“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给青少年留下心灵创伤的社会问题。小永,这个一看就令人放心的、不会撒谎的孩子,一个质朴的好苗子,在没有父母的管教下,如果又没有他人的帮助,在文革时期中长歪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妓女”是时代的渣滓,老人是小资的旧人,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代表旧时代的玄珍和老太太对代表新时代的小永的爱,焕发出高尚的人性、母性光彩。而玄珍、大黄的“独立”问题,不仅揭示了个体掌握自己命运的重要性,也寓示着上个世纪新中国从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转变为独立自主现代化国家这一艰难而伟大的发展路径。人物的命运虽然渺小,却正是时代的缩影。勇于断绝“蓝牡丹”的旧身份、拥抱新生活的玄珍身上,因而也绽放出最烁目的时代光彩。这份精神与母性之爱交相辉映,淡化了旧生活留在人身上的烙印与伤疤,藐视与痛斥了令人发指的恶意,最终在白纸黑字间实现了一份令人感动的审美超越与审美塑造。毕竟新春光里的旧风衣,走起来像波浪,是很美丽的。
    时代变迁的“微言”式描写:浅评宁肯《蓝牡丹》
    中文201 刘元晨
    不少作家在叙述时代和社会格局的大幅变化时,往往采用史诗性的长篇巨制,用浓墨重彩向我们展示广阔社会生活的巨幅画卷,以呈现沧海桑田的巨大变化,这在中国十七年文学中尤其明显。所谓“微言”指“微小,轻微,微妙的言辞”,这种平淡的叙述方式和以往所盛行的热烈形成反差。宁肯的短篇小说《蓝牡丹》便用它独特的“微言”式描写在云淡风轻中追溯了那段轰轰烈烈的时代变革。
    《蓝牡丹》是作家宁肯近期发表的新作。主要内容是文革期间,十岁少年小永由于父母外出务工,哥哥姐姐插队暂离,独自生活并照顾一只大黄猫,小永没钱给大黄买肉,于是到“东方红”副食店偷窃,不料被抓。店里卖点心的“玄珍”(解放前名叫“蓝牡丹”)假装要带小永去派出所,但最终和他一起回了小永家,玄珍看到小永独自生活十分困难,最终原谅了他,并给他提供帮助。表现了特殊时代背景下人性的善良和真挚温暖的情感。
    “微言”式描写以下我将分时代背景之“微”,时代意象之“微”和时代宽容之“微”分别进行阐释。
    时代背景之“微”:这是这篇小说相当突出的特点。作者并没有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直接写明,而是将它隐藏在字里行间。小说开篇便写道“大黄本是哥哥姐姐养的,哥哥姐姐插队走了,留给了小永。”“插队”指的是文革期间上山下乡运动中,知识青年、干部等来到农村,较长时间在生产队从事农业劳动。仅二字便让故事基本明确发生在文革期间。另一方面,小永独自生活的压力归咎于这个时代,哥哥姐姐的这一“插队”把重担落在了十岁的小永身上,给小永带来的是难以承受的负担,时代的浪潮冲击着家家户户,小永一家就是那个时代中家庭分裂破碎的缩影。小说第六段说“轰轰烈烈的那年开始没再招生,三年后跳级,当年的缺口一下就补上了。”轰轰烈烈的那年就是指一九六六年,文革开始的那年,各类学校停止招生,教育事业面临停滞甚至瘫痪,学生们停课两年有余。于是在三年后复课时直接安排学生们跳级,以弥补毕业生劳动力的缺失。这在当时是不负责任的决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小永是个跳级生”“北京、全国都跳了一级”社会环境的万分动荡让小永乃至全国都“跳级”了,“跳级”如今看来似乎是个褒义词,意思是成绩优秀学有余力的学生为节约时间选择跳过一定的课业直接进入高年级学习。这里的跳级看似轻描淡写,从小永错误的“骄傲”中甚至读出了一丝“褒奖”的意味,但实则是对那段荒谬历史中荒唐决定的讽刺。“跳级”不是“跳”,不是“跨越”,而是“停滞”,是“倒退”。文中说“时间可以拨快拨慢”,很显然时间这样客观的事物不可能被改变,这荒诞的一句话讽刺的却是时代的草率和随意。作者这样漫不经心的一段话看似毫无褒贬之情,可麻木的情感背后隐藏的是对那段过去深刻的批判和痛切。小说对于时代背景的叙述如蜻蜓点水,一笔带过,但反而更具有轻蔑和讽刺,给予我们更大的心灵冲击。
    时代意象之“微”:这篇小说特别用几组意象强调了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前后这一重大历史变迁。小永偷肉的副食店解放前叫“常发”,解放后改名“东方红”,这是一对时代印记很明显的意象。“常发”字面理解为“经常发财”,这一招牌强调个人利益和私有化,有很浓重的资本主义气息,恰恰对应新中国成立之前国民党统治时期政府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而“东方红”众所周知,在世界的东方一个新生的红色社会主义国家诞生了,也就是代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副食店的更名,也代表着从私有制走向集体所有和国有的经济制度的变迁,资本家逐步改造成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的劳动者等社会变化。另一对重要意象,是和题目相同的“蓝牡丹”和“玄珍”,副食店卖点心的女员工的名字。小说中提到这位女性在新中国成立前是“妓女”,名叫“蓝牡丹”。蓝牡丹也就是蓝色的牡丹花,它和常见的粉紫色牡丹花颜色差别很大,在花丛中显得妖娆艳丽,格格不入,这对应新中国成立前的这位女性的特征:轻浮风流,不加检点,放荡不羁。而新中国成立之后这名女性改名“玄珍”,听来朴素平实,平易近人,贴合了她在新中国成立之后转变为社会主义劳动者,并且融入人民群众,呵护小永的幼小心灵的形象。新中国的成立使整个社会环境发生变化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每一个人。从常发到东方红,从蓝牡丹到玄珍,看似细微的改变却是两种时代的缩影,作者写了这家小小的副食店,同时也写下了整个中国。
    时代宽容之“微”:我认为这一点同时也反映出这篇小说的思想主题。小永在副食店偷窃后被抓,这时如何处置小永成为了故事发展的关键。那位把小永抓住的老太太主张由副食店自行教育,并再三叮嘱副食店不要把小永送到派出所,因为那样会“毁了他”。而在副食店切肉的黄头瘊子主张把小永送到派出所。而此时瘊子正忙,他呼唤玄珍给派出所打电话。于是此时玄珍的选择就成了关键。老太太的担忧并非没有原因,把小永送去派出所,小永的人生或许从此就会被扣上“小偷”的罪名,成为他一生无法抹去的污点。另一方面,在文革期间,曾发生过因为小偷小摸被判重刑或被批斗、游街示众等事件,小永被送去派出所可能会被从重处罚。这也就意味着“将小永送去派出所”这一选择代表对小永的苛责和惩戒,意味着不原谅小永。而不把小永送到派出所由副食店自行解决则是对小永的宽恕。之后的故事情节表明,小永得到了两次宽恕:玄珍给派出所打电话后警方提出让副食店自行处理,这是派出所对小永的宽恕。而玄珍最后和小永一起到了小永家,看到小永一个人生活,彻底原谅了他并决心帮助小永,这是玄珍对小永的宽恕。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我们不妨深入一层:对小永的宽容似乎寓意着对那段过去的宽容。小永偷肉,除了小永自身的错误以外,有一定的外部因素,逻辑链条是这样的:文革的时代背景中哥哥姐姐插队留小永一个人在家,由于没钱给大黄买肉吃只好偷窃。于是小永的这一举动便和文革产生了关联,所以对小永的宽恕或许不止宽容的是小永,也宽容的是这个时代。由于这篇小说写作的时间是在近期,和文革相去甚远,所以这里的宽容是在呼吁现在的人们放下曾经那段过往,给予已经逝去的时代一些宽容,才能在时光中走向远方,迈向未来。如果抛开小说所针对的文革的历史,作者是在用隐晦的“微言”悄悄告诉我们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请放下过去,宽容过去,活在当下,方能面向未来。
    “微言”便是以上我认为的这篇小说最具特色之处。不过小说中似乎也有些值得再思考的地方。这篇小说标题“蓝牡丹”,但是小说前半部分对大黄猫的叙述占了很大篇幅,主要人物蓝牡丹却姗姗来迟。诚然大黄猫是小永偷肉的诱因,需要给予一定的铺垫和叙述,但有些关于大黄猫的描写和文章主题似乎关联不大。另外,诚然小说中对偷窃行为的原谅是为了展现更大的主题,但这是否会造成一些错误的价值导向?对此或许可再斟酌几番。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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