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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叶临之 《玲珑塔》 在杂志上读到过叶临之的一些作品，很难用特别清晰的话概括出他的写作特色，就像这篇《玲珑塔》，开端的散漫悠闲，让人不容易捕捉到他的意图，这本身可能就是作者自由精神的一种体现。有的创作者谨严，小心谨慎地铺设自己的路径，有的写作者喜欢随便，自然是刻意的随便，而不是散乱，他们像间谍一样潜入生活，带着目的，又要假装一切如常。叶临之应该是后一种。 写作这件事情在我看来一定有技术与训练的成分，任何一个新的作品总是不自由的，无论作家是否意识得到，这个作品已经处于互文和对话之中。小说《玲珑塔》写作的内容已经规约了大致的书写方式，大龄剩女的婚姻问题，青年创作者对艺术性与商业性的追求，中年女性的友谊与内竞，心灵的自由与艺术的献祭，青春的气味与时光不再。我们在过往的文学中，已经见识过不同的叙事人称、语调、态度、词汇与语法、明暗调度，包括同一故事的各种讲法。《玲珑塔》并没有新鲜的形式可以曝晒在阳光之下，作者用朴素的方式讲述一个我们熟悉的完型故事，他所尽力的部分是不断叠加故事元素，以期能在更宽阔的世界中让作者所关注的思想与情感舒展地呈现。 小说的主要角色都是跟艺术有关的，著名作家程小青，对家事淡漠全身心投入写作事业中；女主角齐垒垒自幼热爱创作，虽然是一位医生，但在剩女的年龄借助程小青的帮助，调入一家文学杂志社，对她来说离开医院，就是脱离了成为“田鼠”的恐慌之门。与齐垒垒有关系的两位男生，程小青的儿子王小贡早年留学英国，回国后热衷于商业短片拍摄，虽然没有知名人士捧场，但口碑还不错，在故事中他竭力参与的是一部青春故事片《气味》的拍摄，生活中充斥的是绯闻、资本、女星、炒作等碎片式的时代暗影。另一位是自由电影人巫小宁，以投稿者的身份走入齐垒垒的视野，两个人之间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试探与交流，仿佛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气息，巫小宁是王小贡故事的另一个向度，他的生活含混、模糊、冷冽、炽热又残酷，飘浮在时代的空气中。在故事的结尾，齐垒垒与王小贡的婚姻期待不了了之，巫小宁自杀身亡，她一个人重新体味了自由。 小说中有非常现实的部分，比如为了两个大龄男女齐垒垒与王小贡，父母们苦心孤诣地设计了一场彼此认识的家宴。随后，他俩一同喝过几次咖啡，考虑到老大不小了，他们按照家长的期待交往起来，这一过程心照不宣，水到渠成。阿贡的事业正在起步的低谷阶段，组建了影视工作室，忙着找资金的事，他找过天使筹资，甚至尝试过利用各种App筹资，他不断失败又更加努力，他经常出现在省城饭场，乃至灯红酒绿的影视之城金市的饭场，把签了“王小贡”名字的名片恭恭敬敬地递给各种成功人士，他从来不跟人家说他是著名女作家程小青的儿子，这一切都证明他是一个自尊、充满激情和闯劲的年轻艺术家，像我们这个社会热烈的一面。齐垒垒的母亲热衷房地产投资，心情随着房产市场的高涨而高涨，一个在女儿婚姻问题上无力的母亲，一个在精神竞争中败给自己作家闺蜜的中年女性，变成另一个领域的胜利者。 《玲珑塔》有爱情框架的核心故事，但他们之间的爱情又像一个个误会，没有典型爱情故事中的细节与肉身。小说中人与人之间看似有着正常的社会关系，比如母子、母女、男女，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忙，每个人都不把彼此的关系看作重要之事。比如程小青沉迷于自己的创作，对家庭置若罔闻；巫小宁来无影去无踪，像一个神经过敏焦躁症患者；齐垒垒进入杂志社但并没有像自己期待的那样重新回到年少时期的梦中，而是卷入各种各样的工作程序。就像小说中齐垒垒母亲所感叹的那样：世上充满了忙人，他们也是盲人。小说自始至终多次出现过田鼠、肥猪的意象，齐垒垒渴望脱离田鼠式的安逸生活，但她又觉得自己陷入了生活的圈套——和巫小宁一样面对着恐慌。王小贡想逃离无爱的家，自己和妈妈程小青都是为了能当象牙猪在疯狂地追逐自己，最后他选择成为一个享乐主义者。《玲珑塔》借助这些忙碌而茫然的人们，所抵达的是对人类的内卷与盲目的省察，社会像一个紧闭的核桃，小说以各种缝隙敲打它紧致的核。 《玲珑塔》非常容易让人联想起近几年文学影视界出现的真实故事，或者作者就是借用了这些故事的部分形状，去构筑一个更丰富的世界，这里有原生家庭的生活，有不同家庭的对照，还有不同生命选择的景观。我喜欢这部作品举重若轻的表达方式，悬置主观判断的叙事选择，它们让熟悉的故事增添了更多枝桠和个人关照的角度。《玲珑塔》的结尾优美娴静，齐垒垒回到了少年美好的时光中，终结了躁乱的世界。跟这个最后结果重现一样，小说主角齐垒垒的生活选择，每一次都太过容易了，比如人生的大转折，弃医从文，去国留学都处理得有点简单，它们本来是用来增加叙事难度的，而给出的却是简易地完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