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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初曰春 《一号战车》 我始终认为，作家必须具备的能力是，把假的写成真的，把真的写得更加玄妙。很显然，我还没有这样的功底。 必须承认，最初我对完成《一号战车》是信心不足的，毕竟现实中的精彩已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换句话说，我或多或少忽略了消防员们的艰辛与欢欣。 其实，创作这部作品经历了几个阶段，其间我碰到了数不清的困惑。 最早萌生为消防队伍写长篇小说的念头是在2008年，汶川抗震救灾让人们领略到了消防员的风采，次年，加强应急救援工作就被写进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消防法》。那之后，我时常让一线战友讲述他们的战斗故事。 再有一个节点是，2015年夏天，天津港爆炸事故后，我受命前往现场，消防员的牺牲让人泪目，他们是那么年轻。 上述两大事件有个对比，一个是天灾，一个是人祸，我就在想，每一个人对于潜在的风险都是无动于衷的，到了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束手无策。所以当时的设想，只是让人们了解消防安全的重要性，因为一场火灾事故，很可能让一个家庭乃至所关联的几个家庭支离破碎。 让我下定决心创作《一号战车》是在2018年，消防体制改革，全体消防官兵将永久脱下心爱的军装。尽管很多人留恋和不舍，但这是大势所趋，是国家应急救援力量瞄向国际一流水平所迈出的重要一步。 我苦思冥想，该怎样把消防过去的一些历史，以及改制期消防指战员的精神面貌展现出来。为此，我走了大半个中国，越走越迷茫，采访了大批基层的兄弟，反倒无从下笔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困惑。 人们对消防的印象是流血牺牲，在此期间，我搜集了大批素材。 譬如说，有位姓李的烈士，在他牺牲后，老母亲精神恍惚，时常坐在家门口择韭菜。因为儿子生前爱吃韭菜馅儿的饺子，老人家边择韭菜边唠叨:“如果儿女能跟韭菜一样多好，割了一茬又一茬儿。”这不是我能够想象出来的语言，听到这句话，我怆然泪下。 再比如说，我的小兄弟邹宁浩，他曾经是基层优秀报道员，但就是这样的岗位，他却倒在了现场。他最大的愿望是让我去做证婚人，可他连女朋友都没谈，生命就定格在了29岁。 还有就是，天津爆炸事故牺牲的那些英雄:妻子怀孕三个月的优秀班长，当兵不满一年的呆萌新兵，还有仅剩一个月就要退伍的老士官……为国捐躯的他们是现成素材，这不能不叫人痛心；包括有位幸存的消防员，在接受某家媒体采访时，说自己也怕死，但来了任务再恐惧也不得不前去处置。 …… 牺牲固然令人感动，但我由此产生了新的困惑，现实生活中，我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我不愿让作品中虚构的人物最终也落得那般下场。我想通过别的方式来传递他们感人至深的一面，我必须选择合适的细节来呈现他们的风采。 直到后来，我从山东聊城了解到一个事迹:一位素未谋面的战友，在备战比武期间，儿子生病夭折。我忽然找到了这部小说的种子，这位战友后来成了作品里“大老柳”的原型。 第三个困惑是，写作的过程。我跟个人较劲，包括如今创作的公安题材小说，我都在寻求突破。 相比公安题材，消防题材很难驾驭。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公安题材的作品涉及案件，至少有个敌对面，有具体的犯罪嫌疑人，但消防队伍里的故事却不能千篇一律，总把细节放在灭火现场，抑或去救助某个轻生的群众，更何况主人公缺少“老少差”“阴阳差”。 “老少差”很好理解，消防员都是年轻人，他们的面孔或熟悉或陌生，却都洋溢着青春的热情，年龄差不大导致人物之间很难产生矛盾冲突；“阴阳差”就更不必多说了，在基层一线，几乎见不到女性，而受到纪律的约束，消防员们又不能去谈情说爱，有的读者不买账，说没了爱情，这小说看起来没滋没味。 如何把主旋律的作品写得更精彩，让更多的人走进消防员的内心世界。这个问题让我焦虑不安。 为了让作品接地气，了解他们战斗生活中的艰辛与快乐，我建了个微信群，里面有30多位基层消防中队长，他们战斗在大江南北，每遇到难题，不管深夜几点，都会耐心地为我解答，也让我的困惑一一得以解决。 当然，小说毕竟是文学作品，不能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要让作品更具文学性，就得尽可能地让情节更加复杂、人物更加饱满、细节更加精彩、语言更加精炼。这其中的甘苦，我难以用文字表述。 上述困惑仅是随意列举的例子，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概括我的创作体会，我想说，创作是个解决困惑的过程，只有先解决好这些困惑，才能通过感动过自己的故事去打动读者，让作品抵达读者的内心深处。 任何事情都难免留下遗憾。为了提升作品质量，我前前后后将初稿修改了7次，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在这一过程当中，改制后的消防有了很大的变化，已然成为应急救援的主力军、国家队。但我没有刻意去添加新的内容，我试图用作品再现转隶初期消防队伍的风采，进而礼赞这支英雄的队伍。 我希望《一号战车》这部作品得到公众的认可，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更希望人们能通过它理解这支英雄的队伍，拥有消防安全常识，确保自身的平安。 在我完成这篇文章的时候，河南遭受了水灾，山东、山西、河北等地的消防队伍紧急集合，登上了赶赴灾区的战车，消防战线又涌现出无数感人的事迹。我打算联系战斗在大前方的消防指战员，写下他们在救灾一线的小故事，把稿子发给娘家“青未了”副刊…… 我还想说，“一号战车”正呼啸而来，它载着那群平凡的英雄勇往直前，他们以及他们用生命热爱的共和国消防事业永远在前进的路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