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哦!白乌鸦》 龚自珍诗句:“童心来复梦中身”,那是怅然若失的感叹。跟定盫先生不同,我的“童心来复”,是写了一本童书。构思、撰写这本书时,断断续续写下一些文字,权为创作的手记。 《哦!白乌鸦》 按博物学家的说法,白乌鸦是得了白化症,在自然界有不少禽类兽类动物是“白化症患者”。构思此篇就是从“白化症”来展开故事。 在《哦!白乌鸦》中,“白月”是一个“初长成”的白乌鸦,她从被众星拱月似的当作“白雪公主”,到被视为不可接触的“致命毒鸦”,经历了其生命中的第一次磋跌。 在痛苦和迷茫中,她自己去寻找答案,访询白颜色的动物——白兔、山羊、白马、小白鼠、大白猪、白虎,以及白鸽、白天鹅、白鹦鹉、白孔雀等等,问他们是否也得了“白化病”,但并没有找到答案。经此寻找尽管心情略有舒展,但乌鸦们恶毒的嘲笑,又使她跌落到最低谷,以至于产生想要“变黑”的强烈意念。 然后,她遇到了诗人和魔术师,学过博物学的诗人告诉她:她没有得会传染的坏病,跟别的乌鸦一样健康;是大自然的仙女,给了她雪白的羽毛;白羽毛很美,很珍贵,自己应该珍惜!而且异想天开地提议:开个欢乐大会。 参加欢乐大会的,起先是白色动物,后来色彩各异的动物也加入进来,诗人激情洋溢地献诗,魔术师以奇幻的“魔法”,带来一次次惊喜,动物们各显身手,展示“惊艳”的丰姿和绝技。白月成为欢乐大会的主角,乌鸦们惭愧地向她认错,而她则满怀着感动和感激之情……就这样,白月由青涩、挫折、迷茫,渐入初步的成熟。 本篇中出场的角色不少,主要是通过对话,来展示他们各自的风貌、个性。其中有些角色(如白鹦鹉、白猫头鹰等)戏谑地呈现,增添诙谐风趣。 篇中多次提到白月思念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雄二,为下篇的主题预设伏笔。 《白乌鸦寻父记》 本篇是白月的后传。 决意要去寻找父亲的白月,经历了拜师练翅膀、练眼力和胆力,经历了长途飞行和寻寻觅觅,经历了只身冒险和牢笼相逢,经历了奇异的获救和狂飙般的“拯救”行动……白月不仅找到了父亲,而且超出预期地参与救出了危在旦夕的鸟儿们,所有这一切,显映出她探寻、历练、勇毅、憬悟的成长轨迹。 从“寻父”到“拯救”的故事,比前篇更曲折、跌宕,更有奇谲的“传奇”色彩。“寻父”是人情味的,“拯救”无疑是正义之举,但叙述中却尽量免用“大词”,有意地放松、低调,如把参与“拯救”当作好玩、好爽,以游戏心态做正事、好事,也是一种境界吧。 本篇略去寻父归来“大团圆”的常规结局——乌鸫道别时说的“把爸爸带回家,你妈妈一定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就已足够了。而以小城“奇闻”的报道,作为故事后续的补充,以此为全篇的“尾声”,似更好玩些。 故事里的“黄二仙”(黄鼬,俗称黄鼠狼),不仅在“拯救”中举足轻重,更是个有趣的“笑点”角色。而对那个凛然肃杀状的“大仙”,及其“回春”妙方,也作了戏谑式的描写。取九十九只鸟的血,炼制所谓的“回春药”,这当然是童话式的想象,但回想一下数十年前曾广为风靡的 “鸡血疗法”(打鸡血针之类),则不能说这想象一点影子也没有,只不过那“大仙”的妙方是荒谬的极致罢了。 《银河:鹊桥中的白乌鸦》 白乌鸦出现在“鹊桥”中,这当然是童话式的想象。 关于织女、牛郎的传说,早在《诗经》里就有了——“跂彼织女,终日七襄”,“睆彼牛郎,不以服箱”。可见远在西周(或更早)时代,便有织女牛郎的形象传世。但织女牛郎传说在后来是屡经演变的,而驾鹊桥让织女牛郎相会的传说,出现得较晚一些。 本篇中对于织女牛郎的故事,作了新的演绎、改写,比如传说中牛郎趁织女在河里沐浴,偷走了她的衣裳……就没有采用。还有在以往传说中,喜鹊因何为织女牛郎相会而在银河上搭桥,没有给出缘由。本篇藉老喜鹊的叙述,说织女下凡到人间之初,是落在一棵树上,最先见到的是一只母喜鹊,而她与牛郎的姻缘,也是这母喜鹊牵线,如此这般,织女牛郎也就跟喜鹊有了“因缘”,后来为他们驾桥便顺理成章了。 而本篇中的白乌鸦要加入到“鹊桥”之中,自然得与喜鹊结成缘分,因此就有白乌鸦化妆成喜鹊去报喜的可笑而尴尬的故事。故事里的主角“白欢”,是个正当少年、生性欢乐的白乌鸦,从参与“报喜”到置身于鹊桥的经历中,备尝了欢悦、挫折、迷茫和感悟……因此,虽然路径和遭遇不同,也是一个“成长”故事。 《绵山:烈焰中的白乌鸦》 本篇讲述的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关于介子推不言禄而归隐,最早见诸《左传》,后来书之于《史记》,但它们只记述介子推与母偕隐。西汉末刘向在其《新序》里,说到介子推死于焚山之灾。到东晋王嘉的《拾遗记》中,才有白鸦“集介子之侧,火不能焚”的异说,这个关于白鸦的异说,虽然晚出,但未必是凭空臆造。很可能是采拾了遗落在晋地民间的传闻,或许当初焚山之时,乡民确是看到绵山上空有白色的鸟儿出现,以为它们就是来救介子推的,经过世世代代的传说,终于被记录到近千年之后的《拾遗记》中。 然而,《拾遗记》里的白鸦,是莫名其妙地现身的,而在本篇故事里,则要给出一条必然性的脉络,它跟介氏母子的情感脉络。所以,它就不只是终场闪现的过客而已,它应是本篇中时时在场的主角。 本篇对世传的记述有所舍弃,比如所谓“割股以食文公”——介子推割自己大腿的肉给重耳吃,以显示其忠。中国古代记录在籍的“割股”,如“割股奉君”“割股疗亲”之类,多达数百例,以割自己大腿肉来表达“忠”或“孝”,这是极具中国特色的怪异现象。血淋淋的“割股”,毫无美感可言,只能让正常人有种不适感,尤其是“儿童不宜”。因此在本篇中摈弃“割股”,而代之以鲜腴的羊腿。(重耳流亡十九年,其实大多数日子过得很滋润,在齐、楚、秦等国,人家不仅给吃给喝,还给女人,而且是多个。也就是在卫国有过一次饿肚子的短暂经历。) 在以往有的传说里,介子推是死在柳树旁,本篇换为栲树,晋地民歌有“山有栲”之语,栲树高大挺拔,正可与介子推的人格相映衬。 有传说称晋文公光临绵山,亲自下令焚山,度之古礼和常理,这是不大可能的。本篇让大夫及家臣去做召请、焚山之事,当更合于情理。 文中出现的捕鸟人、商人苌弓以及古琴,都是史书、古籍里没有的,却是本文故事之所需。 本篇中吟咏的两首诗出自《诗经》。《诗经》的“国风”里,虽没有“晋风”,但有“唐风”,晋水流过的唐地,后来改国号为晋,因此“唐风”实际上就是“晋风”。弹、吟“唐风”的乐曲诗歌,对于介子推来说是最合宜不过了;据《左传》记载,季札观周乐,述及歌咏《唐风》,季札的评语是:“思哉深,……何忧之远也!”介子推就是“何忧之远”的悲剧人物。 如上种种,可知写此童话式的凄美故事,于自由想象之中,其实也是有严谨考量的。 《东渡:波涛中的白乌鸦》 鉴真第六次东渡日本,因一只黑色野鸡在船头盘旋,而一度停航,这确是有记载的;然而,白乌鸦随船东渡,则是纯粹的想象,也可以说,是由那“惹事”黑色野鸡触发而来的想象。 在这想象的故事里,以白乌鸦的视角,来展现鉴真东渡的弘法心志和艰难历程,见证其百折不挠的坚忍精神。这是一个独特的视角,较之一般的记述,童话想象的东渡故事,更能给予小读者生动感和亲近感,让他们感受到鉴真多么“了不起”的同时,也感受他像“老爷爷”似的慈爱和温情。 为了故事叙述的凝炼,在人物上有所取舍,如跟随鉴真东渡的弟子祥彦等,还有日僧普照、荣睿,都予以舍略,惟取思托,因为他是自始至终跟随鉴真东渡,并且为鉴真作传的弟子。而对日本遣唐使官员藤原清河、吉备真备,也都略之,对赫赫有名的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只提到他吟诗一节。唯一突显的是副遣唐使大伴古麻吕,因为正是他的坚持和担当,才使鉴真东渡得以成功。可以说,没有大伴古麻吕,鉴真东渡只能在“失败”上终结,虽然这也可歌可泣。 鉴真“圆寂”在一衣带水的日本,思托同样也是。当然,东渡的白乌鸦白泱,也没有回到大唐,他在那里邂逅了白乌鸦雪子——“江水泱泱”遇上“白雪飘飘”。这是他们相同的归宿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