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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人 穆白  《第十三个故事》 戴安娜·赛特菲尔德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5月 28.00元 从小在父亲的古旧书店帮忙的姑娘玛格丽特，爱读经典小说和传记。一天，她突然收到著名女作家维达·温特的来信。温特性格古怪而低调，常常编造自己的各种离奇故事糊弄记者，但谁也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可她居然写信邀请默默无闻的玛格丽特来为她写传记。 出于好奇，同样深居简出的玛格丽特来到偏僻的温特家。如温特所述，她的母亲伊莎贝拉美丽任性，父亲和哥哥完全听命于她，伊莎贝拉生下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却行为怪异。玛格丽特对女作家的故事既着迷，又困惑。半信半疑中，她开始调查这个家族，依照自己的调查结果将温特讲述的家族故事拼接起来。然而，寻找真相的过程令人胆战心惊，也彻底改变了玛格丽特自己的命运…… 一本哥特式小说？ 让我们想象一下，故事的女主角生活在被自己讲述的故事之中…… 得到这本封面精致漂亮的书，随手翻开一页，看到:眼前的景象一片荒凉。安吉菲尔德宅子，或者说是宅子的遗迹，充满了鬼气。在灰色天空的掩映下，宅子像是一片灰色的污迹。宅子左翼的上面几层都没有了。底层还在，门框的线条很清晰，黑色的石头门楣和门口的台阶都在，但门没有了。这不是适合待在户外的一天，看着拆了一半的宅子，我哆嗦了一下。连石猫都弃它而去了…… 我想，这会是一本哥特式小说。 刚开始读《第十三个故事》，我觉得它有点像《风之影》，叙述者之一都是书店的孩子，故事的线索都由一本带有传奇色彩的书引起。读到一半时，开始觉得它像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旋紧》，两个故事里都有一对孤苦而性格古怪的小孩，都有一个聪明而偏执的女家庭教师，而且叙述的笔调同样阴郁紧张。揭开谜底之前，我想，它是多么像《简·爱》和《呼啸山庄》啊。里面的人物同样是那么的纯洁、坦率，善与恶的界限同样被跌宕的经历和激烈冲突的情感所掩盖。所有人物，都有故事，有的挂在嘴上，有的埋在心里。但没有一个人，具备复杂而深刻的内在性，情节中充满偶遇和预设———这像是一个真正的成人童话。 真正的成人童话 同样能联想到别的很多书的特点是小说采用了双线叙事，两个主角轮流讲故事。一方是第一人称的书店老板女儿玛格丽特，从小博闻强识，对传记文学很感兴趣，强调事实的真相；另一方是第三人称的小说作家维达·温特，富有神秘色彩，最大特色是从不说真话。这看似截然不同的两人的命运发生了宿命般交集。玛格丽特突然收到温特的邀请信，请她为她作传，并保证这次讲述的故事绝对真实。名不见经传的玛格丽特和读者一样困惑:为什么要选择她？随着故事的开展，我们渐渐发现，温特是一对双胞胎中的一个，因此选择了对双胞胎的情感独有体会的玛格丽特，原因是看到她发表的一篇文章，而玛格丽特也曾有过一个双胞胎妹妹，并因妹妹的夭折而耿耿于怀。 于是一千零一夜似的故事开始了。温特每隔一段时间，便给玛格丽特讲述一段她家族的经历。这里阅读的体验却发生了错置，在这之前，我们知道温特擅长编造谎言，每逢记者采访，她总能讲出不同的生平故事，但由于她的真实人生如此诡异而曲折，反而被当作了故事来读。同样感到怀疑的还有玛格丽特，她一边记叙温特的口述，一边追踪、求证这些资料的真实性，最终的结果出人意料:温特并非真正的双胞胎姐姐，她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没有身份的人。 未被讲述的故事 虚构的身份使她无所凭依，“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会虚构。这可以填补空白。”温特终其一生挣扎在对真实的渴望与对谎言的依赖之间———她借取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和身份，又与她有着爱恨情仇的纠葛。这种挣扎化成了丰富多彩的虚构。第十三个故事，那个小说集中未被讲述的故事，是小说家真实的童年经历，她是那个被抛弃的灰姑娘的孩子，走向了一幢宅子，成为其中一员，并顶替了一个与她长相仿佛的女孩。在温特对玛格丽特讲述的传记故事里，一切都是夸饰而高于生活，人物尽是抽象而扭曲，感情的表达极端而艺术化，仿佛古老的被施了咒法的哥特传说，森然罗列于玛格丽特追寻真相的旅途中，脆弱而精致，不带一丝人间气息。然而这些故事却是更高的真实，它们折射着故事讲述者的内心。没有什么东西，比讲故事更能呈现一个人的灵魂。在这部不需要过多描绘人物外貌的小说中，我们一再看到作者精心刻画的温特的形貌:一种介于女神和女巫间的存在。而她最美丽的绿眼睛上却戴着墨镜。也许这些故事正如温特的外表，为了掩盖她的灵魂。 一再被推迟的谜底在最后被揭开，并没有带来预料中的如释重负。故事的秘密并不重要，也许正如温特一直坚持的准则:真相有什么用？没有用。 真相不仅仅对温特没有用，对小说也没有用。故事的真实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话语和词句编织而成的立体感，温特生活在她一生讲述的故事之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