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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玲:立于小小一片绿洲之上

http://www.newdu.com 2019-10-22 羊城晚报 李浩荣 参加讨论

    
    从台湾到香港
    李浩荣:上个世纪60年代,您赴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攻读博士,为什么会选择研究寒山诗呢?
    钟玲:1967年,我去美国。我生性好强,想研究一个题目,是中国文化如何影响西方,尤其是影响美国。那个年代,美国诗人盖瑞·史耐德(Gary Synder)翻译了一些寒山诗,震撼了“垮掉的一代”(The Beat Generation)。但中国只有胡菊人一篇相关研究《诗僧寒山的复活》,发表在《明报月刊》上。我不会写西方文化如何影响中国,像我的老师刘绍铭教授是写曹禺如何承传尤金·奥尼尔(Eugene O'Neill),我不会写。有趣的是,三十年后,内地开始了这研究的方向。在1970年,我也把硕士论文的一章写成文章《寒山在东方和西方文学界的地位》发表,到二十世纪末开始,很多国内学者都在探讨这种方向。
    李浩荣:台湾和香港,您都长期生活过,比较两地的文化气息,分别如何?
    钟玲:台湾的文化气息,对作家而言,是蛮友善的。其背景与早期的一大报,及后来的两大报,关系密切。台湾以前的报业跟政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于新闻审批严谨,所以只有六大版三张纸。老百姓不太看新闻,因为新闻都经过审查,反而人人喜欢看副刊,像中、小学老师皆会追读,他们还带领着学生去读。60-80年代,台湾作家是有社会地位的。举一个例子,那时候我结了婚,移居香港,开始大量写作,登在台湾的报刊上。出入境,关员看见我的护照,会问:“你就是作家钟玲吗?”十次有五,可见他们都有读副刊。行李过磅,超重了一点,关员会说:“作家嘛,没有关系!”报禁开放,作家地位骤降,老百姓转去看社会版了。读者少了,副刊萎缩,编辑部也由以前的八人左右,减至两三人。而香港的副刊逼着作家写方块文章,日夜赶稿,难以精练。有的作家不顾这一套,像西西、董启章,写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他们的读者也多了,境况不错。
    李浩荣:您早期小说中的香港,总是给人一种唯利是图、人情淡薄的印象,多年以后,您的看法有改变吗?
    钟玲:我对香港的看法已经改变了。1978年至1989年,我住在香港,早期的印象,来自亲身的体验。好像前夫胡金铨导演,才华横溢,但在香港,奋斗还是很艰苦的。另一位像徐吁,浸会大学前文学院院长及中文系主任,在内地时,红遍大江南北,《风萧萧》一纸风行,备受崇敬;来港后,尽管温饱不成问题,但作家地位尽失,终日愁容。艺术家在香港,立于小小的一片绿洲之上,四周却是无垠的沙漠。胡金铨和徐吁虽然常获富豪邀宴,但一谈到集资拍电影、办杂志,人人避之则吉。沙漠里,文化人互相取暖,胡金铨与文友一起,日子过得蛮快活的,当中有胡菊人、戴天,《八方》的人我比较熟悉,《素叶》的活动我也有参加。虽然是小集团,但水平奇高。千禧过后,重临香江,情况改善了许多。靠着有心人的捐款,我办起了“红楼梦奖”和“国际作家工作坊”。以前的西西,只获文艺青年崇拜,现在的董启章,读者众多,连中学生都爱看。香港已经由文化沙漠,变成文化花园,比起台湾、内地,毫不逊色。
    创作以短篇为主
    李浩荣:您的小说以短篇和微型为主,那是因为报刊篇幅限制,还是工作太忙,无暇分身之故?
    钟玲:是你讲的第二个原因。90年代起,我开始行政工作,干了二十年,担子愈来愈重。起初只是研究所所长,后来升系主任、文学院院长、教务长,在浸会大学是全职行政。浸大九年,全心全意应付院长职务,长篇小说、散文固然无法写,甚至短篇、微型小说也未曾写过,只写了几首诗。我举办了很多文学活动,但都属于行政范畴。创作比较费神,偶尔还会写短篇散文,写新诗,诗集《雾在登山》便是那时期的作品。
    李浩荣:您的小说喜欢加插口语,如台语的“败势”(害羞之意)、粤语的“手揪”、“衰仔”等,可以谈谈这种特色吗?
    钟玲:如果整句用上口语,大部分的读者都不能看得懂。写作时,我会尝试从读者的角度思考,“移位思想”。口语的后面,我还会加上注脚,那读者就更容易明白。为了好玩,我就用上口语,增加点幽默。
    李浩荣:您任浸会大学文学院院长时,设立“红楼梦奖”,是华文长篇小说最高荣誉,您觉得“红楼梦奖”的优势和不足是什么?
    钟玲:“红楼梦奖”完全由六位独立评审作主,互相讨论,再下决定。六位评审的学术训练各异:黄子平、陈思和熟悉内地的文学批评,我和白睿文是美国的批评系统出来,陈义芝代表台湾的评论界,王安忆则以作家的身份参与,更具国际性。“红楼梦奖”的讨论过程,评委意见纷纭,那绝不是因人而论,而是由于所受的训练不同而生。细节上,我想“红楼梦奖”能做得更好。初选二三十本书,现在主要方法有二:第一是由优秀的出版社提名一两本,但出版社提名的,未必就是最好的。第二是那两年间,凡曾获奖的,皆可入选。另外,有两届,我还召集了黄子平、葛亮、危令敦,利用一个下午,研究一份千本书的书单,先念一遍书名、作者,听到名声不错的,便买下来看看。透过这种办法,盼无遗珠。
    
    钟玲,1945年生于重庆,广州人,成长于台湾,自美国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获得比较文学博士学位后,先后在纽约州立大学(艾伯尼校区)、香港大学、香港浸会大学、澳门大学执教。曾任香港浸会大学文学院院长,兼协理副校长,澳门大学郑裕彤书院院长。著有诗集《雾在登山》,散文集《大地春雨》、《日月同行》及小说集《钟玲极短篇》、《生死冤家》、《天眼红尘》、《深山一口井》等。
    写阳光的一面又不流于肤浅
    李浩荣
    烈日炎炎,暑假了,高雄钟家的院落幸好撑着三把大伞,一棵芒果树,两棵凤凰木,遮得院子阴凉阴凉的。小女孩闲坐屋内,读起《蜀山剑侠传》来,薄薄的,一册册,着迷不已,满室兰香,剎那间,仿若仙界。女主角李英琼十四岁,小读者钟玲十五岁,紫青双刃,结伴历险,救猩猩,灭僵尸,夺宝剑,终拥立为王。“李英琼比阿瑟王厉害多了!”半世纪后,钟玲接受我的专访,谈到鬼魅幽深的妙笔经营,亦归因于还珠楼主对她的影响。
    刘绍铭教授推崇钟玲的灵异小说,其中纵然不会出现青面獠牙的大魔头,但“夜雨秋灯下读来,也会骤生寒意”。
    “老师,您见过鬼吗?”我好奇。
    “我没有阴阳眼,但有的朋友有,能感应鬼异。”钟玲淡淡道来。“旺角弥敦道,从前有一幢大楼的卡拉OK房发生火灾,死了许多人。重装后,我的一位朋友上到那里,在洗手间,还能感应到死者的存在。”听着,我毛骨直竖,遍体冰寒。也许都是小说家之言。
    钟玲还继续讲到亲身经历的一段异事。说台北的舅舅罹患末期癌症,弥留之际,她人在高雄,正准备前往探望舅舅时,忽感身子一轻,轻得六神无主,魂荡脚软的,但觉不妙。不久,钟玲便接获舅舅去世的消息,不差不假,就在那恍惚的一刻。钟玲相信,第六感人人有之,只是一般人不加留意而已,但过分关注,却很容易把人弄得精神崩溃。
    纵然已年届不惑,面对人生,钟玲仍满心困惑。台南关庙菩提寺,千佛山峦,潭水泓顷,夕照映印,霞光氤氲。有一年新春,钟玲随友访寺,拜见白云方丈,方丈喜问,她是否就是研究寒山的学者钟玲,说起从前曾在副刊拜读过她论述诗僧寒山的文章,又取出一沓唱和寒山的诗稿给钟玲评品。钟玲抚摩那一沓写作多年的墨迹,完全没有想到,学院的论文竟与少林的诗稿相印证,世事真的无奇不有。“念多少个学位,皆无助于我们了解生死的奥秘,解脱无常的苦恼,唯有宗教可以。”钟玲从此皈依释迦,《心经》、《金刚经》随白云方丈一本一本地细细诵读。
    “很多作家都在写负面的事情,背负着人生的十字架。苦痛够多人写了,用不着我,我要写生命阳光的一面,但不想流于肤浅。”天生乐观,年岁愈老,钟玲愈感乐观,甚至不敢相信人死了以后,便一无所有,而相信轮回。万物不断轮回,积善成人,作恶为兽,钟玲信佛,就把信仰写出来,添油燃灯,唯愿普照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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