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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战:我想喊出每一粒米饭的名字

http://www.newdu.com 2019-03-28 芙蓉杂志(微信公众号) 李婷婷 参加讨论

    
    诗人张战在乔口古镇 摄影丨李婷婷
    留着“娃娃头”,声音软软糯糯,举手投足仍像个邻家女孩,被她的学生喊作“小丸子老师”。
    但在一首长诗里,她跟随父亲,濒临深渊,亲近死亡,彻底地将自己投入到近乎残酷的探究和追问之中。
    她如何看待自己身上这种“反差”?她如何处理这种极度的敏感?作为一名女诗人,她如何理解诗意?如何平衡与维护“自我”和“个性”?这种冲突是否给她带来自我消耗?
    完成长诗《我,一个编号》后,“女娃娃”张战,一点一点讲述父亲和她的生命故事。“我想喊出每一粒米饭的名字。”
    李婷婷:《我,一个编号》读起来像一首“挽歌”。以父亲为第一人称写下这首长诗,为何想做这样的尝试?
    张战:我父亲于2010年12月去世。父亲从发现患病到去世不足三年。这三年,我目睹父亲如何迅速消瘦、衰朽,如何从乐观地积极配合治疗,到最后听天由命,直至放弃求生的希望。我记得他临终前那一段时间的表情,非常认命,温顺而悲悯。看着母亲和我们为他伤心忙碌,他只觉得我们可怜。虽然已经很瘦,但只要和我们对视,就一直把嘴角向上扬起,保持微微的笑。他自知要走的日子不远了,就对每一个来看望他的家人,很隐晦地表达他的关爱,有时是郑重地道歉。
    一个人的肉体一旦朽坏寂灭,就一切归零了吗?我们还能清晰地记得父亲的细节,那些点点滴滴,但时间一久,也许我们也会渐渐忘记。对于已经不在了的父亲,那些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焚心般的爱恨,那曾经飞蛾扑火一般的激情,那黑暗中忍下的恐惧和泪水,不就像梦一样虚无吗?死了的父亲,梦是醒了吗?还是永远永远沉进深渊一样的黑暗里?我们还活着,可是我们是在梦里吗?我们知道我们在做梦吗?如果我们知道,我们还会认真地去做梦吗?我们还在一起,我的手拉着你的手,可是有一天,那一只手就不在了。每时每刻都在离开,都在告别。以后我们会怎么样呢?我只想问得一个答案。我这样固执地、绝望地想从虚无之中求一个不虚无的答案。我已过了中年。我必须想清楚这个问题,这是我写这首诗的动机。
    李婷婷:将自己代入他人,尤其还是自己的父亲,来完成这样长度和体量的创作,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能否说说写作过程中这种父亲与自己同为一体的代入感,与你之前的写作有何不同?
    张战:父亲走那年,我已四十多岁。父亲看着我从婴儿长成少女,成人妻人母,我也眼见父亲从壮年而迟暮而终老。父亲在他最好的年华,从一位英姿勃发的军官变成罪人,发配湖南钱粮湖农场劳动改造。当时我很小,随父母从广西桂林颠沛到洞庭湖畔,完全懵懂。所谓颠沛,当时我并无体会。我反而觉得很新鲜,一路好艳阳,好星光,好山水,好牛羊。钱粮湖农场又有那么美的一望无际的湖光、一望无际的蔗林。父亲似乎也没有多少痛苦。无数个夏夜,我们一家人在星月下纳凉,父亲赤膊大短裤,拉着京胡唱京剧。他也唱现代京剧,但更多的却是唱传统剧目。我身上存有一点点戏曲素养,就是父亲当年在月夜下熏陶出来的。从小到大,这种父女之间的温暖记忆太多了。但我真了解父亲吗?我记得有一年春节,哥哥和妹妹都没能回家过年,母亲年饭吃完,就起身收拾去了。窗外下着雪,无声无息,我陪着父亲在火炉旁喝酒。父亲也给我倒了一小杯。不知为什么,那会儿我特别觉得父亲可怜,我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但过年又怎么能难过呢?我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结果把父亲吓了一大跳。
    如果说这回的写作同我之前的写作有什么不同,就在于我终于明白了,我这么爱父亲,陪伴他那么多年,可是,他对于我,对于我们,仍然是一个谜。我不了解父亲心里真正发生过什么。他一生的坎坷,他的出生,他的家庭,他的爱情,他的理想,他的孩子们,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过去写作时也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我只是想以诗的方式寻问,我心里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我以父亲的身份去写,假装我是他,其实就是想试着解一解父亲这个谜。我试着去了解和理解父亲,但父亲内心最隐秘处我是否进得去?我是没有把握的。
    我父亲自小聪明好学,颇有才气,又长得一表人才。建立新中国的前夜,他是一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投笔从戎参加了解放军。我曾经问父亲:“爸爸,您一介书生去当兵,都干了些什么?”父亲说:“从湖南到贵州、广东、广西,一路上‘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标语,都是我写的。每次都有一个战士背着长枪,挑着石灰桶,跟在我后面。”我相信父亲讲的是真话,也知道他是逗我玩的。但是,我不相信父亲说的就是他军旅生涯的全部,尤其不是他炼狱般内心经历的全部。他那代读书人,完全把自己的个人命运同国家命运连在一起,他们满怀忠诚的报国之心。父亲将近八十岁的时候,我同老人家开玩笑说:“爹您这辈子可是书剑两无成啊!”我从小在父亲面前任情使性,口无遮拦,我父亲也是慈祥亲和,不太做严父状。可是,那天父亲听我这么说,沉默着把目光避开了。我很后悔,不该同父亲开这样的玩笑。我猜想,父亲一生善良、真诚、散淡、平和、随遇,但他内心也许藏有深深的隐痛。
    李婷婷:看着自己一生的皮影戏,不知那布帐后挥舞竹签棒的黑影是谁,但在死亡面前,这出旷日持久的大戏只化为了一个编号。身为儿女,很难真正切近地、具体地、深入地去想象父母的死亡。在我的感知里,这是一个无力、隐晦且极容易让自己陷入到无底深渊的过程。你如何触摸这巨大的晦暗?
    张战:我自己已过中年,关于生命的思考必然逼到眼前来。特别是亲历骨肉至亲的死亡,巨大的痛苦、恐惧和无助压迫得我几乎不能呼吸。父亲七岁时哭着求大人看他的皮影戏表演,这是真实的故事。无意之间,父亲儿时的游戏,成了一个宿命般的隐喻。父亲是那些栩栩如生的皮影的主宰,而谁是父亲这个皮影的主宰?固然,我这首长诗写的是父亲及他几位同时代的亲人的一生,但我想思考的是一般意义上人的普遍命运,根本上讲又是中国这片苦难土地上的人的命运。也许,那只谁也看不到的摆弄皮影的巨大的手,就是我们脚下这片深厚而广袤的土地。每一片土地,生养其上的人,都有其特殊命运。就像《静静的顿河》里,格里高力们高举着马刀在红军与白军间杀来杀去,他们认为脚下的土地是祖祖辈辈的血浸泡出来的,所以特别地长庄稼,他们要誓死捍卫,于是一茬一茬人头落地,一代一代的人不断地流血。其实,很多时候那些骁勇的哥萨克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流血。这就是历史宿命。是的,每块土地上的人,都有其历史宿命。
    李婷婷:过程中是否有让你觉得一度想止笔、想“悬崖勒马”的部分?你如何自我冲击和自我突破?
    张战:如果时间和篇幅允许,我会把这诗写得更长。写这首长诗的过程是兴奋而痛苦的。诗歌创作本身是兴奋的事,借以抒发种种情愫、感怀均可浇块垒;但却又是对父亲的缅怀与思念,无疑是件痛苦的事。过去漫长的半个世纪,父亲在我脑海里成了电影蒙太奇,他各个年龄段的音容笑貌及不同时期留给女儿的爱与温暖,都汹涌而来。一方面,我未能把所有记忆、情感和思索的碎片在短短四百行诗里完整展现,一方面,我又因为想表达的东西太多,限制或影响了诗性的发挥。文学创作总是会有遗憾的。诗人沈苇读了这首诗后说:“这首诗有一种苦涩的直入人心的力量。以个人史去书写国人命运,难度很大,而你采用了类似戏剧独白的手法,颇具希腊悲剧和莎士比亚戏剧的味道,并融叙事、思辨、抒情、回闪等为一炉,清晰,直接,勇敢,有力。这是一首会给人带来强烈震撼和共鸣的诗,相信普通读者也会被打动,即使是平时只读小说、散文的读者。你给父亲撰写的这份诗歌自传,是大孝,是世上最好的悼词和祷词!稍感到结尾有点快,是否还可以增写一二十行,使首尾用力更均衡一些?当然,快也有快的好处:收得干脆利落。你再推敲一下。”感谢沈苇兄弟,此言甚确!
    李婷婷:对父亲,以及对那个时代的“返回”,给你带来什么?长沙也是你的出生地,你对那个旧日世界怀有怎样的乡愁?
    张战:所谓对旧时代的“返回”,我完全是后知后觉,都是自己长大成人之后,借由另外的渠道完成的。正如前面讲的,我的父亲把非常不幸的个人命运独自承担了。我记忆中,父母对孩子们很是宠爱,任由我们凭其天性成长,小时候我们过的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我祖籍长沙,但我不是在长沙出生的。我出生在广东潮州。关于长沙,只有过去几十年断断续续听到的祖父在那儿创业的故事,还有父亲在长沙的金色童年。我爷爷从杂货店学徒干起,成年后创下不薄的家业,有店铺,有田庄。儿女也有出息,大儿子上了黄埔军校,小儿子后来参加了解放军。长沙文夕大火让家业受到重挫,我奶奶只抱着个观音菩萨逃出长沙。但是,稍稍太平下来,爷爷又在长沙恢复了老生意。土改前夕,年迈的爷爷本已住到宁乡道林的田庄里去了。
    说到乡愁,于我真是奢侈的。我出生在军旅,又随父母飘泊,没有念念不忘的故乡。我是没有故乡的人呐!说到这里我就要哭!我如今是把夫家的故乡当作自己的故乡。而长沙,我连地道的长沙话都讲不好。
    李婷婷:日常中的你静柔可爱,举手投足间依然像个邻家小女生,亲和、透明到大家都喊你“女娃娃”。但在这首诗里,你如此彻底地将自己投入到近乎残酷的探究和追问之中,你如何看待自己身上的这种“反差”?
    张战:我对我的外在给人的印象一直没有自觉。好像我很容易在各种角色中转换:教师、女儿、妻子、母亲。各有各的样子,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但我想,我在我信任的人面前常常会有孩子气 ,这也是因为自小父母娇惯。我仿佛有一种天性,喜欢把生活中很复杂的事情儿童化处理。我的痛感很迟钝,别人伤害我,另外的人都替我打抱不平,我自己却还浑然不觉,快快乐乐。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在《诗刊》发表诗。因为我诗的风格和气质,又因为我的名字,《诗刊》的编辑老师一直以为我是男的。1995年《诗刊》青春诗会,我去报到,带班的雷霆老师大吃一惊,说:张战,没想到你是个女孩啊!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男诗人哩!我活得很自在,能轻松化解很多生活的压力,是因为我对很多东西都不看重。但是,我觉得有时候我也有一点小聪明。我小时数理化成绩很好。我喜欢做饭,喜欢尝试做各种新菜。我最爱看科幻小说、推理小说、武侠小说。我年轻时;用金庸小说里写到的武功和人比过招,谁也打不过我。做逻辑推理题目也很厉害。 我以这种方式生活,也以这种方式写诗。这是我的优点,其实更是我的缺点。
    李婷婷:我很想知道,这样温和、暖心的张战,作为一名女诗人,对“自我”和“个性”是如何维护的?你如何处理内心的敏感?似乎能感受到你内心的某种冲突,这种冲突会带给你自我消耗吗?你会沉浸在这种自我消耗里吗?
    张战:人与世界的关系,永远是不断妥协的。我懂事很晚,三十岁后开始思考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生活一年一年过着,父母老去,孩子长大,我也眼看着丈夫脸上的轮廓越来越柔和,我慢慢明白,我的幸福其实是来自于付出。我真的觉得能够给予比索取要快乐。仿佛我总是被生活推着走,我的生活态度是逆来顺受的。啊,来吧,我受着,这反而是一种自由。当然,心灵的苦痛或是绝望,随时都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心性敏感的人尤其如此。但是,写诗是最好的疗伤方法呀!你问我的个性和自我,我的个性和自我就在诗歌里。有一个地方让我藏起来,这就是诗。这多好!我多幸运!
    李婷婷:你更喜欢薛宝钗还是林黛玉?
    张战:作为对文学形象的理解,我当然喜欢黛玉;但如果放在日常生活当中去思量,宝钗也许更聪明。但是,我爱《红楼梦》,却谈不上更喜欢谁。
    李婷婷:如果用一种事物来描述自己的质地,你觉得是什么?
    张战:如果用纺织物来打比方,我觉得自己像棉布。来自于土地,不华丽,但是柔软温暖。这是我的现实。可是理想中的我,愿意自己像蚕丝,微微的一些发亮,可以拉得长长的。对的,微微的一些发亮是最理想的状态。不要太暗,也不要太亮。
    李婷婷:你会将生活诗化吗?
    张战:我喜欢将生活游戏化。我喜欢把生活拿来玩儿。这是不是诗化呢?我曾经做过一道菜,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想象起的菜名,配的料。这菜叫沙漠之舟。菜做得不成功,至今是家里人拿来调侃的典故。我还做过很多不成功的饭菜。我感谢我的家人,他们都宽容我,容我胡做非为,最感谢的,是他们肯吃我异想天开做出来的饭菜。我好感动!我还按《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的菜谱做过菜呢。比如“桃花泛”,这道菜做出来好好吃哦!我的厨艺至少是家里人满意的。我做菜,从选料,到烹饪,到碗碟配备都有些讲究。我喜欢家里干净漂亮,我喜欢漂亮的窗帘,我喜欢拖地。这也许算得上生活中的诗化吧。每年的荷花季,我必定要选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带上家人驱车到郊外去看荷花、摘莲蓬,插荷瓶。这也让我想起父亲,他每年中秋节都要看月亮,冬天要踏雪。年纪大了,登高望月办不到了,他就下楼到院子里抬头看看月亮。如果天气不好,中秋节看不到月亮,父亲会很失落。
    李婷婷:你如何理解诗意?
    张战:我上小学时,有次父亲教我背诗,是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父亲吟罢,对我说,你看,细雨骑驴出剑门,这多么有诗意!
    李婷婷:“灵魂只是生在腐草间的萤火虫/只有在它发亮时你才能捕捉”。你的灵魂何时会发亮?
    张战: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我多么希望人有一个永远亮着的灵魂!这正是我在这首长诗里要问的问题呀。
    李婷婷:父亲阅读了这首长诗吗?
    张战:或许父亲在天国会读到我这首长诗。我以前很怕黑,也怕一个人呆着,我爱听鬼故事,但又很怕鬼。奇怪的是父亲去世后,忽然我不怕鬼了。我想,父亲去了那边,那边就有人保护我了,所以一想到鬼,我还觉得亲呢。每年清明我们全家人都会上山去,祭如在。父亲曾给我写过《金刚经》,我妹妹自己也抄了《金刚经》在父亲坟前焚化。来年清明,我会把这首长诗在父亲坟前点燃。
    李婷婷:写这首诗之前的张战,与写完长诗之后的张战,有什么不同?
    张战: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同啊。我会继续对这世界问问题的。
    李婷婷:在自媒体时代,诗歌的门槛看起来很低。你如何理解“诗歌”与“分行的文字”?
    张战:现在能写好诗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好厉害,只有我不厉害。但是,一方面,好诗应该还是有一些恒定的标准的吧。这种标准就使得诗歌的门槛的高低是固定的,不会因为写诗者多寡而升降。
    李婷婷: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爱人是王跃文老师,如果有人向他人介绍你的诗作时,不是说“这是张战的诗”,而是说“这是王跃文太太的诗”,会给你造成困扰么?日常生活中,你们是否会讨论文学、写作和诗歌?
    张战:我是王跃文的太太,人家这么介绍我和我的诗,我不介意啊。我没有觉得自己是很优秀的诗人,我差得远呢。跃文也是这样的人,他从不以著名作家自居。他是个乐观别人成功的人,常为朋友的好作品拍手叫好。有个奇怪的现象,球友在一起会侃球,棋友在一起会聊棋,唯独文学朋友在一起很少谈文学。但是,我同跃文是经常谈文学的。我们一起散步,一起驾车郊游,随意聊天时就会聊到文学。这是件很愉快的事。
    李婷婷:你的很多学生喊你“小丸子老师”,你与他们的相处是不是更像朋友、小伙伴?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现在呢?你的生活态度是?
    张战:先说我小时候的理想吧。我是在革命伦理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小时候读过太多革命英雄主义的文学作品,所以自小非常崇拜英雄,向往如火如荼的革命生涯。我甚至遗憾自己生错了时代,怎么不早生几十年呢?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我一觉梦醒了。
    我大学毕业后,一直是教师。曾有机会离开这个行业,走别人眼里的飞黄腾达之路。但是,我放弃了。我愿意安安静静地当个老师。我很爱我的学生,学生们也非常尊重我。学生们叫我小丸子老师,也许是我很多年小丸子式的发型没有变,我上的又是儿童文学课。我QQ上的签名是“小丸子的雨伞”,为什么?这里面有一个故事的。我跟学生的关系亦师亦友,很多学生什么话都愿意同我讲。能让学生这么信任,我很开心。学生很厉害的,我也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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