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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下落不明的故事

http://www.newdu.com 2019-02-15 文艺报 彭学军 参加讨论

    在一本40000多字的小说中融入救赎与杀戮、真理与荒谬、自由与囚禁、预见与宿命、美丽与罪恶、幻象与真实、战争与毁灭、温情与漠视、友善与贪婪等如此纷繁的主题,把童话、幻想、悬疑、民间传奇等因素嵌杂在一起,还要传递出作者想要传递的对于这个世界、对于生命和人生的富有哲理的深邃而伟大的思想——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这些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德国作家莱因哈特·容在他的《下落不明的故事》中却做到了。
    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个侏儒症患者,但身体的残缺一点也不影响他成为一位伟大的作家,只是这一点只有他本人知道,他在一本被称为“愿望之书”的本子上写了10个故事,他想让这些故事真正地发生,而不是只写在纸上。于是,他向照顾他生活的、楼下杂货店的老板布伦克先生订购了涂改笔和热汽球。他用涂改笔涂掉故事发生的地点,把“愿望之书”拆开,这样他就拥有了11个独立的故事——第11个故事是4张白纸,他希望由故事自己去讲述。邦贝把这些故事系在热汽球上,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深夜从阁楼的天窗放飞了它们,之后,便开始了茶饭不思的漫长等待。在邦贝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那些故事终于陆续地由布伦克先生送到邦贝的手中,因为邦贝在每个故事后面都附了一封信,希望捡到故事的人能将故事寄还给他,告诉他故事最后落脚的地方。他留的地址是“布伦克杂货店转”。
    幸好这些故事都飘得不远,幸好布伦克先生的顾客们都足够善良,也幸好布伦克先生是一个集邮爱好者,他连1851年维多利亚女王肖像的那种邮票都有,他把那张邮票贴在了装有《一条丝巾》的故事的信封上,而这个故事恰好就发生于1851年,当邦贝发现这一点时,谁都能想象得到他当时那种极度的惊讶——而让我们这些读故事的人感到极度惊讶的则是作者的巧思。
    好了,大的故事框架搭好了,尽可以往里面放任意多的、看上去丝毫不相干的小故事。概括起来说,这其实就是一个大故事套小故事的寻常结构,如果没有那样的结尾,这个结构大概也谈不上有多伟大——结尾作者必须交代,第11个故事也就是那4页空白纸去了哪里?
    第11个故事其实离邦贝最近,它就落在了离天窗两米的地方,在邦贝等得魂不守舍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它,他探出身子用拐杖探着去够,就在他够着了的一瞬间,他栽了下去……于是,布伦克先生为这个故事找到了落脚点,它就发生在当地,从没写过故事的布伦克先生把它写了出来,故事的名字叫《在梦境对岸》,讲述的是邦贝最后的日子。到了这里,大故事和小故事融和了,有了一个完美的、精致的、回味无穷的结点。布伦克先生一直以一个让两人都感到舒适的距离照顾着邦贝,这源于他的一颗柔软善良的心,同时,也是在完成邦贝已故父母的托付。因此,所有的故事就被这样一个“包袱皮”暖暖地包裹着。
    再看那些小故事,《海面上的眼睛》悠远又神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无尽的悲悯;《柯尔多瓦公主》诙谐嘲讽,让人看到了智慧和真理的力量;《漂移的亮光》用童话的形式完成了对自由和正义的讴歌;《凝固的时间》让美在令人发指的摧残中碎裂;《蜡像馆的故事》惊悸、玄幻,毛骨悚然;《玻璃的河流》彻骨的寒冷,无边的恐惧,可最终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些故事,在欧洲大陆最适合发生的地方发生,时间跨度最大的有150年。这些小故事相对于大故事来说,用一个盒子里装了很多豆子来做比是不确切的,这些小故事更像是长在豆荚里的豆子,中间的馕把它们和豆壳连成一体,这个“馕”就是邦贝重读那些找到了落脚点又回到他手中的故事时的心里感受,这些关于生命、童年、良知、自由、美和爱情的感受是充满哲理的,深层次的,有思想的。
    静下心来,好好地、周全地、细致地布局和架构一部作品,让或幽默、或沉静、或明快、或委婉、或搞笑、或清丽……的文字闪烁着思想的光芒,结构与思想,是这本书最迷人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原创儿童文学作品最为缺失的。那些本来应该下落不明的故事因为布伦克先生沉默的帮助和善心,都找到了最佳的去处,然后,这些故事降落到了我们心里,在那里,它们会待上足够长的时间。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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