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赋予生活新的内涵,岁月不饶人更不饶庸旧的过往。而我们的创作,却很容易落入窠臼。我们善于在笔端诉说曾经带来的苦难与灰暗,会不自觉地忽略成长中的收获与光亮。我们总是喜欢坐在高铁上感叹时光不再慢,生活不再悠然,却又不敢真正去感受绿皮火车的“声声慢”。 一个健康的人是感受不到身体器官存在的。所以,我们渐渐将忽略习以为常,忽略简单的幸福,忽略青涩的芳华,甚至忽略新时代的气息和脉搏。我们矛盾着所有的矛盾,刻意地寻找着为文作诗的“新奇”与博人眼球的伤疤。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文学作品需要书写过往的伤痛,也要回味曾经的荣光,更要有对时代发展的刻画与对未来的想象和表达。我们需要书写波澜壮阔的史诗,记录情真意笃的岁月,也需要在新时代赐予的光华里体味幸福的光泽,在汁液丰满的时光里舔舐温情的滋味。文学工作者的职业道德是去伪存真,既能写出时代面临的困惑,又能表达人间的温情,引领读者并给予其向善的能量。面对复杂变化的社会环境和日新月异的生活,我们从四面八方跌跌撞撞地出发并一起抵达共同的远方,此时发现一路上人性的温暖,与记录冷漠和困顿同样重要。 许多时候,道德和责任又是一致的。文学来源于人民群众火热的生活,作家不能脱离人民,不能只在书斋里闭门造车,完全凭想象进行虚构。文学作品需要有“贴着地面飞翔”的品质和担当,既能闻得到泥土的芬芳,又有扬翅前行的力量。直面现实、直击当下,而不是风花雪月高高在上无病呻吟装腔作势。坐着高铁感叹着绿皮火车的幸福,坐上绿皮火车又感叹生活的艰辛。小说是虚构写作,但如果没有充分的现实了解和体验,凭一己臆想,小说创作就会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缺乏现实关注的虚构就像没有梁柱支撑的房宇,虽立而不稳,虽有型却不真。所以,在创作中,我们需要深潜其中,真观真听真感受,做好提笔之外的功课,这是一个作家在飞速发展的时代不让自己掉队的根本,也是一个作家的责任所在。 我曾经做过木雕织过布,摆过地摊教过书。但时至今日,时代与社会已然迥异,物是人非,追求木雕艺术的精致和追求木雕工艺的突破早就代替了曾经为生存而进行的努力。因此,我对木雕类小说的书写如果完全凭借当年的往事与回忆就会失真。所以,我在创作中篇小说《清明上河图》时,联系了很多当年一起劳作如今还在继续做木雕的工友,并深入当年劳作的地方,深入如今的木雕市场。我想,如果不是这样,一个作品很可能会纰漏百出,经不起推敲和拷问。即便如此,在创作中我依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写出自以为是却脱离实际的作品。 优秀的作品在于言之有物、直抵人心,生动鲜活的作品一定与人民紧密相连。这是对生活的尊重,也是对文学本身的尊重。我们既要有咀嚼苦难和灰暗的勇气,又要有迎接前进和阳光的气力。作家是需要有担当的,这个担当最本质的一面就是能写出世道人心,写出时代的困局和人民的期待。一部好的作品往往是既有讽刺和批判,但更具备人心与人性的温良、光亮与美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