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度:霍珀画谈》[美]马克·斯特兰德/著,光哲/译,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8年4月版 最近,关于爱德华·霍珀(Edward Hopper)的相关出版物见到不少,许是 9月上博即将到来的霍珀展的预热。 美国作家、普利策诗歌奖得主马克·斯特兰德的这本 《寂静的深度:霍珀画谈》无论是从篇幅、图片质量还是内文,都值得推荐。可能诗人的笔触本身就有一种“轻盈”,并非学理语词堆砌以及咬文嚼字般的品读。 马克·斯特兰德抓住了霍珀画中很重要的一个特质——见自己。面对他的画,如同面对空境,抽离现实,抽离语词,最终剩下的只有自己。他说,“常常感到霍珀绘画中的那些场景,是我自己过去经历过的”,总是被“抛置于一个完全由情绪和感觉所主导的虚像空间”,被一股莫名的张力所引导,在画作面前神游,最后却只见“自己与自己相遇”。 对观者来说,只有具有敏锐的观察力才能察觉霍珀画中所埋下的一些隐喻线索。艺术欣赏从来都是私人的事情,但是艺术的发展,直到霍珀这一代才开始真正思考孤独是怎么回事,自我是怎么回事。以及,纯粹地 “看”画是怎么回事——这一点很重要,因为霍珀生活的年代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美国,那是一个属于在朝有抽象表现主义、在野有安迪·沃霍尔等人的时代,是属于波普艺术的年代,一切的拜金、消费、物质主义都充斥着那个年代战后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由此,才如此鲜明地映照出霍珀画中明亮光线的底色——那是一种明亮到不真实的光——对,像“塑料”的双关语。 那幅著名的《夜莺》(Nighthawk)已成为爱德华·霍珀的标志性作品,也是《寂静的深度:霍珀画谈》开篇第一幅。斯特兰德写道:“灯光仿佛一种清洁剂,让城市的污垢无处存留。像霍珀的多数作品,城市在这里是一种写意而非写实的呈示。”有此写意,才有最后的总结:“我们所体验的将完全只是我们自己的。旅行的放逐,相伴而来的失落,以及刹那的缺席感,在氤氲,暗涌。” 是的,这句话直指大都市繁华之下个体孤独的心境。这种孤独既非褒义、亦非贬义,而带着一种梳理的气质,亦可视之为现代人的精神。带有一种淡淡的哀伤的美感,也是现代人所自主选择而非被迫的一种处境。 比如《夜莺》的橱窗是弧形的,也是霍珀所有作品中唯一弧形玻璃的作品,而整个咖啡馆呈现楔形构图的。这种构图的用意在于,它所想强调的是:画面中,主角并不是以往作品中的室内光,而是阴影,那街道中大片的阴影——对,这就是大都市之中,个体的孤独感。 但是正如斯特兰德提到的,霍珀的作品是“写意”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风格和构图明明是写实主义一路,但不是单纯的写实,而是解构后的再现。没错,这就是电影艺术的处理手法了,充满故事性,这便是霍珀特有的“写意”。 原来,霍珀从小沉溺于文学世界,所以后来的创作中才会融入很多文学隐喻的手法。后来很多人将之归之于对“格式塔心理学”的熟稔——那是另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了。据说希区柯克《惊魂记》就借鉴了霍珀的另一幅名作《铁道边的房子》。 但是,最重要的是,霍珀的作品是“无声”的,他画出了“寂静”。一切都是无声胜有声,直指人心,而都市人无处逃离,只能沉湎其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