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韬》所记,全为周文王、武王与太公问答之辞。但究其内容,所涉方方面面,却多七八百年以后才出现的事物。它为后人依托之作,十分明显。 《六韬》屡次提到骑兵,《龙韬》以后,凡谈到具体军事部署,都车骑并称。而骑兵,是在战国时期才开始出现的。有人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后,中原各国才有骑兵。实际情况可能稍有出入。《史记·苏秦列传》记苏秦游说赵肃侯,说赵国“车千乘,骑万匹”。赵肃侯是赵武灵王之父,可见早在赵武灵王之前,赵国已有骑兵。苏秦在游说其他各国时,还曾说魏襄王有“车六百乘,骑五千匹”;说楚威王有“车千乘,骑万匹”;说齐宣王有“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都车、骑并提。可见当时不止赵国,各国都已把骑兵的建置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胡服骑射”不是骑兵出现之源,而是适应骑兵发展的一个改革措施。但骑兵出现的上限不会早于战国。《左传》描写了晋楚、晋齐之间的多次大的战役,都是车战、步战、没有骑战。《孙子兵法》总结了春秋末年及其以前的作战经验,也没有一字提到骑兵。而晚于孙武一百五六十年的孙膑,却纵论用骑兵有“十利”,并指出“骑者能离能合,能散能集,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故名离合之兵也”。(《通典》卷一四九引)孙膑被齐威王(前356-前320年在位)任为军师,他对当时还是新生事物的骑兵作了精辟的论述,足见骑兵大约就是在这稍前登上了中原各国的历史舞台的。《犬韬·均兵》一篇对骑兵的战斗编组,在平坦地形与险阻地形作战时的阵法,都有详细的记述;《武骑士》一篇对选拔武骑士的条件作了明确的规定;《战骑》一篇对骑兵作战的“十胜”“九败”作了精当的总结:认为都是骑兵发展到比较成熟阶段的产生。从这一点来判断,《六韬》的成书不能早于战国中期。 《虎韬·军用》一篇提到的兵器装备,也可以使我们得出同样的绪论。例如篇中列举的几种大型战车,都是春秋时期前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一种叫做“武翼大橹矛戟扶胥”的战车和一种叫做“提翼小橹扶胥”的战车,都“绞车连弩自副”。弩在春秋时期已经有了,这从《孙子兵法·兵势》中用了“势如扩弩,节如发机”之喻可以得到证明。但弩在战争中的广泛应用则是战国时的事。苏秦游说韩宣惠王时,曾夸说“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举了几咱弩名,并说“韩卒超足而射”,即用脚踏之力射弩,却尚有提到绞车连弩。可见绞车连弩的后起的兵器。绞车是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一种牵引机械,用来张弩,自然比臂拉或足踏有力得多。直至唐代,绞车弩仍是弩中射程最远(七百步)、威力最大的一种,较之“中三百步”的擘张弩、“中二百步”的马弩,遥遥领先。(见《通典》卷一四九)李靖《卫公兵法》所谓“木弩……绞车张之,大矢自副,一发声如雷吼,败队之卒”,盛赞其杀伤力强。这种开口不到战国中后期是不可能出现的。又如篇中列举的铁制兵器或器械有十一种之多,不标明铁制而实为铁制的想必还有,这也是战国后期才可能出现的现象。《国语·齐语》记载管仲向齐恒公提出以甲兵赎罪的建议,说:“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劚,试诸壤土。”《管子·小匡》也记了这段话,作“美金以铸戈剑矛戟”,“恶金以铸斤斧鉏锯劚”。美金指铜,恶金指铁。可见春秋时期兵器多用铜制,铁则用以制农具手工业工具。这种格局,到战国时仍未大变,解放后各地出土的战国铁器,以农具、手工业工具数量为多,兵器、日用器皿则较少可以为证。铁器逐渐进入兵器领域,是战国中晚期的事。《虎韬·军用》篇提到十一种铁制兵器或军用器械,很能为《六韬》的成书年代提供论据。 前人也有认为《六韬》是汉代人采掇旧说撰写成书的。此说随着银雀山汉简的出土不攻自破了。1972年,在山东临沂银雀山上,发掘出两座西汉前期墓葬,一号墓出土的4942枚竹简中,就有包括《六韬》在内的多种先秦兵书和其他著作(《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尉缭子》、《六韬》以及《晏子春秋》、《墨子》等)。根据墓葬年代和同时出土的书籍可以基本断定《六韬》是先秦古籍。另《庄子·徐无鬼》篇提到“《金板》、《六弢》”,司马彪,崔譔云:“皆《周书》篇名。“与《汉书·艺文志》著录”《周史·六弢》六篇”相合。而陆德明《经典释文·庄子音义》说:“本又作《六韬》,谓《太公六韬》,文、武、虎、豹、龙、犬也。”颜师古注《汉书》,也以《六弢》“即今之《六韬》也,……‘弢'字与‘韬'同也”。如果《六弢》确实就是《六韬》,那么《六韬》的成书,必须在《庄子·徐无鬼》撰成以前。《徐无鬼》是《庄子》杂篇,不是庄周新撰,其后学撰成于《六韬》成书以后,也是可能的。这是《六韬》不可通道生于 战国以后的又一个证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