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9月,中央大学开全体教授会议,定将校址迁到重庆。朱希祖一方面忙于史学系师生搬迁的安排,另一方面设法安置自己多年经营的藏书。经过极其艰难的不断转运,终于把书籍迁藏于安徽隆阜戴东原后人戴伯瑚家。10月下旬,将藏书安置停当后,纔起程入蜀,于11月初到达重庆。初到新校,骨肉离散,亲朋寥落,希祖感怀国难,时常忧心忡忡,尽管如此,他仍然奔波于住处和校园之间,教学、行政未稍懈怠。中央大学史学系学生组织史学会,推他为会长。当时教育部拟颁大学课程标准,征求意见,作为资深教授,朱希祖郑重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对历史学科的规划和建设产生深远影响。1939年,他代张继起草了“建立总档案库筹设国史馆议案”,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通过,议交国民政府实施。1940年,国民政府成立国史馆筹备委员会,聘朱希祖为秘书长,后改总干事,实际负责筹备工作。他赁会址,延专才,商榷史例,探讨史馆组织条例和选取史学人才条例,部署会务。百端草创,出力甚多。有一首诗云“废绝黎洲征季野,忽开史馆杂旌旄。十年建国无文字,今日行都见凤毛”。就是推重他这一时期在史馆的作用的。1940年3月,朱希祖又被国民政府简任考试院考选委员。他既筹谋修史,又忙于考选事务,往返跋涉,精力交瘁。于是他辞去中央大学史学系主任及教授职务。国史馆筹备委员会虽规划多经草拟,而未能即为实施,因以辞去总干事职,改做顾问,而专任考选委员,悉力着述。1943年3月,中国史学会在重庆成立,朱希祖被选为史学会理事及常务委员。 朱希祖在重庆时期的著述偏重先秦史、民族史及西南史地研究。他一生花费精力最多的南明史,本应在这一时期进入撰写阶段,因为资料迁藏于地,而不能着手进行。春秋战国至秦史事,大都在经诸子中,自随书籍基本能够满足研究之需要,所以他把精力转向了先秦,特别是战国史。他说他之所以研治战国史,一因今日世界为一新战国,颇可鉴古以知今;二因中国学术思想亦以此为最发达,整理战国史,其价值等于欧洲史之希腊史,秦史则等于罗马史,此二史若成,则在中国史界可推为最大之伟业。这期间他着有《汲冢书考》五卷、《战国史年表》八卷,两书在发现史实方面,均有重要的学术贡献。日本飞机对重庆实施了野蛮的轰炸,年迈的朱希祖也经常为避空袭而喘息不安,加上重庆多雾,冬多阴雨,夏多蚊蚋,饮水不洁,时常生病。进入1944年,朱希祖的身体状时好时坏,几度住院。7月5日,朱希祖病逝于上海医学院附属医院,享年六十有六。国民政府发布了褒扬令,为他举行了公祭。各界赠送挽联三百馀幅,学界名流及官员出席者三百馀人,这在战时的重庆,可谓是极一时之哀荣。 二 朱希祖是一个学者,国民政府给予他高规格的礼遇,主要是他在学界的地位定的。他有一首诗《自嘲》:“不与人物接,不与山海游。终生伏几案,天地一书囚。”这首诗实际上是他对自己的人生画像。可见,学术研究纔是他最孜孜以求的事业。 在朱希祖逝世一年后,《文史杂志》推出了纪念他的专号。朱氏的女婿、历史学家罗香林发表了《朱逖先先生著作目录》(包括未刊稿)。现在看来,这个目录尽管尚有不少遗漏,但基本上反映了朱氏的学术规模。这个目录将朱氏着述分为十六类:一、属于史学理论者二种;二、属于史迹发现者二种;三、属于史料辑录者三种;四、属于史学考证者五种;五、属于版本目录者五种;六、属于战国史者二种;七、属于萧梁史者三种;八、属于唐史者二种;九、属于宋史者三种;十、属于明史者四种;十一、属于近百年史者二种;十二、属于家史者二种;十三、属于文学史者二种;十四、属于小学与经解者二种;十五、属于日记随笔者一种;十六、属于诗文集者二种。这十六类中的每一种,有的是专书,有的是文集。从这个目录可以看出,朱希祖的著述极其丰富。从研究的断限看,朱希祖研究的时间跨度很大,上自先秦,下至近世史,各个断代都有研究成果。如先秦时期有《东西周君年表》、《西周君世系考》、《秦自襄公至二世年数考》等系列考证文章,近世史中有《太平天国史事论丛》、《黄花岗烈士传》等。其它像汉、三国、魏南北朝、隋唐、宋辽金西夏元、明、清等均有许多考辨文章。特别是对战国史、南朝萧梁史以及晚明史的研究,朱希祖投入了更多的精力,所取得的成果比较多,他在这些领域造诣很深,在当时被誉为权威。唐史虽不是他的专长,但从他与陈寅恪的商榷文章《驳李唐为胡姓说》来看,他对唐史的研究也是很出色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