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俄罗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东方部的主事者萨玛秀克在该书《序言》中说:“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是国际东方学界对中亚地区积极考察的时代。几乎每年都有考察团去亚洲。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瑞典人、俄国人都投入了很大的力量,来对中国新疆北部和南部的绿洲、甘肃敦煌、内蒙古和西藏进行地理考察。科学研究和政府的政治意图交织在一起。”中方副主编束锡红、府宪展所作《序言》则曰:“从十八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中国社会进入了激烈的动荡时期。西方列强的军事、政治、宗教的或明或暗的渗透和入侵,各国探险队在中国西部的活动,如同过江之鲫,穿梭往来,驼载而去。中国古代珍宝流失的同时,客观上也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进一步交流,迎来了东方学、中国学国际化的新时代。”很明显,在叙述同一个事实的时候,双方都在努力寻找比较中性、至少是比较温和的表达方式。毕竟一百年过去了,历史真相已不是秘密,在双方真诚合作的基础上使这批重要资料完整展现在国人面前,是最为重要的。 黑水城遗址位于内蒙古额济纳旗政府所在地达来库布镇东南二十五公里处,绕行城外原有一条黑水河支流。黑水,蒙古语作Kars-khoto,意即黑城,又作Baishen-khoto,有禁城之意(向达《斯坦因黑水获古纪略》)。这里汉晋以来即为军事重镇,是由中原向北连接蒙古和南俄草原丝绸之路的要道。西夏时期此为黑水镇燕监军司,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在此设亦集乃路总管府。亦集乃与今之额济纳,都是西夏语的音译。元末丧乱之后,此城寖废,久而成为一片荒漠的台地。 但此城被攻陷的时候却流下一段传奇。向达《斯坦因黑水获古纪略》一文开篇即讲述道:据蒙古传说,黑城系西夏故都,其最后一主号黑将军,将军方提师南下争霸中原之际,中国边将闻警起大军相抗。黑将军出师不利,不得已退守孤城。中国大军四面合围,断水以绝城中水源。将军遂思倾全力出城,以图为最后一击。未出战之先,举府库所有白金载八十余车,悉倾井中,其他珍宝尚不在内。后中国大军攻陷黑城,井中宝藏竟是不获,徒留一段黑城藏宝故事而久为蒙古民间所艳称(《西夏史论文集》,页706-707,宁夏人民出版社,1984年)。七年前我们沿西北考察团的路线前往黑水城的时候,也还听到这样的传说。不过,黑将军窖藏的珍宝虽然至今没有找到,但黑水城遗址发现的西夏文献,其无与伦比的价值却实在远远胜过白金和珍宝。 俄国柯兹洛夫探险队在黑水城遗址首次发现西夏文文献,是在1908年4月1日至13日,之后立即受到俄国地理学会和东方学家的高度重视。于是同年12月他们便受命改变别处探险的计划,于次年5月再往黑水城。6月12日至20日,探险队发掘了黑水城西岸所谓“著名的大塔”,收获空前。两次发掘,所获总计有五千多号文献,近千件艺术品和考古材料(束锡红、府宪展《序言》)。 萨玛秀克说:“ 柯兹洛夫的发现促成了东方学中一个新学科的发展,即西夏学。俄罗斯学者对西夏的历史和语言的研究,对其文字的解读,对其文化艺术的研究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序言》,页19)不过即便给予柯兹洛夫这样的评价,这里也不能不提到,“遗憾的是,柯兹洛夫的同事们没有作详细、逐层发掘记录,没有像现代专业考古队员那样记录下发掘的每一个步骤”(《序言》,页15)。这当然是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 诚然,黑水城文物的发现催生了一个新学科,然而对失主而言,且不说抹不去的惨痛记忆,更深的遗憾,是研究资料长期不能为中国人所掌握,遑论利用。《俄藏黑水城艺术品》的出版,自然是学界期待已久的福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