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AI)威力乍现,人就开始忧心忡忡地“想象”自己的未来,但到目前为止,AI本身显然还没有也还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数字化大数据驱动的AI可以“预测”或“推导”未来,但似乎还不能“想象”未来——这是否恰恰是人之不能被AI所取代之处呢? 从现状看,人在“某些方面”与AI的博弈中已经败下阵来,并且首先是在非比喻性的“博弈”中大败:近期“阿尔法狗”在围棋对弈中大败人类高手,前几年“深蓝”已大败国际象棋大师。AI的技术基础是计算机,在超级计算能力上其实早就打败人了。AI创作绘画作品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而2017年微软机器人小冰竟然出版了一本像模像样的“诗集”:AI似乎正在蚕食作为“想象力的自由游戏”的艺术领域,人类节节败退,似乎要在“所有方面”被AI全面打败。 人对AI机器的恐惧主要来自其自我学习、自我生成乃至自我提升功能,但是,这种功能是人通过人设计的程序或指令赋予机器的,目前AI还不能全面打败人类,恰恰是因为人还没有为其设计出打败人的程序或指令——人未来是否会获得这种“设计”能力呢?至少可以说,预测AI未来会全面打败人,貌似体现了人的不自信,其实恰恰体现了人尤其技术专家对自己这方面“设计”能力的过度自负。 凡此种种需要从人文哲学上加以辨析和反思:一般认为“人工智能”是一种“机器智能”,相对于作为“生物智能”人的智能,它是一种“非生物性”的“物理智能”,译为“智能”的“intelligence”也可译作“理智”,与“知性”、“理性”相近,而其“非生物性”则意味着“非感性”——这其中涉及的系列概念乃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重要范畴,康德把人的认识能力分为“感性”与“知性”两种,在讨论两者关系中又引入了“想象力”——这三者各自的特性及三者之间的关系,可以成为我们探讨AI的优势和局限的重要框架。 感性、知性、想象力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理性批判》的重要主题,而海德格尔指出,该书第2版与第1版相比,康德的认识发生了摇摆乃至“退缩”,从而形成了“形而上学疑难(problem)”。 其一,康德对感性力、知性力、想象力之间关系的认识,是存在摇摆的。《纯粹理性批判》第1版关于想象力与感性、知性的关系有三种不同描述:(1)想象力是感性与知性之间的“形象中点”或“居间能力”,“如果接受性意味着感性,自发性意味着知性,那么,想象力就以某种特定的方式落入两者之间”。康德在这方面的摇摆性表现为:当他坚持认识能力二分法时,就“不管想象力的自发性质,将之计入感性性质”。(2)想象力与感性力、知性力是“三种源初的源泉(灵魂的三种性能或能力)”,但另一方面,康德在另一处又把感性与知性视作认知力的“两个枝干”而“别无其他的源头”。(3)想象力是感性、知性这“双枝干”之“根”——海氏认为这是康德相关论述所暗含的第三种观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