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归处》:秋风中的芬芳与圣洁
作者: 查干 出版单位: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7年10月 查干本是蒙古族诗人,近年来也醉心于散文写作,且成果颇丰。最近,收到其新出版的散文自选集《红叶归处》,欣喜地感到,蒙古族诗人的一颗诗心“似乎更趋圣洁”。本来么,“查干”在蒙古族语中,就有“白色、圣洁、吉祥”之意。 到了人生晚境,犹如站立秋风之中,对于秋风秋韵的品读,成了查干作品的一大主题。 “秋风……像一杆音韵悲壮的洞箫。”一次,查干在二郎山喇叭河风景区采风。是夜,刮起了山风。看到山风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他心中忧虑红叶的命运,便披衣起床。当他看到满地是落叶,但它们落得安然,飘得优雅,令他顿觉“我”的忧伤纯属多余,便发出了“拥有秋风的万物有福了”的感慨。(《红叶归处是秋风》) 查干还“怀着喜悦去读”残荷。“读残荷时,最好有落日,还有白发的一岸芦苇。”“在萧瑟的秋风里,面对一塘残荷,反而显得豁达和宁静了。”(《闲说残荷》) 查干品味秋风的况味,不仅受到大自然的启悟,还从他的上辈人那里受到嬗递。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母亲低声哼起古老的蒙古族民歌《天上的风》:“天上的风涛,动荡不定;人的一生,不能永恒……”虽有些感伤,却极富哲思意味。母亲有些悲秋,但无怨怼,反而对金色的秋天有着一种感恩之情(《莫为萧瑟悲秋风》)。 因为这些体悟,查干的晚年生活过得悠然闲适,豁达宁静,且丰富多彩。他“听雨”,与夫人一起浪漫地钻进白色帐篷,“聆听山野才有的风和雨、泉和松的交响。”(《灵山听雨》);他“品茶”,“苏堤和白堤,在茶的芳香里游动不已,好像两条春水中的青蛇。这一番美妙的错觉,至今使我相信,茶会给静物于动感……在鸟鸣的婉转和山泉的幽长流韵里,在樱桃花的芬芳中,品茶聆泉,流连忘返。”(《品茶煮日月》);他“听蛙”,“开着空调听蛙歌”,在前些年录制的鸟声、水声、蛙声里抵抗城市的酷热……(《苇荷静处独听蛙》) 在人生的秋境里,似乎也更容易发起故乡之思。查干的故乡,是内蒙古扎鲁特旗的一处偏僻的山乡。那里“炊烟相招”,犹如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圣境。那里的村民,心甘情愿地执行祖辈传下来的“村规”:当自家新菜长成,第一口不是自己吃,而是送给左邻右舍尝鲜;自家乳牛下了奶,也要分一些给别人家的老人和儿童吃。“那时雨水充沛,雷雨频繁。雷劈之事常有发生,或动物或植物,一旦被殃及,人们便相信,那一定是被妖魔缠身,抑或做了什么缺德事,遭雷公斩杀了。也因为如斯,心怀不善者,雨天不敢出门。心坦荡者,大摇大摆雨中耕作。”(《炊烟起处是故乡》) 村西的嘎亥吐河,红柳林浓荫覆盖,嫩得滴翠,柔软得像发丝。河坎里水草生长,大小鲇鱼和其他鱼种藏于其中,大的足有十六七斤。“童年生性顽皮,曾不止一次地潜入深水去摸鱼,然徒劳无功,因为臂力远不如在水里鲇鱼的力气,鱼尾一弯一弹就把人弹出尺把远。” 想起故乡,查干不免多了一些忧患。他看到由于生存环境极端恶化,美丽的红柳林已成记忆,“替代它的是手持黑色蟒鞭的沙尘暴,它们走到哪里抽打到哪里,家乡惨不忍睹……”(《愚梦醒来满目空》) 《红叶归处》的封面上印着一句话,“散文就是同亲人谈心。”我想,这大约是查干的散文观。细读本书,我也就如同聆听了查干的一次促膝教诲,心灵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净化和洗礼。唯愿他在有生之年,为读者奉献出更多充满人生智慧的优秀诗歌和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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