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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民族化+现代化”,怎么破题

http://www.newdu.com 2018-02-01 解放日报 newdu 参加讨论


    
    
    王晓鹰导演的话剧《伏生》
    
    国家话剧院版话剧《简·爱》
    问/徐芳 答/王晓鹰
    ■所谓“民族的”,如果没有广泛的普遍性、深刻的人类性,就不可能是世界的;所谓“传统的”,如果没有当下的生命活力和与本文化圈之外的文化进行交流的能力,就不可能有现代性
    ■话剧领域的“中国意象现代表达”,是要在讲述故事、塑造人物、表达情感、传递哲思的过程中,体现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特别是传统戏剧的美学意韵,要充满中国情感和中国文化内涵,更要表达当代观察和哲理思考。“中国意象现代表达”,是要在中国传统艺术、传统美学中浸润,更要在现代化、国际化的文化语境中进行表达
    话剧离“真正成为民族艺术”尚有距离
    朝花周刊:话剧进入中国已经超过110年了,从艺术历史自身发展的逻辑来看,话剧这一形式已具备了以本土资源为思想文化资源,探寻发展民族化的可能路径。
    王晓鹰:话剧自1907年传入中国后,“中国话剧民族化”的理论思考和创作实践,一直伴随着话剧发展历程,这似乎是中国话剧与生俱来的课题。
    当今中国话剧舞台丰富多彩且有许多深度创作。我们已经在现实主义的坚实基础上拓展出广阔的空间,已经具有了成形的现代样态、开阔的国际视野,当然也具有了像样的娱乐身段。但若要从文化意义上真正成为民族的艺术,或者讲到中国的文化底蕴、戏剧传统在现代话剧艺术中得到创造性体现、创新性延续,则中国话剧还远没有达到应有的“浸润其中”“整体呈现”的程度和境界。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国际演艺舞台上外国观众看到的多是中国的一些传统艺术形态,如传统戏曲折子戏、民族民间歌舞、杂技魔术、舞狮剪纸等。有一种说法,“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越是传统的就越是现代的”,这话貌似有道理,但其实并不真的能够说明问题。人们常常把“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句话当作“鲁迅名言”来引用,但是据鲁迅研究专家考证,翻遍《鲁迅全集》,也找不到这句话。鲁迅说过“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这句有具体语境的话。不过,它不能简单地变成“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样有普遍意义的论断。因为所谓“民族的”,如果没有广泛的普遍性、深刻的人类性,就不可能是世界的;所谓“传统的”,如果没有当下的生命活力和与本文化圈之外的文化进行交流的能力,就不可能有现代性。
    世界可以通过中国文化艺术、中国舞台演出所传递的传统文化信息、传统艺术形态,来认识中国文化艺术的底蕴深厚、源远流长。但世界并不会由此认识中国文化艺术的现代发展和现实活力。所以,应该让中国当代文化艺术、当代戏剧演出既保有深厚文化传统,又能进入国际文化语境。中国话剧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进行“民族化”的实践探索,包括焦菊隐、黄佐临、徐晓钟在内的许多前辈艺术家,进行了大量的创作与深入的论述,至今已经有60多年。多年来,我一直在导演创作中追求“从假定性到诗化意象”的境界,我希望在前辈的成功创作和深刻阐释基础上,拓展中国话剧走向更深入、更广阔的“民族化+现代化”的可能性。
    追求“中国意象”与“现代表达”
    朝花周刊:中华文化中包蕴与世界其他文化相殊异的美学特质和内在精神,比如意象。这些年,您一直在提倡并在作品中践行“中国意象现代表达”,这个概念怎样生发并形成?
    王晓鹰:在探索“民族化+现代化”的理念下,近十年来,我进行了新的创作思考和创作实践,追求创造一种“中国文化结构中的现代舞台意象”,或者叫做“中国意象现代表达”。
    我所说的“中国意象”,是建构在中国传统艺术的元素、手法、意境、美感基础之上的整体性的舞台意象。这些中国传统艺术元素可以包括绘画、书法、音乐、服饰、面具等等,当然还有戏曲。传统艺术中的“意象”,可以从诗歌和绘画中找到无数例证。我导演创作中的所谓“中国意象”,会含有中国诗歌的情调,但并不仅仅是文字意象的视觉转化;也会含有中国绘画的意境,但并不仅仅是静止意象的动态转化。它更多地建立在中国传统戏曲写意象征、虚拟联想的艺术语言系统上,呈现出来的肯定不是戏曲本身的程式化状态,不能只是有一些韵律感的台词处理和有一定程式化的形体动作,不能只是一个局部色彩、装饰点缀,不能只是一个“中国戏曲”的概念符号。
    我所说的“中国意象”是一种戏剧性、行动性的舞台意象,它出现在戏剧演出的场面里,融汇在戏剧行动的进程中,凸显在戏剧冲突的高潮处。当这种“中国意象”被强化渲染的时候,常常同时具有强烈的视听形象冲击力和戏剧性情感震撼力,它是一种饱含诗情哲理的象征性舞台形象,是一种戏剧演出中的“诗化意象”。
    特别要强调的是,这样的“中国意象”,应该体现出现代审美的特质,即所谓“现代表达”。“现代表达”的关键在于,这个“中国意象”要体现具有现代性的人文观察和生命思考,要传递具有现代性的情感哲思。总之,我希望在话剧舞台上创造一种集“传统意韵”和“现代品位”于一身的诗化意象。
    使用传统艺术语汇,不能只用程式本身
    朝花周刊:《兰陵王》是您在“中国意象现代表达”上的最新成果吗?
    王晓鹰:我在《霸王歌行》《理查三世》《伏生》等多部导演作品中作过“中国意象现代表达”的整体性尝试。去年7月开始上演的《兰陵王》,是我与罗怀臻多年来的第一次合作。
    《兰陵王入阵曲》是中国传统戏曲发端之一,中国戏曲“以歌舞演故事”的基本艺术特质在它身上初露端倪;而《大面》更是中国戏曲中最早的使用面具的记载,它后来发展成中国传统戏曲中的各种面具,乃至后来各个剧种都有的脸谱。我和罗怀臻的《兰陵王》,从一个传奇性的历史故事中发展出极具象征意味甚至带有魔幻色彩的全新剧情。兰陵王因年幼时目睹齐主“杀父娶母”“篡位登基”而深受仇恨和恐惧的煎熬,他为了避祸自保封闭了心灵,给人格戴上了秀美柔弱的女性面具,而后在母亲的诱导下,戴上了先父留下的威武大面,顷刻变成一个男子气十足的神勇英雄。他所向披靡、战功卓著,却心中充满仇恨,应验了先父的魔咒而无法摘下大面。剧中兰陵王的恋人郑儿曾对他说:“真正的兰陵王不是女人装扮,真正的兰陵王不是威武大面,真正的兰陵王,是你自己。”最后因母亲刺出心头之血而摘下大面,得到救赎后的兰陵王,脱下戏装,抹去化妆,一脸迷茫地面向观众发问:“孰为羔羊?孰为豺狼?”
    《兰陵王》在表演中融入大量古老的演剧因素如傩舞、傩戏、地戏、踏歌等,戏曲元素也有大量进入,但使用中都进行了大幅度变形,使其与古老质朴的傩舞、地戏在表演风格上更接近、更协调,并由此而达到“中国意象现代表达”的舞台效果。话剧舞台上使用传统戏曲的艺术语汇,不能只是用这个程式本身,而是要在内涵和美学效果上都超越它原有的形态,赋予当今的思想。再如《兰陵王》里兰陵王出征时穿着戏曲长靠武生的“厚底”,这当然是为了给他增添英武和威严感,以和他之前的女态形象做强烈对比。但是如果仅仅是穿一个厚底,就是戏曲程式的原样,我们把厚底做成红色,人们就会在直观感受上觉得它和戏曲的程式化形象不一样,给人以更多想象空间和理解可能性,有人认为表现了兰陵王从此踏上嗜血之路,也有人将其理解为兰陵王的英雄气质里带着血色,这就超越了戏曲“厚底”原本的内涵。
    曹禺寄言鼓励创新,名剧应活在时代里
    朝花周刊:您25年前排演的 《雷雨》,就“试图在演出长期以社会性解释和写实性演绎的严格传统中撬开一条创新的缝隙”,这个创新意味着什么?
    王晓鹰:1993年,我在中央戏剧学院攻读博士研究生,那一年也正好是《雷雨》问世60周年。我自己就是从扮演周冲这个角色开始接触话剧艺术的,但是作为导演和博士研究生,我当时却对《雷雨》在60年的演出史中总是一副面孔大为困惑。人物的解释基本停留在社会学意义的层次上,舞台艺术处理也始终为单一的写实主义风格,这个现象多少有些与戏剧演出的艺术精神和艺术规律不符合。
    我当时觉得,一部久演不衰的名著,其强大的生命力应该表现在随着社会发展、生活进步能不断地被发掘出新的内涵,不断地与新一代艺术家和新一代观众产生新的共鸣。莎士比亚剧作被无数导演开掘出无数种理解并被处理成无数种风格,这已是司空见惯,我国戏剧界上世纪80年代已经开始在理论上认识到这一点,但在创作实践上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总是自问:一部《哈姆莱特》可以被创造成千差万别的舞台艺术形象,我们的《雷雨》为什么不能换一换面孔?于是,我向导师徐晓钟提出要排一出“新版”《雷雨》,希望作一些大胆尝试,其中就包括一个被晓钟老师戏称为“狗胆包天”的想法——删去鲁大海这个人物。这些想法能否实施,关键在于当时还健在的曹禺先生是否认同。于是,1992年2月的一天,徐老师带我去北京医院看望长期住院的曹禺先生。
    曹禺得知我要以新的解释和处理重排《雷雨》,显得十分兴奋,他说:“《雷雨》这个戏非常非常难演!你有个新的看法,来个新路子,别人想不到,这就占便宜了,开辟个新路子这是非常好的事情。”明白他已经原则上同意了,我就删掉鲁大海这个人物诉说了想法,曹禺先生的反应之爽快让我有些意外,他说:“我在《雷雨》里写一个鲁大海就是为了要进步一点,要革命一点,其实我哪里知道什么工人啊!所以在整个戏里这个人物最嫩,最不成熟,删掉他很好,很大胆,我赞同。不过有些人的脑袋瓜子可不像你我这么想,将来有批评骂你,你要沉得住气,就说当时你和作家商量好的,作家同意的,就拿我来当挡箭牌。”
    这部“没有鲁大海的《雷雨》”,同年4月在青艺剧场上演并引起关注,曹禺先生抱病来观看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走进剧场。结束后,他握着我的手鼓励说:“感谢你使我的这部旧戏获得了新的生命!”曹禺先生那次关于《雷雨》的谈话,不仅体现了大师的虚怀若谷和对年轻后辈的热情支持,更体现了他对戏剧演出艺术规律的认同:一部超越时代的戏剧名篇,应该在新的时代里与新的导表演艺术家及新的观众产生新的沟通和交流,因此它必然会在新的演出中掺入新的认识和理解并打上新的时代烙印。从这个意义上看,大师曹禺的文化态度,对于我们今天的戏剧创作仍然具有现实启发性。
    最后,回到“中国意象现代表达”这个话题上。“中国意象现代表达”,是要在讲述故事、塑造人物、表达情感、传递哲思的完整过程中体现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特别是传统戏剧的美学意韵,要充满中国情感和中国文化内涵,更要表达当代观察和哲理思考。“中国意象现代表达”,是要在中国传统艺术、传统美学中浸润,更要在现代化、国际化的文化语境中进行表达。也只有在这个层面上,“越是传统的就越是当代的,越是中国的就越是国际的”这句论断才有实际意义。这也是对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重申的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本方针“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在戏剧创作层面的具体回应。
    【嘉宾介绍】 王晓鹰,国家一级导演,中国国家话剧院常务副院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主要导演作品:《兰陵王》《伏生》《理查三世》《大清相国》《萨勒姆的女巫》《简·爱》《哥本哈根》《离去》等。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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