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母亲的足迹 推荐人:张丽 推荐理由:童年往事往往给人留下深深的烙印。《城南旧事》这本书以小英子的经历为背景,字里行间流露着童真的色彩,即使是悲剧,也会使心中漾起一丝温暖。无法重来的童年,无法倒流的时光,无法改变的岁月。缠绕往复的悲剧轮回解释了黑暗的社会与美好祝愿之间的强烈反差。孩子眼中的世事变迁,亦是大人世界的悲欢离合。
灵活的语言,正是母亲作品引人入胜的原因之一。 母亲天生有一对敏锐的耳朵。小时候,我们常常在榻榻米上,兴趣盎然地听她学童年北京街头的小贩吆喝。她的记忆力真好,几十年前街头的情景,那声调、手势、吆喝的内容,好像一直留在脑海里。她学着水果小贩放下担子,一手叉腰,一手捂耳朵,仰起头来,便是一吆喝,包括产地、味道、价格、名称都出来了,她说:“那真是意味深长啊!”母亲学完了,总不忘分析那些小贩夹上一两句反映人情世故的话。1999年的夏天,为了撰写《从城南走来——林海音传》,我追寻母亲的成长足迹,从南半球的澳洲飞回,踏上了北京——她从五岁起,住了二十五年的地方。 南长街是他们自组小家庭后住的地方,我就在那儿出生。在《宋妈没有来》这篇文章里,母亲写道:“我们在北平的家,小方院当中有一棵大槐树,夏季正是一个天然的天棚,覆盖全院。大的孩子在树阴下玩沙箱,奶妈(宋妈)抱着咪咪坐在临街的门槛上‘卖呆儿’。我伏在书桌上,迎着树影婆娑的碧纱窗前书写,只听见疾笔沙沙。寂静的下午常是在这种环境下度过的。”五十年后的今天,同样寂静的下午,我站在南长街的小方院里,大槐树没了,临街的门槛还在。我明白了,当年宋妈为什么老爱抱着我坐在这儿,因为对面就是中山公园的边门,南、北长街又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多热闹呀! 前几年,母亲热衷学粉蜡笔画,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她的画,直到去年过年回台湾,在母亲书房的画架里才发现她的一叠画作,除了少数几张花鸟外,其他全是“我家门前有小河,后面有山坡”的家园景象。 这是不是就是她常说的,“家是永远看不厌的。” 黄昏时候,到了琉璃厂。我背着相机,左手举着录音机,右手拿着笔记本,站在那条专卖古董和文房四宝的文化街上,西方游客如织,一群群青年学子穿过这儿放学回家。“在椿树上二条,开始了我成为一个北京小姑娘的生活。……清晨起来,母亲给我扎紧了狗尾巴一般的小黄辫子,斜背着黄色布制上面有‘书包’二字的书包,走出家门,穿过横胡同,走一段鹿犄角胡同,到了西琉璃厂……到了厂甸向北拐走一段,就是面对师大的附小了。在晨曦中我感觉快乐、温暖,但是第一次父亲放我自己走去学校,我是多么害怕。我知道我必须努力地走下去,这是父亲给我人生第一个教育,事事要学习‘自个儿’。” 母亲在《我的京味儿回忆录》里写道。我仿佛看到那个梳着小黄辫子,闪着好奇大眼睛、白净可爱的英子,向我走来……“以前厂甸到春节总排满了摊贩,后面有座庙,黄鸟叼签算命的就在那儿。”不知什么时候祖炽堂兄站在我旁边说。“黄鸟叼签算命!”母亲曾说过,她小时候最喜欢在厂甸看算命的指挥小黄鸟叼着命签给人算命。有一次算命老头突然指向人群说:“这个小姑娘有个直挺好鼻子,主意大着呢,有男人气,你们看着,赶明儿能做女校长!” 命运没让这个好鼻子的姑娘做校长,却成了作家林海音。 责任编辑|崔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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